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秦立遠(yuǎn)聲音難掩緊張焦慮。 鄭玉薇輕喚了兩聲夫君,他便迅速回到碧紗櫥里。 “薇兒,”秦立遠(yuǎn)握住她的頭,沉聲愧疚道:“是我不好。” 男人劍眉緊蹙,他方才動作已極為輕柔,只在到了要緊關(guān)頭,他動作難免會急上幾分,應(yīng)是這情難自禁之處傷了著孩兒了。 秦立遠(yuǎn)呼吸短促,寬額上竟沁出汗珠,眸光急色難掩。 “夫君,并非如此。”鄭玉薇見男人如此,她心疼,忙解釋道:“嬤嬤都告訴我了,四月之后,孩兒便會動了,這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 只是事有湊巧,小夫妻歡好過后,便碰上了首次胎動。 鄭玉薇并沒感覺到不舒服,因此,她能肯定,孩兒并無不妥。 她手執(zhí)絲帕,細(xì)細(xì)給男人拭去額上汗珠。 “當(dāng)真?” 秦立遠(yuǎn)見鄭玉薇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他的眉心方松了些。 鄭玉薇執(zhí)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柔聲說:“他大了,自然要伸伸手蹬蹬腿的。” 秦立遠(yuǎn)神情認(rèn)真,大手覆在小妻子腹部,細(xì)細(xì)感受掌下。 鄭玉薇腹中孩兒仿佛一朝放開束縛,開始活泛起來,他歇了歇,便又蹬了蹬母親的肚皮。 秦立遠(yuǎn)感覺著掌下動靜,等孩子動了幾下,沒再折騰后,他又撫了撫小妻子緊實的肚皮。 他抬頭對小妻子說:“嗯,里頭這般緊窄,他大概待得有些憋屈。” 鄭玉薇忍俊不禁,只是男人表情嚴(yán)肅,很顯然,他是真的這般認(rèn)為的。 于是,她抿著粉唇,也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對夫君的話表示了贊同。 歡喜漫上鄭玉薇眉梢眼角,她微笑垂眸,凝視著還在低頭細(xì)細(xì)研究她肚皮的男人。 不多時,須發(fā)花白的錢大夫便到了,他診治一番,很肯定地表示,侯夫人母子均安。 秦立遠(yuǎn)與老大夫出了碧紗櫥,男人劍眉微蹙,仔細(xì)詢問了某些事宜。 錢大夫連連保證,此事并無妨礙,便是沒有如此行事,胎兒足了日子,亦是會動彈一番的。 聽聞此言,男人的心方完全放下,他微微揚唇,方才甚是沉凝的神情松懈,賞了大夫,并使人送返。 他隨即抬腳,轉(zhuǎn)身往碧紗櫥方向行去。 ****** “二夫人,老奴已打發(fā)人請大夫去了。”唐嬤嬤回到張秋詞身邊,輕聲回稟道。 “嗯”,張秋詞點了點頭,順著唐嬤嬤攙扶的動作起身,往床榻行去,她囑咐道:“不要忘了使人候在鐘瑞堂。” “二夫人放心,老奴早打發(fā)人去了,只等太夫人一起,便馬上稟告。”唐嬤嬤有些心疼,小心扶主子躺下,“二夫人無需擔(dān)憂,好好歇息便是。” 出了門子果然不同,連生了病都得小心在意,生怕惹了婆母不喜。 她姑娘更不易,明明好好的,還得硬弄出病來。 沒錯,張秋詞本沒病,她只是見火候差不多了,昨夜便讓唐嬤嬤取出一床厚被子,先捂出一身汗,然后將幾間屋子的冰攏在一起,便如愿病了。 今晨起來,她頭昏沉沉的,便立即使人去鐘瑞堂及請大夫。 “那個姓周的,就是個不知廉恥的女子。”碧蓮手腳麻利伺候主子,又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咱當(dāng)奴婢的,也不會如此呢。” 碧蓮憤憤不平,她家夫人出身高那人不知凡幾,偏偏要俯身彎腰,二爺跟前一再夸贊對方。 張秋詞近日往前院而去,回來面對這群陪房,言語間難免會透露一二,是以,碧蓮是知情的。 她深知茲事體大,也不敢再隨意說話,只不過,這內(nèi)屋只有張秋詞陪房心腹,她便小聲念叨幾句。 這回,沒等唐嬤嬤說話,張秋詞便刷地睜開眼,她眼神銳利,蹙眉直直看著碧蓮,道:“你若再讓我聽見一句這般話語,我便送你會娘家去。” 周文倩不知廉恥,張秋詞當(dāng)然知道,但這些都不是重要的。 如果事情順利,秦立軒日后將會出入儲玉居正房,碧蓮若還是如此口無遮攔,要是不慎被他聽見,那已好轉(zhuǎn)的情況將立即急轉(zhuǎn)直下。 貼身下仆的語言,很多時候都會貫徹主子的思想,秦立軒出身高門,雖然有些天真,但他不是傻子,涉及周文倩,他能很敏感。 再小心謹(jǐn)慎的討論,都沒有閉口不言來得保險。 秦立軒是沒有大能耐,但他確是張秋詞此生歸宿,她只能依靠他,別無選擇。再高傲的女子,沒了夫君的尊重與喜愛,那苦果只能自己咽著。 張秋詞表情認(rèn)真,聲音虛弱,但很是嚴(yán)肅,她不是說笑的,她苦心經(jīng)營的日子,可不容許任何人來打破,包括陪伴伺候她十余年的碧蓮。 碧蓮怯了,她立即低頭,慌道:“奴婢不敢了,姑娘不要趕我走。”她狠狠打了自己幾個嘴巴,急急說:“奴婢再不亂說話。” “如此最好。”張秋詞眉心稍松。 “老奴會看著這丫頭的,若她再說,便立即稟報二夫人。”唐嬤嬤瞪了碧蓮一眼,輕聲對主子說:“您先歇著吧。” 張秋詞點了點頭,閉上雙目。 ****** 再說秦立軒這邊,午后過了一段時間,他仍沒見到張秋詞到來,不禁問平安,“平安,二夫人來了么?” 自那日醉酒后,每日午后,張秋詞都會準(zhǔn)時來到前院,陪伴著秦立軒,并柔聲勸解他。 有人贊同他,細(xì)心勸慰他,說句實話,秦立軒確實好受了很多。 不可避免的,他對張秋詞的觀感便同步好了起來。 他開始逐漸接受對方。 這里面除了有張秋詞自身的努力外,她還碰上了一個不錯的時機。 因周文倩這樁破事,姜氏秦立軒母子間是狠狠地折騰了一場。 秦立軒對母親的感官與兄長是不同的,他幼年喪父,秦立遠(yuǎn)兄代父職,為人向來嚴(yán)厲,大哥反對,他潛意思里就覺得理所當(dāng)然,一點沒有抗拒。 但姜氏不同,母親在秦立軒心中是溫婉慈愛的,他從前覺得,母親應(yīng)會體恤自己的心,與他一起說服兄長,讓他娶周文倩進門。 但沒想到,他在姜氏這里便折戟沉沙,母親的反應(yīng)甚至比兄長還要大得太多。 秦立軒沒有怨恨母親,他對姜氏一如既往濡慕有加,但不知為何,那事過后,他便不大樂意往姜氏跟前湊。 張秋詞年長于他,思想成熟于他,輕聲細(xì)語間,便不經(jīng)意寬慰了秦立軒的心。 秦立軒心頭剛好空出些許縫隙,張秋詞無意間,算是變相占據(jù)了些許原來姜氏的位置,這不是情愛,但亦有不亞于情愛的施為空間。 今日過了往常時候,他未見張秋詞,便詢問起平安。 平安連忙回到,“稟二爺,二夫人生病了,今晨才請過大夫,現(xiàn)在應(yīng)仍在歇著,怕是不能來了。” 秦立軒蹙眉,道:“今早你為何不告知于我。”他話語間有些不喜。 平安馬上請了罪,但他隨后又說:“是二夫人一早使人過來囑咐的,說她無事,二爺近來方稍展歡顏,不許我等擾了二爺。” 秦立軒站起,說:“我去看看她。”隨即,他舉步往外行去。 他進了儲玉居正房后,有些不自在,秦立軒除了新婚夜呆了一宿外,他便沒來過這里。 秦立軒當(dāng)然知道,這種行為是有多冷待他的妻子,他腳步頓了頓后,方繼續(xù)往里屋而去。 張秋詞正倚在床頭湖藍色撒花引枕上,皺著眉喝了藥,她一放下藥碗,便見簾子一挑,秦立軒進了門。 “夫君!”張秋詞立即喚了一聲,她萬分驚喜,蒼白的臉上染上紅暈,只凝視著秦立軒,目光再也沒移開。 秦立軒心中那些許別扭,便立時被拋到腦后,他上前坐在床沿,問道:“你生了病,為何不使人告訴我。” 張秋詞笑著搖搖頭,聲音虛弱但溫柔地說:“夫君本已煩憂,我不過些許小病,不能再讓你分神。” 她主動握住秦立軒的手。 前些日子,張秋詞也不是沒有這么做過,秦立軒便沒抗拒。 張秋詞為人溫婉大方,向來都是善解人意,一直關(guān)懷備至,秦立軒沒見過對方這般虛弱的樣子,他一時心中軟了軟。 說了幾句話后,他囑咐張秋詞躺下歇息,頓了片刻后,秦立軒說道:“你先歇著,我晚膳后在過來。” 他想,若自己繼續(xù)忽視儲玉居,怕是下仆們會不把張秋詞放在眼里。 秦立軒對于心里接受了的人,會很替對方設(shè)想,張秋詞雖然遠(yuǎn)不到這個程度,但他也不樂意對方落到那個境況。 張秋詞聞言萬般欣喜,她目中隱有淚意,溫柔凝視著秦立軒,輕輕答道:“好。” 秦立軒瞥見張秋詞眸中水意,他心中一嘆,聲音又軟和了幾分,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先歇著,我晚膳后便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親們的各種支持撒,么么~ 還要感謝: 讀者“愛吃水果小貓?”扔了1個地雷 讀者“24473786”扔了1個地雷 以及給文文灌溉營養(yǎng)液的親們 么么噠~ 第75章 鄭玉薇小夫妻倆, 自那日找到小血佩后, 感情更是一日千里, 便算秦立遠(yuǎn)難有空閑,他們也是要努力尋找機會膩在一起,兩人好得蜜里調(diào)油, 難舍難分。 而秦家二房, 從秦立軒愿意來儲玉居起, 張秋詞便一時大方勸解,一時柔情安慰,她為人聰敏,每每都恰到好處,這般時日久了,她在夫君心中的位置便不斷得到提升。 秦立軒是生理正常的少年, 身體易有沖動, 而張秋詞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很自然的,二人便有了夫妻之事。 說身體交流能主宰情感, 這話是不正確的,但不可否認(rèn),床事確實能促進陌生夫妻的情感。 雖與周文倩不同, 但張秋詞在秦立軒心中的地位, 確實在突飛猛進。 再說姜氏,幾次三番下來,她手上人手所剩無幾, 再加上秦立遠(yuǎn)高度警惕,她動彈不得,只能蟄伏下來,以期往后。 一時間,宣平侯府內(nèi)很是和諧,各房融洽,欣欣向榮,向好的方向不斷發(fā)展。 ****** 至于秦立軒那心上人周文倩,她的日子卻不好過了。 “啪!”清脆的一記巴掌聲,在滿室白幔的靈堂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