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證之疑
風靖遠和蕭思學隨著玉清荷到清音閣,玉清荷跟他兩也不氣,讓他們坐下之后,說:“想喝茶自己倒吧,壺里有水。” 風靖遠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給蕭思學倒了一杯,又給玉清荷倒了一杯。隨后迫不及待地牛飲一大口,說:“給她輸了一個時辰的真氣,可把我累壞了。” 玉清荷冷笑一聲:“呵,這就把你累壞了,我發覺你越來越像我那糟心的師傅了。” 風靖遠一邊搖頭一邊輕笑:“就因為我也愛喝酒,蜀山諸老對我特別不放心,生怕我哪天也和師叔一個德行。唉,說來,怎么沒見這一天都沒見師叔?” “呵,在翠袖樓呢,估計剛睡醒吧。”玉清荷說。 蕭思學嘆息:“師姐真是不容易啊。” 玉清荷問:“你們兩今天來做什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風靖遠說:“本來是因為天證之事,我有一些猜測,想找項師妹求證,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玉清荷說:“我叫你們兩來,正是要問,師妹是如何中毒的?” 蕭思學說:“她在三省池旁的回廊中的毒,我們是剛好路過,卻察覺那兒有一絲妖氣,所以去看看。沒想到項師妹中了毒不省人事,夜咫鴉也待在那兒。” 玉清荷說:“此事太蹊蹺了。按理,只有神界的馭獸養蟲神才能cao控天河黑蛇,且不說天河黑蛇在七百年前五界逆天之戰時幾近絕跡,就算還有,神界為何要針對小師妹?” 風靖遠說:“我知曉原因。但我答應了一個人,此事只能告訴師姐和掌門師兄,不得傳于第四人知。” 蕭思學聞言,非常識趣地起身,說:“乾達婆王應該還沒走遠,我送她回北邙山。” 風靖遠說:“師兄,抱歉,此事并非有意瞞你,只是事關重大。” 蕭思學點頭:“凡事謹慎些好,無須在意。師姐,我先告辭了。” 蕭思學化光離開,去追乾達婆王了。 蕭思學走遠,玉清荷對風靖遠說:“既然事關重大,此處說也不方便,你隨我來。” 玉清荷將風靖遠帶到了蒼山蘭陵學館后山禁地的文廟。文廟莊嚴巍峨,牌位重重,又布有層層法陣,隔絕探聽,是個極佳的密談之所。 風靖遠說:“天證的下落,我已經知道了。” 玉清荷說:“那方才蒼彧脅迫之時,你為何不說?” 風靖遠說:“因為天證下落,實在出乎意料,若非親眼見到了天證,我也不會相信。” “噢?” 風靖遠拿出自己的斷刃,雙手捧給玉清荷。玉清荷接過,打量之后,說:“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的佩劍,是由南海瓊州隕鐵打造的。吹毛斷發,堅不可摧,怎么在絳雪閣折斷了?” 風靖遠說:“我的劍,就是天證斷去的。” 玉清荷一驚,說:“天證在蘭陵學館?這不可能,他是如何隱人耳目的?” 風靖遠說:“我們一直以來都低估了天證的能為。以為天證要么是人形,要么是劍形,完全沒料到,他還能隱蔽自己的氣息,變成一把平平無奇的匕首。” “原來是諸方變幻之術。是了,若是尋常仙家,變成一把匕首,且不說他有可能不了解匕首形制,出現破綻。便說他成日被人收在鞘中,也遲早會不耐寂寞,露出破綻來。而天證原就是萬劍之首,化形之前就被收在鞘中,既不會有形態上的破綻,也不會耐不住寂寞。確實合理。”玉清荷問,“不過,你是如何猜到的?” “我和師兄第一次見項師妹,師兄就對項師妹布兜里的匕首很有興趣,可我拿來一看,不過平常之物。后來在萬仙堂,項師叔也對同一把匕首大有興趣,我便有些疑惑。自芷汀夫人死后,天證就像憑空消失一般,不見蹤影,很是異常。他本就是劍,若在先代天帝身邊修習過諸方變幻之術,再變成另一把劍,是絕不會有破綻的。再加上夜咫鴉二度在項師妹危難之際出現,以妖王才智,實在是過于異常的關注,我便猜,天證很可能還在項師妹身邊。”風靖遠道。 玉清荷問:“你問過項師妹,那把匕首的由來嗎?” 風靖遠說:“她說是jiejie的遺物。” “這話也不算假,天證確實能算是芷汀夫人的遺物。”玉清荷說,“如此一來,神界針對項師妹的緣由也就清楚了。” 風靖遠說:“事情到此,還不算完,還有讓師姐更訝異的。” “噢?” 風靖遠說:“雖然我現在也不相信,但事實如此——天證繼先代天帝之后,認項師妹為主了。” 玉清荷聞言皺眉,問:“果真?” 風靖遠說:“師兄師姐沒回之前,我在絳雪閣,差點死在天證手中,是項師妹下達命令,我現在才能和師姐談論此事。以從前仙界與天證的接觸,以及我親眼所見的對天證的觀感,天證性情高傲,絕不會對除劍主之外的任何人低頭,但他的的確確對項師妹低頭了。再加上項師妹身上莫名感染的烈煞之氣,結合天證墮入殺道,也唯有這個解釋方才成立。” 玉清荷深呼吸一口氣,表情有些不安。良久,她嘆了口氣,說:“你們這回,真是給我踢了個燙手山芋。” 風靖遠笑說:“師姐是女中諸葛,還有什么事是師姐解決不了的?” “呵!每次,你都是用奉承激我攬事。”玉清荷說到這兒,忽然搖了搖頭,思慮片刻,說,“不對,還是不對。六界那么多用劍名家,天證為何要認師妹為主?” “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我總覺得,從天證七百年前離開天界起,與他相關的一切事都透著一股怪異。”風靖遠說。 “我想,這個答案,在不遠的將來就會揭曉。”玉清荷說,“妖王派夜咫鴉時刻盯著師妹,咱們也不能落于人后。” 風靖遠說:“若是由我們盯著師妹,未免太過招搖,怕天證會暴露,師妹有性命危險。” 玉清荷說:“我明日便讓映紅雪提前結束春假,讓她搬到絳雪閣去住。春假還一個月就結束了,我打算讓師妹和蘭陵學館的學生一起讀書,你回蜀山之后,與張師兄商議商議,看看蜀山是不是要派個門徒來。” 風靖遠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 乾達婆王化光御風,在半空飛速前行。剛出蒼山地界,乾達婆王到了一處山林的上空。這時,一道蔭木箭往她眉心射來。乾達婆王掏出一把折扇,在手中一開一合,將蔭木箭夾在扇中。緊隨蔭木箭而來的,是一道琴刃,直沖乾達婆王襲來。乾達婆王旋身一躲,避開琴刃,往琴刃來源一瞧:一名雪白頭發、藍裙仙衣、束著垂桂雙丫髻的女子,手中拿著一把瑤臺古琴,馮虛御空,天風將她的藍裙吹得飛揚。乾達婆王問:“你是蓬萊山弟子?為何在此伏擊我?” 藍裙女子看著乾達婆王,眸中滿溢著仇恨:“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還需要什么其他的緣由嗎?” “很好。” 乾達婆王冷艷輕蔑地一笑。藍裙女子覺得這笑分外扎眼,當即撥弦動手。便在琴刃在她指間將匯聚成形的那一刻,一道隱秘地刀光閃過,藍裙女子手中的古琴被刀氣從琴頭斷至琴尾,斬成兩根空心木柱。藍裙女子面色大變,猛地回頭,一名赤色卷發、身穿黃黑勁裝的女子正背著刀,沉靜地看著她,正是神刀衛夫人。 衛夫人說:“我不殺無名之輩,通名。” 藍裙女子咬著銀牙,強忍恐懼:“蘇……蘇頤!” 衛夫人問她:“你奉何人之命在此伏擊?” 蘇頤昂首說:“無人命令,是我自愿。” 乾達婆王說:“珈珈,擒下她,此事很是蹊蹺。” 蘇頤聞言,手持拂塵,用力一甩,一道炫光閃爍。乾達婆王被炫光迷了眼,蘇頤正要趁亂逃走,衛夫人閉著雙目,用刀背從蘇頤腦門斬下。蘇頤被衛夫人一擊,頓時頭暈目眩,意識黑了片刻,便見衛夫人點住了她的xue道。待炫光散去,衛夫人已經把暈倒的蘇頤抗在肩頭了。 衛夫人問:“在蘭陵學館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乾達婆王說:“是,我們趕緊把她帶走,問個清楚。” 二人御風凌空,正要并肩同行,又一道蔭木箭從地面射來,意在取蘇頤性命。衛夫人揮刀砍下,乾達婆王則立刻向蔭木箭的方向射出一根毒針。只見腳下山林的樹叢中忽然有一片樹蔭逆風抖動,隨后又恢復了平靜,隨著風勢一同搖曳著枝木。 乾達婆王說:“先回去,此事要迅速稟報修羅天。” “恩。”衛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