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秦盛本來是彎腰叫她,看她醒了,就往后退了步。 “快回屋吧,待會兒人們就出來了。” 如果被人看到,肯定會閑言碎語的。 “現在幾點了?” “四點。” 李絕站起來,這一宿睡得,渾身酸痛。 秦盛抱起被子,要扭頭走的時候,掃了眼李絕,又轉了回來,朝她頭上伸手。 “你干什么?”李絕把頭一縮,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滿頭草,我幫你摘把摘把。” 秦盛仔細的從她發間抽走亂七八糟的草桿。 “你這副樣子回去,明眼人都知道你鉆草垛了。”秦盛邊摘邊說道,“山里人,但凡鉆草垛的,都是男女關系。” 他的話里充滿了打趣的成分,可李絕意外的不反感,可能是共同睡過草垛的原因,關系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 “謝謝。”等秦盛摘完草,李絕客氣的道謝,“還有,別動轍往外掏刀子,人沖動了把握不住分寸,以后能用嘴的就盡量別用刀子了。” 勸誡完,李絕匆匆回了屋子。 小衣這覺睡得夠舒服的,到現在還在甜夢中。 李絕舒了口氣,又窩到炕上瞇了會兒。 秦盛回村長家找了點兒冷飯墊了墊肚子,踏上了出山之路。 去趟健山醫院實屬不易,他腳程快加上搭車,最快也要三個多小時。 路途很遠,可秦盛卻勁頭十足的,仿佛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非常迫切的想要去檢測一下自己身體的真實狀態。 想要知道一個最終的結果。 上午十點多鐘,秦盛趕到了健山醫院,輾轉找到王冉醫生。 王冉最近工作特別忙,她在忙著結束手頭的一系列工作,幾天后就要出國進修了。 見到秦盛,她先是打量了他一番,別有深意的笑了下:“太好了,我還擔心出國前你不來呢。” 萬一他不來,自己還得拜托其他的醫生。 “跟我來吧。” 趕巧了,今天上午還有一個23歲的小伙子,也是疑似胰腺癌,來做各種檢測的。 那個小伙子先到,已經去做檢查了。 王冉讓護士帶秦盛也去做檢查。 護士寫病歷卡的時候,很驚奇:“叫秦勝?” 秦盛點頭,“是的。” “太巧了。”跟之前的病號同名同姓。 秦盛做了超聲檢查、增強ct,護士把結果拿給他,但兩人名字一樣,陰差陽錯拿反了,但護士沒有發現,她把本應屬于另一個秦勝的檢測結果遞給了秦盛。 秦盛拿著去給王冉。 王冉看了后眉頭緊鎖,沒想到看似挺健康的小伙子,身體狀態如此不樂觀。 “建議你去做個穿刺活檢吧。” 秦盛依言去做了,恰好跟叫秦勝的小伙子擦肩而過。 秦勝沒有拿檢測結果,他直接去做了穿刺活檢。 然后等兩天后來拿所有結果。 秦盛做完后,護士告訴他兩天后再來。 秦盛想去問問王冉有幾成可能,可想到兩天后就會知道最終結果,他還是選擇先離開了。 他到鎮上找了家賓館住下。 畢竟回村的路太難走,來來回回的折騰不起。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到第三天早上,秦盛早早起來,趕到健山醫院拿結果。 王冉有事,還沒有過來,護士讓他在走廊等會兒。 秦盛去洗手間吸了支煙,出來后,護士告訴她,王冉醫生已經到了,讓他去醫生辦公室。 秦盛心情忐忑的過去了。 走到門口,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的,他剛想敲門,卻聽到了里面的談話聲。 “確診是胰腺癌晚期?”一個女醫生站在王冉辦公桌前,拿著檢測結果問她。 “嗯。”王冉嘆了口氣,“才23歲,人高又帥,多可惜,估計活不過一個月。” “你打算怎么跟他說?” “還能怎么說?朋友千叮嚀萬囑咐了,就是三個字,沒問題。”王冉也挺可惜的,這是她一個好友的親戚,得知結果她心里也是挺不好受的。 王冉抽出另一份檢測結果,相同的名字,只能依照住址來辯別,一個是城區的,一個是守望村的。 城區的秦勝是胰腺癌晚期,而守望村的秦勝,只是炎癥問題。 一旁的醫生好奇的看了眼兩份病歷,讀出了聲:“守望村的秦勝……” 秦盛聽到這里的時候,心情已經沉到了谷底。 守望村的秦盛,23歲,胰腺癌晚期。 結果不言而喻。 已經不需要再進去問醫生了。 他毅然決然的轉身,腳步飛快的離開了。 護士喊他:“拿到結果了嗎?” 他搪塞道:“我有點兒急事,回頭再來拿。” 秦盛直接踏上了回守望村的路。 崎嶇的山路,秦盛走走歇歇,他感覺自己渾身都木了,腿腳木,心也木。 腦子里反反復復是那幾個字:活不過一個月了。 人生才剛開始,為何結束得如此猝不及防? 第 16 章 守望村里熱鬧非凡的。 村長家里請客,左鄰右舍的都來了。不為吃幾口飯,都為了來送送要走的醫生。 幾條桌子擺在院子里,何主任、尹剛、小衣和李絕被圍在中間,許多村民都輪番上前說著感謝的話,有的拿出了家里的雞蛋,有的拿出香菇、山兔子,都想送給要走的醫生。 在村民眼里,這些醫生都是極好的。 他們免費給大家看病,態度還那么好。 現在有兩個醫生要走,于情于理是要送送的。 要拿出質樸的熱情,讓醫生對這里有所留戀。 否則,余下的兩個醫生也撂挑子跑了怎么辦? 尹剛一個大小伙子,被這種場面整得流下了眼淚。 他拽著何主任的衣袖央求:“何主任,能不能別讓我走了,我想,留下。” “留下吧,留下吧,我們都歡迎。”趙嬸拍拍尹剛的頭,“我家里還有兔子rou,想吃的時候隨時去吃。” 何主任眼神似有若無的瞟了眼表情淡然的李絕,笑著對趙嬸說:“調走調不走的,都是院里的決定,我們就是服從。要是能按著我們自己的意思來,小衣肯定也是不想走的,對不對?” 小衣聞言,臉上燦開了一朵花,她樂顛顛的點頭:“對啊,對啊,我太喜歡這里了。”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多夸夸這里也無所謂。 小衣的心里早生了翅膀,恨不能連夜離開這里。 離開這個生活不便的守望村,也離開何主任那個老色棍。 若不是迫于無奈,她何至于去侍候他? 又肥又圓的,沒有任何美感。 不過也幸虧跟他睡了,否則這次要走的名額肯定輪不到自己。 小衣心里是即慶幸又開懷。 反之,李絕的心情就沒有那么爽利了。 當何主任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公布要走的名額時。 這個結果完全在李絕的意料之中。 雖然預料到了,可真要面對,還是特別的沮喪。 以后,要跟一個老色棍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 想想就很絕望。 大家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情結束了這場晚飯。 晚飯結束后,尹剛被何主任給打發了出去,給了他條被子和褥子,讓他到草垛洞里將就一宿。 尹剛什么話也沒說,抱著鋪蓋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