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回護
“大人,這宗將軍什么意思?誰不知道東南西北四條道上驛站最多,他偏偏不挑,非要停在這山上過夜?!睆埰讲粷M的嘀咕著,一邊搭帳篷一邊道。 在山里過夜就過夜吧,哪里不好挑,非要挑著臨靠著懸崖的地方,這不是誠心嚇人嗎? 這樣睡覺,誰能睡踏實? 游則仕想起今日白天,宗朝淵那似笑非笑的鳳眸心中微微發涼,喝道:“若是再嚼舌根那就趕緊滾回上京去?!?/br> 他雖然也不知道宗朝淵為何如此趕時間,但他認為其中必有道理。 謝七接過裴子業讓人送來的帳子,找了個合適的地方也開始準備搭好帳子。 長寧挑開簾布,透過簾布看出去,見宗朝淵憑立在懸崖邊上。 不可否認這一路上,宗朝淵選的路線雖然不太好走,但卻是比走尋常官道要快了許多。照這樣走下去,只怕半個月便能到夜國了。 想來宗將軍是想快一點去到夜國吧,她在夜國沒有消息網,出了上京更顯得捉襟見肘。 宗朝淵這番動作必有深意,莫非夜國那邊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小,北云快來,帳子搭好了,快來休息吧?!敝x七搭好帳篷便揚聲喊道。 長寧聞言,這才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就見白日跟在游則仕身邊的瘦子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張平見馬車上下來一個瘦瘦小小的麻子臉,頓時垮了臉上前道:“你竟敢躲在馬車里偷懶,什么東西?趕緊去打水?!?/br> 長寧抬眸微微看了張平一眼復又低下頭。 長寧抬頭那一刻,張平只覺得心中那股邪火似是碰上了千年寒冰,瞬間被熄滅。 暗暗稱奇,這小子雖然長得難看了點,但這雙眼睛還看得過去。 謝七見長寧這邊被人圍住,放下包袱匆匆走了過來:“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膽子!” 謝七將長寧護在身后,沖張平惡狠狠道。 周圍人一見面前二人紛紛笑了起來:“聽張大人的吩咐,趕緊去打水?!?/br> 張平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卻沒有一個人幫著面前這小子說話便道:“好了,你們瘦的跟小雞崽一樣,趕緊去打水,本大人便饒了你們這一回?!?/br> 謝七認出這人是白日那個從四品游郎中身邊的隨從,恨不得上前啐他一口。什么東西給她家小姐提鞋都不配,算哪門子大人? 長寧察覺謝七的情緒,微不可見的拉住謝七。這人雖說說話難聽了些,倒還不是那種大jian大惡的人。打水就打水吧,她這一路本就是扮做小廝跟在三叔身邊。小廝打水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引來太多關注。 長寧這么想著,一雙杏眸微微抬起,掃過四周那些看熱鬧的人臉上,又垂下臉。 這些人之中,焉知沒有別人的耳目? “不就是打水嗎?北天,我們走?!遍L寧看了一眼張平,淡淡道。 “小,北云!”謝七氣急,險些暴露長寧身份。小姐是什么身份,讓一個不知幾品的腌臜玩意兒呼來喝去,還去打水。水打來,你敢喝嗎? 人群之外的宗朝淵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裴子業:“游大人,不知那位張大人官從幾品?” 游則仕也瞧見了裴子業的臉色,心想到底是個下人打水也不是什么難事吧。 “回將軍,張平乃從七品禮部帖事。”游則仕訥訥道,雖然只是七品,但好歹也是大寧官員。指使兩個裴家下人去打點水倒也不算太僭越。 “七品?呵呵,讓他去打水吧?!弊诔瘻Y淡笑道,別說七品,就是寧文帝讓長寧去打水,他那師弟只怕也不答應的。 “這,裴大人這是何意?”游則仕還真不明白了,就算白日宗朝淵給了裴家兩分薄面,但你裴家也不能這么囂張啊。 雖然張平只是禮部七品筆帖事,但好歹有官職在身,哪能在下人面前平白羞辱人家? 宗朝淵輕飄飄看了一眼游則仕:“游大人,本將軍本以為你是個明白人。這是本將軍下的令,你問裴大人何意,是在質疑本將軍嗎?” “下官不敢?!庇蝿t仕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裴子業,又看了一眼難得如此嚴肅的宗朝淵。 得嘞,反正他這條細胳膊擰不過這兩條大腿。 “張平,本官讓你去打水,怎容得你在這躲懶?”游則仕走近人群,人群便自發讓開了一條路出來。 張平愣住,怎么大人會幫這兩個小廝說話? 不光張平,就是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愣了。張平好歹是七品官,又是常年跟在游則仕身邊的,這兩個小廝莫非真有什么身份不成?不然也不必如此當眾下了張平的面子。 游則仕頂著一眾驚疑不定的目光心口發苦,別拿這眼神看著他,他也是一頭霧水的。 “還不快去。”游則仕沉下臉一字一句道。 “是,下官這就去?!睆埰绞栈匾暰€,垂下頭就朝一邊匆匆走去。 游大人的性子他知道,若是沒有原因絕不會當眾下他面子。 裴子業眼中閃過一絲深思,沖宗朝淵鄭重地拱了拱手:“多謝將軍。”這件事若是讓他開口,實在不知找什么原因才能糊弄過去。 旁人會認為裴家的兩個小廝竟然都比大寧官員要金貴,這種話若是傳揚出去了,那他裴家成什么了?況且寧文帝讓他出使,本就是給他一個機會。他透過這個機會能隱隱看出寧文帝對裴家的態度正在改變,若是聽到這種謠言只怕長久以來的心血便會功虧一簣。 這便是他方才遲遲無法開口的原因,他的本心自然不愿大侄女受辱,可他在權衡他開口之后會出現什么情況的事情。 這時候宗朝淵開口,他也不得不記宗朝淵一分人情。 宗朝淵清冷的眸子看了看正在朝這邊看來的長寧,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口中卻是對著裴子業道:“大人不必多禮,就是沖著師弟,淵也不會讓郡主受委屈?!?/br> 理雖是這么個理,能讓宗朝淵出手替長寧解圍的理由只有一個傅殊。畢竟眼下的裴家在宗朝淵眼中意義還不大,可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方才宗朝淵眼中的異色,讓他不自覺暗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