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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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一聲輕若鴻毛的女聲,她轉過身,劉云兒和桃花差不多大,身上的衣服盡是補丁,顏色大不一樣,一看就是大人穿過改小了的,劉云兒爹娘是厚道人,和周士仁兩口子有的一比,她道,“我氣她做什么,你不用送我們,回去吧。” 劉云兒聽她語氣柔和,不像上次在村口見著的那樣,忙不迭點頭,這時,院內傳來老張氏的吆喝,“云兒,云兒,什么時辰了,還不趕緊割豬草去,跟那種窮不啦嘰的人說什么呢。” 劉云兒懂事了,聽得懂話里的意思,尷尬的看著黃菁菁。 黃菁菁微微一笑,“你回去吧。”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多年媳婦熬成婆,都是愛苛責人的。 陽光普照,枝頭的露珠晶瑩剔透,黃菁菁牽著她們,沿著小路往回走,兩側的樹木青蔥翠綠,令人心情漸好,黃菁菁低頭問栓子,“你覺得你被打得對嗎?” 栓子仰起頭,清澈的眸子映著點點光芒,手背火辣辣的疼,他縮了縮手,沒吭聲。 這就是心里有數了,黃菁菁道,“豬生病,她怪在劉云兒身上,還要賣了劉云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經過她允許逗弄她的豬,她的豬本來就有病,借此訛詐上你怎么辦?”黃菁菁不愿意以惡意揣度別人,但人心復雜,考慮到最壞的結果才能有法子應對所有。 栓子轉著手腕,眼里透著懷疑,如墨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分明有話說,黃菁菁沒給他機會,“她能把豬生病怪到自己親孫女身上,為什么不能訛詐到你頭上,以你爹娘的能耐,他們說得過劉云兒奶還是打得過劉云兒奶?” 栓子再次沉默,伸出手,手背一片紅腫,他覺得黃菁菁說得對,劉云兒奶真把豬生病怪在他身上,他爹娘會怎么做? 家里又多了一比債務。 “你有沒有怪奶不幫你。” “沒有。”栓子斬釘截鐵,“我是覺得好玩惹的禍。” 有自知之明,黃菁菁心下寬慰,其他事她會毫不猶豫護著栓子,豬不同,豬在所有人眼中地位超然,是一家人經濟的來源,這件事傳出去,外人不會認為老張氏蛇蝎心腸欺負個孩子,只會認為栓子不懂事,活該。 “吃一塹長一智,往后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記住了。” 栓子溫順的點頭。 小路旁開滿了花,經過一塊地時遇著了劉家的人,劉沖在地里除草,他先認出的栓子,拔腿就跑了過來,嘴里喊著表弟,栓子面色一喜,看周圍,劉家的人都來了,他不安的抬頭看黃菁菁,黃菁菁沉著不語,劉老頭的做派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至于其他人,黃菁菁暫時不予評價。 栓子領會黃菁菁的意思,一一喊人,略過劉老頭沒喊,劉老頭握著煙桿,坐在倒立的鋤頭上生氣,劉沖告訴黃菁菁,劉家要賣地,還債的日子定在秋天,趁著上半年再種一季糧食,黃菁菁和劉氏說的時候,劉氏淚流不止,莊戶人家最看重土地,黃菁菁前幾年想方設法也要買地就是想讓兒孫過得輕松些。 黃菁菁對劉家的事愛莫能助,也不準劉氏幫襯娘家,自己過得好幫忙就算了,自己日子一團糟還頭腦發熱,黃菁菁自然要攔著。 劉家的事黃菁菁沒什么感覺,可能畢竟沒落到她頭上,她讓栓子把趙小富叫來問問豬的事,趙小富擺明了讓人擺了一道,至于是誰,老趙家就那么多人,一問便知。 原主和老趙沒打過什么交道,原主能在村里人的指指點點種一直硬氣,和她不改嫁,養大四個兒子有關,和老趙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老趙會暗中算計她? 黃菁菁覺得不太可能,不是老趙,那就還有兩個人了,趙吉良和文蓮,黃菁菁落過趙吉良的面子,而文蓮,貌似把趙小富生病的事怪在她頭上,認為是她教趙小富滑雪才讓趙小富生病的,為了這么大點事,不至于大費周章吧。 左思右想沒想出誰在背后搞鬼,栓子回來說沒找著趙小富,黃菁菁便由著事情去了,她想揪著背后之人無非是心里納悶誰想害她,沒啥別的心思。 只是她買豬的消息不脛而走,全村上下都知道她要買豬了,她去地里查看韭菜籽有沒有發芽,很多人問她買豬的情況。 連前些日子冷言冷語的孫婆子對她都熱絡起來,黃菁菁剛到地里,孫婆子就走了過來,笑得滿眼褶子,黃菁菁不由自主心顫了下,回想她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甚至更恐怖,揉了揉臉,面無表情。 “四娘,聽說你要買豬,你不是嫌棄那玩意不好養嗎,怎么又改了心思了?”孫婆子坐在地梗上,大有和黃菁菁閑話家常的架勢。 黃菁菁對孫家印象不好,她看得出來,孫婆子就是和稀泥的,看似在笑,心里不知打什么主意,和老張氏打交道黃菁菁都沒這種感覺,年紀大了,老了,臉上的皺紋,頭上的白發,遮不住了,從孫婆子身上,她看到的全是老態龍鐘的滄桑感。 黃菁菁也會有這種感覺,有些事她誰也沒說,她皮膚松弛,胸下垂,她拿布帶把腰裹得緊緊的,然后拖著胸裹了幾層,所以這幾天她走路的時候胸不會明顯的晃動,腰上的rou不會大幅度顫抖,她掙脫不了歲月,但心里還是想小小的抗爭一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愛美和年齡無關,少女有少女的活力,老人有老人的韻味。 但是看孫婆子,滿是認命的妥協,張口閉口就是年紀大了,不要太爭強好勝,黃菁菁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出孫婆子的來意:借錢。 “年前栽了那么大跟頭,差點逼得老頭子去鎮上要飯,我啊什么幫都幫不上,四娘,我們同一年嫁進村的,又離得近,比別人我們更聊得來些,多少年過去,我們都老了。”孫婆子無聊的扯著地上的雜草,心生感慨。 一聲四娘,黃菁菁起了一地雞皮疙瘩,寡婦更適合她。 黃菁菁背對著孫婆子,眼睛落在放冒出土的綠芽上,兩天前撒的種,沒想到今日就發芽了,青綠的顏色分布均勻,她高興得不可抑制,雖然知道會發芽,但親眼見著的總要比想的令人高興,她慢慢挪開稍大的土,天兒漸漸暖和,但早晚仍冷颼颼的,夜里要蓋一層稻草,早上再揭開,今早是周士仁過來弄的,她竟然沒想到已經發芽了。 “四娘,你買著豬了嗎?”身后的孫婆子佝僂著背,雙腿自然敞著,周圍的雜草被她拔得干干凈凈。 “沒,我也不是要買豬,一大把年紀了,沒養過豬,想養一只試試,家里的錢全被不爭氣的給拿了,我哪有錢,買豬也是賒賬。”黃菁菁手里有點錢不假,但不想外借,救急不救窮,這個道理她是明白的。 孫婆子聽她口氣不好,自己莫名痛快不少,安慰道,“怕什么,你還有三個兒子呢,我看老大是孝順的,你開口要錢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周士文為人有些冷,不怎么和村里人來往,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孝子,言聽計從的孝子,多少人羨慕黃菁菁命好生了這么個有出息的兒子啊。 黃菁菁挨著挨著把大些的泥撿開,怕不小心傷著嫩芽,漫不經心道,“分了家,哪能像從前那樣問他要錢,他在鎮上做工這么多年沒存過一文錢,他也該為自己打算了。” 孫婆子不是很懂黃菁菁的意思,什么為自己打算,沒有她哪來的周士文,有也是一家人的。 孫婆子又和黃菁菁聊了很多,就是不直接開口借錢,好像等著黃菁菁主動開口似的,黃菁菁假裝聽不懂,有一搭沒一搭和孫婆子閑聊,她挨著又拔了一遍草,沒有先進的工具,大家多用手拔,莊稼長蟲,也只能一只一只自己找出來。 她把雜草收到一起扔到田埂上,以免又長回地里,孫婆子坐在那兒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黃菁菁就著路邊的草擦了擦手上的泥,喊孫婆子道,“孫嬸子,我回去了,你一起不?” 孫婆子猛的顫抖了下,睜開眼,渾濁的眼好一會兒才找到焦距,臉色有些迷茫,“我怎么就睡著了,年紀大了,不服老都不行。” 黃菁菁第一次見著孫婆子是她和馬婆子打架那一回,才多久,孫婆子眼底的精明就沒了,難道真的是上了年紀的緣故? 孫婆子站起身,身形恍恍惚惚,額前的白發分外扎眼,霧寧不由得生出諸多感慨,回到家,她洗了手,坐在臺階上,松開自己的發髻,一根一根撥弄著,桃花和梨花在院子里螞蟻,見黃菁菁這樣子,不由得好奇,“奶,你要洗頭嗎?” 黃菁菁哪好說是被孫婆子刺激了想把頭上的白發拔了,想她大好年華,怎穿越到這副身軀上了。 “奶不洗頭,奶找找頭上長虱子了沒?” 兩人頓時來了精神,站起身,一左一右站在黃菁菁身側,“奶,我見過虱子,我幫你。” 桃花先說。 梨花把手輕輕放在黃菁菁頭上,往下翻了翻,脆聲道,“奶,干凈著呢,沒虱子,有白頭發。” 黃菁菁一顫,故作不經意道,“是嗎?拔了。” 漬的聲,疼得黃菁菁咧嘴,梨花捏著頭發,邀功似的給黃菁菁看,“奶,看,白頭發。” 黃菁菁忍著痛,“好,看看還有沒有。” 兩人很快忘記找虱子的事,替黃菁菁拔起白頭發,最后確定沒了才意猶未盡的松開,黃菁菁疼得淚花都出來了,看著地上的一撮白頭發,黃菁菁有些難受,自己會不會像孫婆子那樣恍恍惚惚? 夜里,黃菁菁翻來覆去睡不著,東邊剛露出光她就起了,提著籃子,扛著鋤頭去了地里,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就是想找些事情做,又把空下的地翻新了一遍,肚子餓得受不住了才往家走,然后,她就聽到了些消息。 說她手里沒錢,買豬也是賒賬,不定能不能還上呢。 交頭接耳的是兩個端著木盆去河邊洗衣服的婦人,左側穿著件麻灰色的衣服,她叫住她們,“誰和你們說我沒錢賒賬的?” 這件事她只和孫婆子說過,虧她還以為孫婆子昨日種種是年紀大所致,眼下來看,分明就是在她面前裝可憐嘛,黃菁菁該生氣的,但她卻覺得很開心,同齡人有心思編排人,腦子靈光,她也老得不快,于是,她腳步輕快的回家了,弄得被叫住的兩人臉色煞白,面面相覷。 黃菁菁以為這件事會受人嘲笑,說她空手套白狼,兩天過去,閑言碎語有沒有她不知道,倒是有賣豬的人家上門主動賒豬給她,黃菁菁一頭霧水,周家已分家,她們不怕自己翻臉不認人不還錢嗎? 黃菁菁心里存著疑惑,隱隱覺得哪兒不對,第二天第三天上門的人更多了,黃菁菁困惑不已,她把周士仁叫到跟前,“養豬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拿捏得住周士仁,不怕露餡。 周士仁撓了撓后腦勺,養豬是大事,他也不知怎么辦,“娘想養的話就抱只回來,我會每天割豬草的。” 黃菁菁想問的不是這個,碎碎念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我看他們好像家里的豬賣不出去似的往咱家推,沒安啥好心。” “他們是相信娘的為人,娘借了錢一定會還,賒給別人不一定能拿回來,賒給娘就不一樣了。”黃菁菁要面子,欠了錢不還心里不痛快,所以哪怕每年周士義的債主找上門,不管黃菁菁怎么氣,都會把錢還了。 欠錢如欠命,黃菁菁的原話。 “他們不怕我還不上?”她手里可沒多少錢。 周士文從善如流的回道,“娘不用擔心,還有大哥二哥和我呢。” 聞言,黃菁菁茅塞頓開,村里人富貴貧窮懸殊大,都是一個村的,賒賬欠錢怕是常有的事,她沒錢不錯,但她有個會掙錢的兒子,所有那些人才爭先恐后想賒給她的吧,之前買地借錢恐怕也是同樣的道理。 想通這一層,黃菁菁坦然不少,貨比三家,她挑了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豬,又養了十只雞。 豬養在雞籠邊,一時半會找不著地兒安置,黃菁菁尋思著學周士武在后邊開了院子,養養豬和雞,前院離得遠,聞不著味兒,不像現在這樣,一進院門,整個院子就臭烘烘的。 豬才三十天大,力氣卻不小,周士仁編的圍欄被它拱爛了三回了,家里有了豬,栓子和桃花不愛出門了,數數螞蟻,逗逗豬,覺得甚是有趣,見黃菁菁背著背簍回來,栓子蹭的下跳了起來,“奶,奶,我喂豬。” 那塊地被豬踩得爛遭遭的,若是下雨,估計更是泥濘,黃菁菁放下背簍,問道,“栓子,你爹呢?” “爹去地里看麥苗去了,奶,下午我和桃花也去割豬草。”栓子捧了一大捧豬草,挺著肚子走向圍欄,“小豬,小豬,吃飯了。” 黃菁菁好笑,栓子踮著腳,努力的把草往里邊塞,豬看見青草,按耐不住,仰著頭,躍躍欲試要跳起來。 挖地撒種施肥,周士仁和劉氏是勤快人,一鼓作氣把麥子撒了下去,黃菁菁想趁著這兩天圍個院子,把豬趕到后邊去。 第36章 036 修建院墻 “你娘呢?”周士仁不在, 黃菁菁一時半會沒事做, 她想了想,拿著砍刀去了屋后,周家的院子臨山而建, 屋后有一小片空地, 據周士仁說是為了防止山上的石頭滑落砸著房屋, 村里的房屋都是這么修建的。 初春的草不算深, 舊年雜草早被人割回家當柴燒了, 留下粗糙的草根,加之地上有許多雜石, 不好走,黃菁菁費了些力氣才到屋后, 估算著距離, 她站在堂屋背后,抬頭望向山頭,輕霧籠罩, 見不到頂, 入木是蔥郁的樹木,她圈院子是為了養雞養豬,用不著多大, 轉得過身就成,這片地不大不小,剛好。 她先把地上的碎石撿了,石頭密密麻麻, 她索性沿著山腳堆成一條線。 一蹲就是半個時辰,雙腿發麻才撿了一小片出來,樹木斑駁,掩住了大半日光,黃菁菁腰酸背痛,人忙起來,反而覺得安寧。 “娘。”忽的,傳來道清冽的男聲,黃菁菁循聲望去,看著來人有些驚訝,“你怎么回來了?” 周士文沿著黃菁菁走過的痕跡,三步并兩步走向黃菁菁,四處看了看,“娘怎么想著養豬了?” 要不是周士仁來鎮上賣柴說起,他竟不知家里發生了這么多事。 “沒什么事,養只豬殺了過年,鎮上不忙了?”黃菁菁騰出位置,讓周士文坐,周士文看向邊上堆得整整齊齊的石子,蹲身道,“慧梅說娘和二弟來鎮上買種子,我回家瞧瞧。” 說這話的時候,周士文側目盯著黃菁菁,黃菁菁瘦了很多,寬厚的肩單薄了些,眉目少了些許凌厲,愈發有精神,和多年前的那人又重合了。 黃菁菁一怔,笑道,“沒啥事,想著你忙就沒找你,種子買好了,說來還欠了老大媳婦娘家人情,她弟客氣,怎么都不肯收錢。” 周士文無甚表情,“您是長輩,什么事都是應該的。” 黃菁菁多少清楚大兒子的性格,最不喜欠人人情,他這么說,肯定背后有什么事,她沒深問,“是了,你回來也好,我買的豬沒地方安置,準備折騰個院子出來,你看看多大合適?” 休息夠了,黃菁菁站起身,腰酸得厲害,抖了抖衣服,振奮道,“干活了。” 臉上的明媚是不曾有過的,周士文晃了下神,黃菁菁已開始撿石子了,周士文回過神,繼續撿,“后邊的空地養豬養雞夠了,只是緊挨著山,夏天恐有野豬,為了安全,請個泥匠圍墻,還能防小偷。” 黃菁菁沉吟片刻,低聲道,“那得花多少錢?不用,用竹子圍一圈野豬跑不進來就夠了。” 家家戶戶都用竹子或籬笆作院墻,泥墻少之又少,她欠著六百文錢呢,哪能在這上頭花錢。 “萬一有人半夜偷東西……” “不會。”黃菁菁緩緩道,“我夜里警醒些就是了,我看山里不是有很多帶刺的藤蔓嗎,割回來繞在竹子上,一般人得費些功夫才行。” 養雞養豬的又不是只她一戶,真要大張旗鼓搗鼓一番,反而會叫有心人惦記上。 周士文明白黃菁菁的意思,嗯了聲,想起什么,甩了甩手,從懷里掏出個布袋子遞給黃菁菁,“娘拿著。” 黃菁菁聽著聲兒就知里邊是什么,不肯收,“你拿著,我手里有錢花,一個人又不買什么,你給的錢我都存著呢。” 買小豬是賒的賬,六百五十文,她給了五十文,還有六百文,她養一年豬,過年殺了留些自己吃,剩下的全部賣了,一頭豬到過年能到二百斤,除去內臟腦袋,大致有一百五十斤,算起來她是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