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兩一招
第二天,項司雨正式行了拜師禮,見過了蒼山蘭陵學館的主要人等。 首先是太上掌門項文舟,項司雨的師傅,仙界之恥。他的傳說從佛界到瓊州無仙不知無妖不曉。 然后是蒼山蘭陵學館掌門玉清荷,項司雨的二師姐,模樣很冷艷。項司雨想,有這樣一個師傅,也不知道她私下里是什么樣。 再次是蘭陵學館現任掌教,大師兄高行吾。恩,項司雨對他的第一印象是纏著白蟒的燒包紅男子。現在他身上倒沒有白蟒蛇了,但燒包紅還是燒包紅。由于第一印象極度不好,導致顏控的項司雨實在不太瞧得上高行吾這張帥臉。 還有很多零零落落的人物,大多是長老、師長一類,多對項司雨這個走后門的非常不滿。在項司雨一一拜見之后,長輩們或慈祥和藹、或嚴肅不茍,以他們各自的方式告誡她同一個詞——安守本分。 項司雨是真委屈,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拜師項文舟。 文牒入冊,拜師禮完全結束。玉清荷說:“如此,便算禮成了。你的禮數還得好好惡補,眼下是學生放春假的時候,蘭陵學館無課,你便跟著文淑先生好好補習。等春假結束,你隨你的師侄們一起讀書。明白了嗎?” 項司雨頷首:“明白了。” 如果可以選,項司雨寧愿不要這個“師叔”的身份。一個是以師叔身份和師侄做同窗,一個是以平輩身份和同學論交,哪個更不丟人,很明了了。 拜師禮結束后,大師兄高行吾把項司雨領到了一間臨水的二層樓閣,樓閣名叫絳雪閣,在蘭陵學館的西北角,地方有些偏僻,不過景致很好——這似乎是廢話——據項司雨這一天的觀感,整個蘭陵學館簡直就是個大型園林,洲水樓榭一應俱全,就沒哪兒是景致不好的。項司雨所處的絳雪閣就種了幾棵極高大的落葉喬木,也不知具體是什么樹,能結果子就好了。 想到這兒,項司雨的肚子咕咕咕叫起來了。項司雨低下頭去,只覺得丟人。高行吾倒是笑了笑:“先把衣服換了,待會兒和師傅師兄師姐們吃個飯。” “衣服?”項司雨問,“但師兄怎么知道我的身量尺寸?” 高行吾說:“昨天你昏迷的時候,白娘子順便幫你量了量尺量,我找繡娘連夜幫你縫制了兩套新衣服,你可以把這身麻布衣裳脫下來了。” “白娘子?”項司雨想起昨天那條蟒蛇,心有余悸,“是……那條……蛇?” 高行吾點點頭,說:“那是條有靈性的蛇,非常溫馴,再修煉個十年應該就能說話了。” “……” 好像說得沒錯?項司雨差點忘了,這是個玄幻世界啊,仙家養的蛇豈會是普通的蛇?這樣一想,項司雨可放心多了。蛇蟲鼠蟻啥的,只要不咬人,一切好說啊。 這樣想想,項司雨也沒那么害怕了。 高行吾說:“進去吧,女子閨房,我便不陪著了,先換身衣服。” “嗯嗯!” 項司雨進入絳雪閣,先到處看了看。 絳雪閣分兩層,與所有傳統四合院一樣,是三段房。靠西是一間書房,書桌書柜,文房四寶,一應俱全。中段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幾個圓凳,是待用餐的區域。東段則是通往二樓的階梯。項司雨上到二樓,二樓東段也是樓梯區域,中段是一片空曠,西段才是臥室。 整座絳雪閣乍一看窗幾明凈,細看有些空空蕩蕩的,地方大,擺放的東西卻很少。不過也好,項司雨想,這間屋子以后也可以隨自己心意裝飾。 項司雨趕忙打開衣柜,只見衣柜里擺著兩套衣服,一套紅白衣裙,一套藍白的勁裝。項司雨還上了那件藍白的勁裝,用發帶把頭發高高束起,將天證裝進袖口,就急匆匆下樓去,跑到高行吾跟前。 高行吾看著眼前的項司雨,笑說:“小師妹脫下那身灰撲撲的打扮之后,倒是蠻秀麗颯爽的。” “大師兄過獎。”項司雨笑道。 高行吾說:“走吧,去和你師姐師傅吃頓飯。” “好~” 項司雨隨著高行吾走著,她一直對一件事很不安。這次非是蛇蟲鼠蟻之類,不安的源頭,來自一個大名鼎鼎的傳說。 傳說中的敗家子高手——項文舟。 項司雨問:“大師兄,有件事我挺不安的。” 高行吾問:“關于什么?” “唔……就是……咱們師傅了……” 高行吾聞言,嘆息一聲,從兜里掏出一張卷軸,交給項司雨,說:“拿著,這個是空間卷軸,里頭有倉庫大小的空間,凡有什么重要物品,都給放里面。這卷軸一定要貼身藏好,除了洗澡,任何時候都不要讓它離身。” “為……為什么?”項司雨一怔。 高行吾說:“原本,你住絳雪閣,我們該多給你布置些東西,可除了你的生活必需之物,一樣不放,你可知原因?” “呃……讓我隨自己心意裝飾?” “非也非也。”高行吾搖著頭,說,“要是哪天師傅沒錢了,你屋子里的花瓶茶盞,稍微值錢些的,都能在蒼山腳下的蒼陽城李家當鋪找到。” 項司雨聞言,腦門上的青筋都開始抽抽了,下意識摸了摸袖兜里的天證。項文舟有這么無恥的? 高行吾說:“所以,屋子里放些生活必需品就好,你精心布置,最后只會便宜別人。” 項司雨點頭如搗蒜:“知道了知道了,多謝師兄提醒!” 高行吾嘆息,說:“小師妹,攤上這么個師傅,以后日子會很難過的,要快快成長起來才行。” 項司雨連連點頭:“謝謝師兄指點。敢問師兄,我應該如何苦修,才能防范師傅的種種不端行徑?” “術法,最重要的是術法。”高行吾說,“師傅是仙界第一劍,幸好他術法水準一般般,等到你的術法強大到他無法破解的時候,你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布置自己的屋子了。” 項司雨點點頭,下定決心,一定要苦修術法。 走著聊著,一路穿過蘭陵學館,走到了東邊的自卑臺,玉清荷和項文舟都在二樓觀景臺坐著。項司雨隨著高行吾上樓,各自入座。項文舟坐在項司雨對面,畏縮在座位上,見項司雨正打量他,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項司雨嘿嘿一笑。項司雨也禮貌的回以微笑。 玉清荷說:“人到齊了,就吃飯吧。” 說著,玉清荷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玉清荷開動了,項文舟才敢動彈。他拿起酒壺,先給玉清荷斟了一杯,又給自己和高行吾斟了一杯,最后問項司雨:“徒弟,你能喝酒嗎?” 項司雨點點頭:“還可以吧。” 項文舟笑說:“那喝點,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項司雨雙手捧著酒杯,去湊項文舟的酒壺,等酒杯放回來,玉清荷說:“我們先敬小師妹一杯,以表對她的歡迎。” 四人碰了杯,都是一口喝干。 這一口酒喝了,高行吾說:“可惜你三師兄穆云不在,他要是在,我們一家才算團聚了。” 項文舟說:“是啊,我也念著他,咱們是不是去封信催他回來,順便見見他的小師妹?” 玉清荷說:“你給我閉嘴,穆師弟外出是有要事,不要輕易打擾他。” 玉清荷一說閉嘴,項文舟乖巧地閉上嘴了。 項司雨覺得新奇,只聽說徒弟怕師傅,從來沒聽說過師傅怕徒弟的,今天算是開眼界了。 玉清荷說:“小師妹,我丑話說在前面。你既入我蘭陵學館門墻,便要守我蘭陵學館的規矩,尤其你剛入門,輩分卻是師叔,更要做好表率。若有行差踏錯,別以為我會徇私。因你輩分高,我只會罰得更重,你明白嗎?” 項司雨趕忙點頭:“明白,我會安守本分的。” 玉清荷說:“從明天起,文淑先生會輔導你的經史子集與禮法,若有不足之處,她會為你補課。她是教你學識的老師,你對她必須恭敬尊重,不得有半分逾矩,明白嗎?” “明白。” 玉清荷說:“凡生活上有什么不適應的,趁升仙大會開始之前盡快提,你大師兄會幫你安排妥當。等開了學,他諸事繁忙,便不要為了零星小事去打攪。” “好的,我知道了。” 玉清荷說:“你的情況,風靖遠在千里傳音中跟我說清楚了。從明天起,我會幫你做武學開蒙。你每天清晨卯時到我所住的清音閣報道,辰時四刻到絳雪閣等文淑先生,午時后去存雪洞找師傅練習劍法,日落西山之時就可以了休息了。話雖如此,修行一途沒有捷徑,唯有勤修不綴,你的休息時間,到底是繼續修煉還是玩鬧渡過,我便管不著,端看你自己。” “好的,我記下了。” 項文舟這時說:“徒弟,我這有個規矩。” “什么規矩?” 項文舟說:“我的劍法,五兩銀子學一招,包教包會。” 項司雨眼角抽搐起來,她還以為“五兩銀子一招”只是傳聞,原來是真的? 玉清荷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項文舟趕忙改口:“我可以給你打個二折,一兩銀子一招,如何?” “……” 項司雨想了想,問高行吾:“大師兄,你知道有什么賺錢的辦法嗎?” 高行吾笑了:“你放心,我會給你點零花錢,十兩一月,夠你學十招。” 項司雨說:“我還有一個問題。” 高行吾說:“你該不會是想問師兄師姐學劍法的時候他收錢了沒?” “恩恩!師兄神算。” 高行吾說:“收了,不過當年是一兩黃金一招。” 一兩黃金! 一兩黃金=五十四兩白銀啊!五十四兩白銀可是項司雨五十四個月的工資啊! 項司雨決定了,一定要抱穩師兄師姐的大腿,而不是項文舟這個在傳聞中很不靠譜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