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洛川打下后,她成為了士兵們最崇敬的人。 人人都知道她以前是乞丐,但更是敬佩她。 現在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老漢竟然當場嚷出來她是個石女,并且靠臉活著。 士兵們又氣又急,步兵營的百夫長尷尬過后,迅速拎起那個老漢把他拖出了人群:“再敢嚷嚷,我剁了你舌頭!” 老漢見士兵們俱是瞪眼豎眉怒視著他,一副如果沒有兵不傷民的軍令就會放開打他的架勢,連忙閉嘴,看了坐在人群中用陰冷視線盯著他的阿蘭一眼,“發達了就這嘴臉……”老漢嘟囔著,準備回去后找個人問問阿蘭到底跟著哪個顯貴來的洛川。 看架勢,應該是個軍官。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爬起來跑了。 萬月霜看著阿蘭,阿蘭面無表情,但看到那個老漢被扔出人群時,她極快地勾了勾嘴角,笑意一閃而過。 同一天生辰,她會是嗎?主公一直說,他的孩子應該是個女兒……或許,其中有什么隱情。 萬月霜心想,如果阿蘭真的是蕭宛的孩子……那,她在南都那些年的苦日子,會成為凝聚力之一。 她嘆了口氣,瞥了眼地形圖,說道:“阿蘭,這種地勢,我們前鋒營在這邊……別放心上。” “這里?”阿蘭笑了笑,垂眼看去,低聲說道,“多謝你。” 作者有話要說: 阿蘭攢著怒氣值,準備開大。 【今晚十點左右有二更】 今天有點晚,因為懶床…… 明天開始依舊早上十一點,如果有加更,會在作話告訴大家。 謝謝:追熊少年,瓶瓶罐罐,目標先掙他個一個億,巫覡,海煙,照世明燈,么么噠~ 第25章 稚嫩的報復 黃昏時分, 金秋回營路上, 聽到有人叫他名字。 輕聲細語的, 金秋回過頭,看見阿蘭站在樹后,一副要做賊的表情,幽幽探出半張臉, 伸出白皙的手, 搖了搖:“金秋, 你來。” 金秋想起今天傳遍了軍營的話, 臉一沉又迅速換上笑容,走過去, 欲蓋彌彰哈哈笑著:“蘭姑娘, 你來找我什么事嗎?”心里想的卻是找出那個舌長嘴賤的老漢, 狠狠揍一頓。 如果不是軍規在身他就……要不蒙上臉? 阿蘭摸了摸鼻子,悄悄說:“金秋, 我想找你還有高升他們幫忙……” 今日,大宛接手洛川城的官員跟著江六軍的江寧一起到了。 華燈初上時,洛川城迎來了歡慶宴。 江六軍戰功赫赫的寧遠將軍江寧身著朱紅騎裝, 騎著黑頭高馬護送著接手洛川城的老官員到了門口,看到等在城門口的月霜,他跳下馬跑來, 抱起月霜悠了個圈,后面的江家軍齊聲打口哨。 月霜咯咯笑著,嫌棄他胡渣扎臉, 又拉著他的胳膊,說道:“快來,都等著你和常大人呢。” 老官員眼似一條線,笑呵呵地下馬:“月霜姑娘長高了不少。” 月霜笑的更歡:“常伯父又不睜眼睛亂夸人了。” 江寧摸了摸胡渣,拉住月霜,回頭一聲吆喝:“兒郎們,下馬,吃酒來!” 江六軍的兵士們嗷的一聲,瞬間甩開膀子狂奔進城,城內立刻傳出陣陣高呼:“快!兄弟姐妹們!!護食護食!!護酒護酒!!江六軍的餓鬼們來了!!” 樓玉連忙站起來,笑道:“大哥!” 江寧黝黑結實,邁開長腿,看到樓玉迎過來,展開雙臂,拍了拍他:“瑾之,近來如何?” 樓玉回道:“如你所見,百戰不敗。” 江寧放開他,又拍了拍蘇北湘的肩膀:“謙兒,你如何?” “好著呢。”蘇北湘說道,“哥,你坐。” 江寧坐下,看了一圈,問道:“步奕呢?他不是也跟來了嗎?” 月霜笑吟吟道:“我哥去逮人了!等會兒就來。” “逮人?”江寧茫然,“他那眼睛能逮到什么人?哪里逮去了?要不要幫忙?” 樓玉朗聲大笑起來:“你可別去壞蓮華好事,他現在做先生正上癮呢。” 此事涉及阿蘭,蘇北湘原本不想說話,不過實在忍不住,撇了嘴角,說道:“拐了你的人去設不入流的陷阱,你還真能笑的出來。” 樓玉的回應是一連串哈哈哈哈。 江寧一愣,他從沒見弟弟如此說過話,這句話也沒指名是在說誰,江寧更是迷茫,問樓玉:“瑾之,怎么回事?是不是謙兒和步奕鬧不愉快了?” 樓玉擺手:“沒有的事。二哥跟蓮華好著呢,二哥說的不是他,等會兒人來了你就知道了。” 江寧:“人?什么人?” 月霜拉過他腦袋,咬著耳朵說了,江寧這才想起來:“那個小宮女?哈!我都忘了,看來我這次來的還真對,讓我也見見這個奇女子。” “半點不奇……”蘇北湘嘟囔道,樓玉錘桌笑,“對,對你是氣,哈哈。” 樓玉笑完,像是避嫌,轉了頭,看向另一邊一直笑瞇瞇的官員,說道:“常大人,我記得你不沾葷酒,我備的素菜,你嘗嘗,別跟我們客氣。” “看到你還精神,我就放心了。”常大人摸了摸胡須,點頭道,“你祖父身體也還硬朗,來洛川之前,他還讓我捎口信給你,除了牙壞了三顆,其他都好。” “多謝常大人。”樓玉舉了舉酒杯,一口喝干了,辣酒入喉,他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銀壺,又想起自月霜來洛川后,他摘了裝滿糖水的銀壺,當下嘆口氣,暗罵自己簡直是自作自受。 今日歡宴,火頭軍和洛川城中分到活計的百姓都忙碌,包括那個老漢屠夫。 原本是領了賞錢,回家烹rou喝小酒的好日子,可自打他提著一條分到的肥rou離開伙房后,就連連倒霉。 先是在石板橋那里滑了一跤,錢袋子落到了水里,他拿起橋上的長桿魚鉤撈錢袋時,又被后面喝得醉醺醺的推車草帽漢撞掉了水。 待爬上岸時,錢袋和鞋早沉了水,他罵罵咧咧提著rou回家,走到狹長的巷口時,平日里巷口拴著繩的狗,今日卻跳了出來,搶他手中的rou。 他死不放手,光腳踹著狗,被大狗拖進旁邊的渠溝。 老漢一身酸臭爬上岸,cao起石頭,披頭散發追著狗打了半條巷,rou也沒能討回來。他一肚子怒氣,只好返家,踢開家門時,只聽一道風聲,他家里的殺豬刀打著旋兒從天而來,貼著他的頭皮,剃掉了他頭頂上的一層頭發。 刀鋒凌厲,蹭破了頭皮,血從他腦袋頂淌了下來。 老漢捂著腦袋,半腦袋血,半身污穢,啊啊的慘叫了出聲,慘叫聲回蕩在巷子里。 “我x你娘的老天爺!” 聽到他的慘叫聲,坐在不遠處屋頂上阿蘭終于笑了出來,她坐在最高處,一切盡收眼底,轉身,給隔壁房上的金秋他們比了個手勢,又抱拳做了謝姿,無聲道謝。 金秋他們點了點頭,比劃了一番,跳下房頂,回去吃宴席。 阿蘭坐在房頂上,背后燈火通明,歡聲笑語,而另一頭,老漢還在陰暗的巷子中滔滔不絕地罵著老天。 阿蘭說:“原來坐在高處,看到的是這樣的風景。” 今日,當她坐在這里,俯視著那個屠夫,按照自己計劃的那樣一次又一次的倒霉跌倒時,心中忽然想到了帝座。 “當了皇帝,是不是就能俯瞰整個天下?” 這種感覺是舒爽的,當然,也不是所有事都按照自己的計劃發生。 她設計的損招很多,可惜,屠夫并沒有全都嘗到。 身后傳來微動,阿蘭驚出一身冷汗。 這是最高處,這時候都在吃酒宴,誰還會來?! 她跳起來轉身,見步蓮華穿著端莊的正裝,推起一側的白綾,沿著梯子,慢慢爬了上來。 “你怎么知道……”阿蘭問到一半,想起今天斷斷續續的暗門風哨,全然明白。 步蓮華上來后,彎腰將衣服上的灰塵拂去,重新系上袖口的錦帶,這才抬起頭,嘆息。 “阿蘭,你這又是為了什么?” “你問什么?”阿蘭映著宴席暖光的雙目泛起怒火和怨氣,“是要罵我手段下作,報復他嗎?” 步蓮華微訝:“我有罵過你嗎?” 從來沒有。 “你去弓兵營搬來兵……就讓他們幫你做這些……”不入流的,步蓮華咽下這四個字,“這些事?” “怎么?” “像小孩子鬧別扭。”步蓮華好笑道,“姑娘,你是怎么想到這些的?” “我不是鬧別扭!”阿蘭低聲說道,“我不是,我很生氣!我恨不得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她說:“我不該生氣嗎?!他今日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我是石女!!我不該報復他嗎?!我殺不了他,我知道他罪不至死,所以我只削他一層頭發,但你若問我,我會實話告訴你,我恨死他了,我恨不得剮了他的舌頭,拿去喂狗!” 阿蘭怒瞪眼,就像一只刺猬,豎起了她身上所有的刺。 步蓮華無奈笑道:“……我是說你這個法子……” 搬來弓兵營的精兵,敲鑼打鼓張羅好,以為要翻天,結果卻是小打小鬧。 阿蘭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自己低調到這份上,他還要搬軍規嚇唬她,嗷嗷叫著:“我不管!他白日在那么多人面前說我是石女,我不能生氣嗎?我快氣死了!他在南都也這樣,我要是不在軍中,我肯定要找人打到他這輩子都說不出話!” 阿蘭憤怒道:“那么多人都聽到了!他說我是石女!要是你,你不生氣嗎!就像大家都聽到了有人說你不是男人一樣!” 步蓮華笑出了聲。 “你還笑!說你不是男人你還能笑出聲嗎?!” “我是不是,我知道。”步蓮華笑著伸出手,“來吧小姑娘,下來,我們去吃飯,再晚點,好吃的都要被他們搶完了。” “步蓮華!” “我聽到了。”步蓮華說,“我沒說不讓你生氣,你先下來,有話我們到下面說。” “我氣得吃不下飯……” 步蓮華再次嘆息一聲,走過來輕聲道了句得罪了,攬著她的腰,從房頂輕盈跳下。 阿蘭啊的一聲還未叫出來,就被他捂住了嘴:“別叫,不然像偷人。” 他放下阿蘭:“飯還是要吃的,至于你那……”孩童般地報復方式,步蓮華沒說,只笑道,“以后,我教你怎么表達憤怒。” 他說:“用帝王的方式。” 阿蘭怔了好久,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輕聲說:“我喜歡在上面的感覺。” “知道。”步蓮華說,“我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