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不過一個名字而已,江俊也沒想很久,便抬頭嘴角帶笑地看向凌武:“我想好了!” 時間太短,凌武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忍不得用手撩了一把江俊腰側的軟rou:“真想好了?江公子,我可丑話說在前頭,你若說出個差強人意的名兒來,本王今夜可真要收拾你!” “切——”江俊滿不在乎地扭了扭腰:“也沒見你有什么新奇的收拾方式!” 凌武嘴角一翹,腦海中那本《深宮秘|辛》閃電一般溜過,心道:寶貝兒你還是太天真。面上,卻還是忍笑問江俊:“所以說說看吧,我的江公子,你想出了什么好名兒?” “威武,”江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猛毅剛果,克定禍亂,大軍就叫‘威武軍’如何?且先帝在時,取這二字替你們兄弟命名,也正好應了那幾句天命所歸的詞。” “而且啊——”江俊不等凌武開口,他自己又點點頭道:“簡單又好記,對下層行伍士兵來說,真是再友好沒有了!” 凌武瞅著他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樣兒,心知這寶貝是偷懶了,但他偏偏生不起氣來,只喃喃念了兩遍,終于嘆了一口氣,擼了江俊的長發一把:“好,就叫威武。” 驕傲挺起了小胸脯的江俊,是真覺得這名字不錯——富貴不yin、威武不屈,怎么看都覺得是個好寓意。 如果此時的江俊知道還有“富貴不yin、威武不虛”一解的話,他肯定不會這么草率地就攛掇著恭王凌武將他們的大軍定名為“威武”。 不過那也是后話了,閃電帶著他們兩人走走停停總算是走到了夜城城下。 等在門口的無煙和系鴻明看見他們兩人回來,臉上竟然同時出現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無煙也便算了,那系鴻明素日里可真是個面無表情的狠角色。 江俊、凌武雙雙一愣,正奇怪這是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聽見夜城上空遙遙傳出來悠揚而節奏分明的劍器琴歌。 琴聲悠揚遼遠,仿佛令人置身于遼闊蒼穹,轉瞬又好像來到峻拔高峰。 此曲一改琴聲婉轉的旖旎之意,反倒生了一種氣勢磅礴、大開大合的壯闊之意。撫琴之人心中定然有大感情,否則絕奏不出如此激烈而情緒分明的琴音。 兩人只站在城外,就能感受到彈琴者非一般人。 “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無煙聲音總是帶著焦急和幾分哭腔,他哭喪著臉:“你再不回來啊,整個江南的士兵們,都要成了李吟商那……那……個賤兮兮大壞蛋的心腹了!” 李吟商? 賤兮兮大壞蛋?? 江俊、凌武面面相覷,倒不知無煙從何處聽來如此精辟到讓人無法吐槽的詞兒。 事出突然,凌武和江俊也不再打鬧嬉戲,兩人隨著無煙同系鴻明的指引趕快朝著夜城中央廣場的位置趕去。 路上,無煙同系鴻明兩人一唱一和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了他們聽: 原來江俊說出要做慶功宴之后,同嘉公主這邊也就相應準備上了,但公主和不夜城的人都沒想到——此戰最大的功臣竟然會拖延這么久的時間不回。 原本按照同嘉公主的意思,恭王同江俊不在宴會上倒也沒關系,但宴飲之后的校場點兵,才是他們此戰揚名、從此舉義的重中之重。 然后,站在點將臺上的同嘉公主就左右等不來人。 正在尷尬之中,李吟商作為一個江南人站了出來。用江南吳儂軟語給滿座的士兵將了不少他這些年在京城中聽來的笑話,調動了氣氛不說,更是讓這份尷尬無形化解。 不過李吟商到底是乾康二年的狀元,不是說書人。 所以他說了幾個笑話之后,想了想還是找不夜城主要了一張琴,端坐在校場的點將臺上方,就開始彈琴—— “本來公主殿下是想要阻止他的,”無煙扁了扁嘴:“因為我們都覺得他的右手已經廢了嘛,彈琴怎么能只用左手呢?肯定就不怎么好聽。” “琴聲不好聽,就會讓軍心渙散,”系鴻明面無表情地重復:“他既然是jian細,就要防備他的一舉一動。” 江俊愣了愣,這琴若是李吟商彈出來的,那他的右手…… “不過他還真是讓我們吃驚。”系鴻明不怎么情愿地說,他解釋,李吟商的右手確確實實是被大戎國君給廢了,但是李吟商彈的是左手琴,也就是——反彈琴之法。 “反彈……琴?!” 也不怪江俊如此驚訝,他倒是聽過反彈琵琶,但古代的“琴”指的多半是“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的七弦古琴,古琴左右手指法甚為分明。 李吟商,要怎么個反彈法兒?! 系鴻明抿緊了嘴巴不說話,臉色卻更難看了幾分。 事已至此,凌武也不再耽誤,拽起江俊便直接施展輕功往廣場點將臺趕去。系鴻明這邊也有樣學樣,也拽起無煙跟上。 不過就是比起凌武溫柔虛攬著江俊的腰,系鴻明這份“拽”就好像是抗米口袋一般,鬧得夜城上空不斷傳來無煙的慘叫,讓江俊忍不住扶額想—— 原書中那個赫赫有名的小將軍是不是劇情大佬搞出來的另一場鬧劇? 隨著耳畔疾去的風,廣場也越來越切近,而琴聲之中、彈琴之人的模樣也漸漸清晰:白衣盤腿坐在點將臺正中心,李吟商當真是反手彈了一把上好的古琴。 琴聲錚錚,而李吟商蒼白憔悴的臉上掛著一抹淡笑。 恍惚中,仿佛讓江俊看見了談笑間揮退了千軍萬馬的淡泊寧靜、勝券在握。 不光是江俊,這廣場上滿坐的江南士兵都被李吟商吸引了目光,他們如癡如醉地盯著李吟商,看著他仿佛看見了天上神明。 凌武皺了皺眉,心里還沒來得及形成一個完全的主意。 那邊江俊就已經回神,眼中閃過數千種神情,像是無可奈何,又像是不甘心。凌武只見江俊死死地瞪著李吟商的方向,仿佛在看一個宿敵。 這樣的江俊…… 讓他突然起了壞心,覺得,有點……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早陪著家人去看病打針,就晚了m(o_ _)m 江俊:嗨呀!好氣,劇情爸爸的親兒子就是特權特別多!煩躁!憑什么他可以能人所不能! 凌武:乖,順順毛。 江俊:ovo 凌武:) 我是那么輕易就讓他們馬背普雷的人么!我不是!我這么有節cao當然是要玩更高難度的普雷! 比方說一|炮把你|干|上天,讓你與太陽肩并肩什么的(不) 感謝兩位大寶兒的抓蟲,手癌晚期錯字受可能已經是沒救了。 么么扎甜到我心尖尖上的各位大寶貝兒: 第115章 將軍威武115 倒也不怪凌武不務正業起壞心, 只因為他作為大boss王爺重活一世, 要思慮周全的東西太多太多,李吟商突然點將臺上給他來這么一手,一時,他也想不出妙法來破局。 何況李吟商來自江南, 他們夜城一役也是靠江南士卒賣力,才能勝利得如此順利。 如此, 此刻他同江俊上前去說什么都不合適, 也阻止不了李吟商繼續彈琴、拉攏人心。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 恭王爺自然樂得清閑, 偷空悠然地觀察起他眼中這世上唯一最好看之人的反應: 江俊臉上的表情精彩了一陣,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他便放松了身體,緩了表情。 凌武來了興致,想多逗一逗這樣新鮮的愛人。 ——“怎么?”他悄悄撓了撓江俊的掌心。 “……”江俊被他這幅不正經的樣子氣樂了,翻了老大一個白眼給他后, 才悄聲道:“我們遲來理虧在先,若是還不懂察言觀色上前阻止、定然會給江南士卒留下一個你不禮賢下士的壞印象。所以王爺……我看你還是少關注我些, 多以‘欣賞’的眼光看看那位李大人吧。” 這話讓凌武委屈地一攤手, 頗為無辜道:“可是在本王眼里就只瞧得見江公子你一個人, 如之奈何啊?” …… = =行的,又被這廝無形撩了一把。 倒是他們這邊一來一去的一番鬧騰,那邊李吟商的琴曲也彈到了末節。曲調中磅礴雄渾的氣勢也漸漸弱下來,副手一段輕快明朗的旋律, 幾乎將所有人都帶入了夢里江南。 這里有他們熟悉的綠楊陰里白沙堤,有他們常常聽見的吳儂軟語、鶯歌舞姬,還有綠油油的水田稻田萬頃,祥和寧靜。 李吟商的琴聲仿佛正的有魔力,原只是戰場上鼓舞士氣的劍器一曲,如今聽來、竟還有如此多的心思在里邊兒:磅礴浩瀚江天闊,皆為此刻舉義、戰場“秋”點兵。 但生殺過后,晴空萬里,俗世重歸安寧。 李吟商在彈琴,可是卻彈的不僅僅是琴,他給這廣場上萬眾的江南士兵們——描繪了一副他日勝利,解甲歸田、榮歸故里的圖景。 不得不說,這是對一個下層行伍士兵最大的誘惑和鼓勵。從瘟疫、霜凍再到水禍,多少集結此地的士兵心中,都只有一個想要倉廩足的愿景。 此戰,他們是勝了。 但更多的下層士兵心中依舊存有迷茫和憂慮:若下一戰、下下一戰他們敗了,這謀反、起義的罪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普通家庭根本背負不起的。 但是李吟商通過一曲琴音,給了他們回應。 戰場生殺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但是只要跟著恭王凌武、跟著同嘉長公主,他們就一定會爭得這樣如夢中般存在的——戰后寧靜。 都不用去試,江俊看得出來,很多人就是在這一刻,徹底放下了戒備心,點燃了一腔熱血,準備投身“義戰”開始“大干一場”。 裊裊余音,李吟商用左手輕輕按住了琴弦。 他環顧了人群一圈后,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和江俊站在一起的恭王凌武。 于是,李吟商拂袖起身,正待說出準備好的措辭——“王爺回來了,在下雕蟲小技倒是讓各位兄弟見笑”之語,既表現得恭謹謙和,又能夠獨攬江南士卒的人心。 畢竟—— 讓這數萬人馬空等的人,倒也不是他李吟商,他此番站出來,不光光是為了收買人心。更重要的,還是要向恭王凌武示好、謀求他更多一份的信任。 這樣,他同凌承計算好的計謀,才能一步步展開。 想到凌承,李吟商的動作微微頓了一頓,他的左手不可遏制地覆蓋到了右手手背上,橫貫在掌心、手背上的那道可怖傷口,像是江南到京城道路上那崎嶇不平的山脊: 越往北,便越陡峭難行。 也正是這一個小小的停頓,讓恭王凌武那邊搶了一個要緊的先機。 凌武被江俊推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發愣,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明白了江俊的意思,不輕不重地帶頭鼓掌起來,嘴角掛上了相得益彰的笑意,望著李吟商的一雙眼,也充滿了感激。 他一鼓掌,江俊立刻在旁邊捧場似的大力鼓起掌來。 而在他們的帶動下,愣愣看著的幾個士兵也跟著鼓起掌來。掌聲一旦響起就好像是開閘泄洪的水一般,滔滔不絕地從凌武、江俊這邊漸漸傳遍了整個廣場。 雷鳴般的掌聲中,凌武慢慢地朝著點將臺上走過去。 在李吟商有些不虞的臉色中,凌武朝著李吟商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素日里聽聞李公子琴技無雙,本王只當是京城人傳出來的夸大之語,今日聽君一席琴,當真是暢快淋漓猶入大開大合的妙境!琴技高妙,更能大開大合、收尾如流水潺潺,讓人心靜。” 恭王頓了頓,看向李吟商的時候,臉上洋溢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再拜道:“本王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