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事實上,除了他真正在乎之人,謝三并不太在乎別人怎么看他。 昨天,大家都說三爺仁義,是個實誠人;到了明天,大家都說謝三是個黑心的吝嗇鬼。 那又能怎么樣?他并不會掉一塊rou。 只要開出合適的價格,這些人照樣愿意把古董送到他鋪子里賣。他的生意也還是會越做越好。 所以說,比起面子,比起別人怎么看他,謝三更愿意當場揭了小人的皮。 既然費文淵不顧顏面,下跪也要讓他下不來臺。那謝三干脆就治得他顏面掃地。 第186章 打臉 謝三微微垂下眸子, 淡淡地說道: “費先生,你好歹也是出身書香世家。如此多禮, 謝某實在愧不敢當。三天前,你企圖砸店鬧事, 差點毀了我一件價值上萬美金瓷瓶的事, 就此作罷。 反正,后來,你也被民警帶走說服教育了。想來你也是明白了,京城不是你家。你發(fā)脾氣就隨手砸東西的大少爺習慣, 在我們這里是行不通的?!?/br> 費文淵沒想到,謝三竟然這樣冷靜,甚至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頓時就是一驚, 再看周圍那些人, 此時已經(jīng)不再用同情的目光注視他了。反而,充滿了懷疑。 特別是那些做古董買賣的人,一聽說他耍小性子就要砸謝三價值上萬美金的古董, 頓時就不待見他了。 費文淵覺得有點不妙,立馬就開口想挽回局面。 “謝三爺,我知道那一天是我不對,我太心急了。可你也不該藏著我家的古董呀。那碗是我爺爺?shù)男膼壑?,不小心弄丟了, 我爸爸為了找這碗, 死不瞑目。我發(fā)過誓, 一定要把這碗帶回家去。 謝三爺, 我知道上次是我做了錯事。我求求您,就把那碗還給我吧。您出個價,就算砸鍋賣鐵,賣了祖宅,我也要把那碗帶回去。” 費文淵這人巧言令色,誤導別人以為謝三對他家做過茍且之事。 謝三淡淡地看著,他唱完大戲。這才點點頭說道: “上次,麻二爺說你有病,身子不好,身世又可憐,讓我無論如何都得對你寬容點。我一直以為,你是為了那只碗急得魔怔了,才會如此胡鬧。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是有耳疾。 那好,我就再跟你說一次,不是錢的問題。你上次出三萬外匯券就想買別人抵押給我三萬美金的碗。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到底個人修養(yǎng)不同,受到的家教也不同。我們這邊講究凡事有商有量,公平買賣,誰也別太吃虧。您那邊……” 說到這里,謝三實在說不下去了。 周圍這些人,很多都是做古董買賣的。誰心里都有桿秤。聽到這里,眾人再看費文淵已是一臉厭惡之色。 合著這姓費的說得好聽,賣了祖宅,都要拿回那只碗。實際上,就是要花三萬外匯券,買人家謝三爺手里價值三萬美金的碗。 那中間的7倍差價,誰來陪呀?這人當真是厚顏無恥。 當著眾人面,又哭又跪,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好話說盡,博取眾人同情,實則讓謝三爺下不來臺,好逼得人家自己吃下這啞巴虧。 這種做法實在讓人覺得可惡。 這時,又聽謝三爺慢條斯理地繼續(xù)說道:“你在京城里隨便一打聽,就知道我謝三更喜歡收藏古畫。那么一只乾隆時期的碗,我并不太看重。已然在兩月前,隨手賣出去了。我上次就告訴過你,真要找你那碗,還是往五羊城那一帶去打聽吧。我賣給一個五羊城來的商人了。” 費文淵卻顯然不信,他又哭著求道:“謝三爺,您不要同我開玩笑了。你開價三萬美金,我的確沒有,只是請您容我慢慢籌措,我去賣房賣地,我家里也還有幾件像樣的東西,我都籌措過來,跟您換了抵碗的價錢。您看這樣可行么?” 謝三冷笑道:“看來,你這耳疾實在太嚴重了。都說了那碗我賣了,你卻非要強人所難,認準那碗就在我手里。這又如何是好?難道非要強行,搜了我那間鋪子,見到的確沒有碗你才甘心?” 眾人聽了這話,就更生氣了。只覺得姓費的是在胡攪蠻纏,看來是賴上謝三爺了。 這時候,人群里突然有一個瘦小的漢子,突然開口說道:“謝三爺,你說得該不會是九月下旬賣的那碗吧?” “的確,我就是九月份把那碗送出去了,具體哪天我記不得了?!敝x三點頭道。 那瘦小漢子卻說道:“那就巧了。9月23號那天,我和我兄弟想請三爺幫忙看東西。三爺正忙著接待兩個西服革履的壯漢。就讓大牛哥帶我們兄弟倆先去隔壁喝茶吃點心。 我們后來眼見著那兩個黑壯漢走了,再進去見您的時候,我兄弟還開了個玩笑。問您是不是做成什么大買賣了? 您那時就隨口說道,賣了一個乾隆時期的碗。這事本來我都快要忘了,現(xiàn)在發(fā)生這檔子事,我實在不得不為三爺做個證,說句公道話了。 這位費先生,你想坑三爺也就算了,三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也就完了。他這輩份擺在這,怎么也不會貪你家一只碗。你鬧到大街上,非要這么胡攪蠻纏,又有什么意思么?” 瘦小漢子一說完,另一個經(jīng)常跟謝三做買賣的禿子也開口說道:“這位兄弟,你一說那兩個黑衣壯漢,我也想起來了。只不過,我看他們穿著打扮,還以為是港島那邊來的呢。一聽三爺說,我才知道他們是五羊城那邊的人。這說話都是一個味,我也聽不清楚。” 眾人一聽這有兩證人,就更是鄙視費文淵的無理取鬧了。 這時,陸洪英也走過來對費文淵說道:“這位少爺,我看您還是先起來吧。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您這跪黃金也跪的時間太長了點?!?/br> 大伙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人就小聲說了一句,“就這姓費的,還詩書世家出身呢?看著膝蓋軟的,光學會下跪了,沒學會待人接物的禮儀?!?/br> 聽到這些話,費文淵的臉漲得通紅。于是,在陸洪英伸手扶他的時候,費文淵一個借力就起來了。 只是,他跪得太久,膝蓋已經(jīng)跪腫了。 陸洪英卻仍是扶著他的手,說道:“不瞞您說,我長期在五羊城做買賣。我在那邊認識的人也多。這兩年,我沒少給謝三牽線。這樣您看成不成,買家到底是誰,謝三可能都不清楚。我?guī)湍胰藛枂?,說不定倒是能打聽出來?!?/br> 陸洪英這話說得很是通情達理。 費文淵卻苦不堪言。陸洪英這手勁可太大了。握得他手骨都要斷了。 偏偏,費文淵還得繼續(xù)繃著,不然那些人肯定又嘲笑他在裝孫子了。 事到如今,費文淵不得不承認,麻二這小子出的主意,又失敗了。 他膝蓋都跪腫了,顏面也掃地了。偏偏,這謝三的反應跟他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就好像他無論說什么,謝三都能推的一干二凈,而且每句話都滴水不漏。到最后,反倒是他被打擊得潰不成軍。 很快,大概全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他費文淵卑鄙無恥,想騙謝三古董不成,反倒想要賴上他了。 費文淵一想起這事,就氣得肝疼。 可偏偏,他卻不敢像上次在鋪子里那么鬧騰了。費文淵一點都不懷疑,他再折騰下去,謝三回頭就能打電話,再把民警叫來。 最后,實在沒辦法,費文淵只得借梯子下坡。對陸洪英感激地笑道:“這位先生,那就麻煩您幫我打聽吧。那碗真是我費家的祖?zhèn)髦?。我無論如何都要尋回它。不然就對不起我費家的列祖列宗。” 陸洪英一臉燦爛地說:“這是當然,費先生等會兒給我留個電話,我找到了馬上第一時間通知你?!?/br> 兩人看似一團和氣,人群里有個老頭突然冷不丁的說一句?!爱斀志透医o人家下跪,他祖宗要知道這事,能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抽他。這還有臉提列祖列宗呢?裝什么孝子賢孫呀!” 費文淵聽了這話,臉漲得通紅。他實在沒臉再說什么了,掉頭就想走。 這時,只聽陸洪英笑著攔道:“不如費先生也給我留個地址吧?有什么事也可以上門詳談?!?/br> “哦,好。”費文淵應付著,給他在本子上留了地址。 陸洪英笑道:“聽你說話,倒像是江淮人吧?正好我在江淮也有幾個朋友。不如有空,咱們一起吃個飯細聊聊這碗的事呀?”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陸洪英說話的時候,一直臉上帶著憨厚的笑。 費文淵也不好拒絕他。陸洪英這人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只是,真信了他就有鬼了。 費文淵皮笑rou不笑地說道:“我身體實在不太好。今天實在有點累了。不如,我們改天再聯(lián)絡吧?!?/br> 陸洪英笑容可掬地說:“那也行,下次喝酒我找你?!?/br> 陸洪英笑得特別真誠,費文淵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實在忍無可忍,轉(zhuǎn)頭就離開了。 第187章 謀劃 當初他們明明謀劃好了, 想讓謝三下不來臺。可誰成想,最后卻是費文淵把臉都丟光了。 費文淵幾乎可以料想得到,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會成為京城人們茶余飯后的話題。 回去后,費文淵因為這事跟麻二大吵了一架。 想當初說好了, 他來京城幫麻二騙了那碗。可沒說, 要搭上費家?guī)状那遄u。 雖然那都是一些老黃歷的事情,費文淵嘴里也一直說那是封建糟粕,可是, 到底在他心里還是很在乎費家的名譽的。所以, 費文淵越想越氣。 麻二這時候還用得上他,只得繼續(xù)容忍他這大少爺?shù)钠?。又耐著性子,哄勸了他一番。兩人這才談起了在大街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費文淵一提起這事,就是一肚子火氣。 “麻二, 你倒是了解不了解謝三呀?你說謝三出身世家, 愛面子,重視名聲。咱們在大街上弄他一回。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一定會隱忍下來。我再適當一挑撥, 他也就進套了。 可事實上, 無論我怎么挑撥, 怎么往謝三身上潑臟水, 他都能四兩撥千斤地當場駁回來。而且, 句句話都戳在我軟肋上。 鬧到最后, 我倒成了占他便宜不成, 還過去找謝三鬧事的斯文敗類了。大街上那些人可沒少看我笑話。我費家老祖宗的臉都被我這不孝子丟光了?!?/br> 聽了這話,麻二心里也是一驚?!安粚ρ?,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莫非謝三早就有心理準備。這也不可能吧?” 費文淵憤怒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這就要問你麻二爺了。這不都是您一手策劃的么?結(jié)果您躲在幕后逍遙自在。我在大街上被罵得狗血噴頭。這跟咱們一開始商量好的唱雙簧戲可不一樣,都變成了我的獨角戲了?!?/br> 麻二也自知理虧,只得賠笑道:“這不是咱們誰也沒想到么?這都要怪謝三。我真不知道他為人這么陰險狡猾。費爺,您再跟我細說說,咱們先捋出個頭緒來,再想辦法對付他才是?!?/br> 費文淵冷哼了一聲,繼續(xù)說道。“說來也真奇怪。明明我跟謝三說話,卻突然跑出幾個人來給謝三作證。他們一句一句的,連起來剛好驗證了謝三那只乾隆瓷碗已經(jīng)賣了。依我看,不然麻二爺你還是再去打聽打聽,說不定那碗真的不在謝三手里的呢。咱們可別瞎忙一場,為他人做嫁衣。” 麻二皺著眉想了想,才開口問道:“那幾個證人是親眼見到,謝三賣碗了么?” 費文淵說:“那倒沒有。他們只是見到跟謝三買碗的客人了。至于做買賣的過程,他們卻沒看見。” 聽到這里,麻二一拍桌子,很有信心地說:“這么說來,謝三肯定是故布疑陣,迷惑咱們,那碗他肯定沒有賣!” 費文淵一臉不信地看著他:“這不太可能吧?謝三又不知道我今天會上門去找他。” 麻二卻說:“這你就不知道了,謝三那人能算計得很。指不定他找了多少人,就為了這事鋪墊呢。搞不好你今天去是這幾個證人,明天去又變成了那幾個證人了。” “這,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辦呀?”費文淵開口問道。 實際上,他心里有些便扭,總覺得事情并不像麻二說得這樣簡單輕易。 麻二眼珠一轉(zhuǎn),又開口說道:“反正,那碗肯定還在謝三手里。你先應付著陸洪英。做足了樣子,讓他們覺得你已經(jīng)相信碗不在謝三手里了,不跟他們糾纏這事了。 到時候,謝三等風聲稍微小點,肯定會把那碗拿出來,想方設法處理掉。我麻二爺在京城里倒也有些人脈,注意著點。等到恰當時間,咱們再截下那只碗,順便讓謝三顏面掃地?!?/br> 麻二這話的時候,那雙小眼睛里布滿了惡毒。 費文淵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其實覺得這事未必能成。事實上,兩次跟謝三打交道,他都吃了不少的虧。 到了現(xiàn)在,費文淵已經(jīng)心生退意,不想再蹚這攤渾水了。 只是麻二就是個心黑手狠的小人。此時,費文淵若是提出退出,白辛苦一場不說,麻二肯定會調(diào)轉(zhuǎn)槍頭,先整死他毀尸滅跡。 費文淵思來想去,就對麻二說:“麻二爺,我也不瞞你了,我來京城的時候,身上并沒有帶多少錢。也沒想到花錢的地方這么多,實在不是我所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