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先生請上座。” 柳靈飛是他的門客謀士,更是他倚重的人才。 由于他阿娘生他前曾夢到了一卷《靈飛經(jīng)》,故而叫他柳靈飛,傳說《靈飛經(jīng)》能驅(qū)策眾靈,役使鬼神,若是但看他的外貌,卻也不懷疑他確實有此大能。 其人仙風道骨,廣袖散發(fā),好一派名士風度。 “我見郡王神色郁郁,是否有什么難言之隱?” 李明玨被他這么一問,忍不住嘆氣道:“只是心中憤懣,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緣故。” 柳靈飛哈哈一笑,“我觀殿下頭頂桃花云,紅鸞星動,怕是有什么美人的劫數(shù)。” 李明玨一怔,細細想來又忍不住癡了。 柳靈飛見他此等情形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卻道:看他如此猶疑不安的神情,恐怕是所愛非人。 李明玨回過神來,便搖頭否認,“你說笑了,哪里有什么美人劫數(shù)。” “那郡王往常衣著樸素,為何一夜醒來便開始錦衣華服了。” 李明玨抬起自己的手臂,望著金線刻紋的青綢袍,想要反駁些什么,卻又反駁不出來。 “郡王還是錦衣華服最好看。” “郡王如此貌美。” “郡王的華服下是何等情形?” “郡王可飲此杯?” “郡王……郡王……” 他猛地捂住了額頭。 “郡王你還好嗎?” 他猛地抬起頭一臉警惕地凝視著柳靈飛,連柳靈飛也嚇了一跳。 “不,我沒事。” 他咬著牙將關于女帝的記憶重新壓回記憶深處。 柳靈飛避開話題,又問起進宮的事情,李明玨大致說了說,柳靈飛沉思片刻,忍不住道:“這太女好像越來越長進了,這對于殿下來說可是個不利的消息。” 柳靈飛家祖孫三代都是李家的門客,也算得上是家臣了,李明玨自小和柳靈飛一同長大,感情非同一般,有些事情他也不會瞞著柳靈飛,柳靈飛自知道他的野心之后,自然也是細細為他謀劃。 “不如讓太女出個丑,”柳靈飛拂了拂衣服,笑道:“她想要將聲名洗白,我們偏偏就讓她洗不白。” “你有什么計策?” 柳靈飛笑了笑,“這就要看您的意思了,是讓太女擺脫不了好色荒yin的名聲,還是要讓她再加上一條不尊重學子的名號……辦法有很多,最立竿見影的便是殿試上,太女情不自禁地做了些什么……” 李明玨思量著,并沒有說話。 良久,他突然問:“有沒有辦法讓宮里的一個妃嬪死的無聲無息?” 柳靈飛的眼皮一跳,“宮里每天無聲無息死掉的人不知凡幾,若是妃嬪……倒不如坐山觀虎斗。” 柳靈飛覺得很奇怪,為什么郡王會對一個妃嬪的殺氣比對太女還要盛?明明眼下,太女才是最大的障礙。 李明玨說自己還要考慮考慮這件事,讓柳靈飛先下去。 柳靈飛出門后還在不斷思索著李明玨的神情所表達的含義,也許是他想多了,他為什么會覺得郡王好像對太女有意? 又不太像…… 一日清晨,黃鸝在枝頭飲著嫩葉上的露水,亮著嗓子發(fā)出一聲清啼。 “我覺得信安郡王還是對我有意思的。” 季凌霄擁鏡自照,雖然看的是李神愛的殼子,可是看久了,她竟然也能從中找出與自己相似的地方。 “我就喜歡阿姐這副驕傲自信的模樣。” 季凌霄頭也沒抬就踹了李嘉小腿一腳,李嘉呲著牙揉了揉,卻笑得越發(fā)開心了。 “阿姐這么好,說不定那個人真的動了心呢。” 倒是李慶說話好聽些。 季凌霄朝李嘉努努嘴,“聽到了吧?好生學學怎么討你阿姐開心。” “我才不耐學這些呢,以后阿姐隨便封我個什么王,讓我找個風景漂亮的地方待著得了。”李嘉大大咧咧道。 “我,我只要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就行了!”李慶舉著手提議。 季凌霄瞥了兩人一眼,淡淡道:“話可不能亂說。” 兩人不約而同的撇撇嘴。 “你們兩個今兒個找我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而且還是一大清早就來了。 李嘉和李慶這兩個慣來好吃懶做的皇子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曖昧的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笑容。 “嘻嘻嘻——” “嘿嘿嘿——” 季凌霄眉毛一挑,“敢在我面前裝傻?” 她顛了顛手里的銅鏡,沒了笑容,“說。” 李嘉拍著胸脯道:“我們今兒早可是干了一件大事。” ——怕又是一件蠢事吧? 李慶猛點頭,“我們可給阿姐幫了大忙了。” ——是又要給我惹麻煩了吧? 二人笑容滿面,異口同聲道:“我們將崔歆又給你抓來了,連藥都給你下好了,阿姐就盡情享用好了。” 說罷,兩人便發(fā)出猥瑣的笑聲。 真不愧是兄弟啊,連待人恨的地方都一模一樣。 “嘭!”“嘭!” 兩人一聲慘叫,各捂著自己被敲紅的額頭,委屈極了。 “阿姐!”李嘉臉紅脖子粗,氣呼呼地瞪她,“我們明明是在為了你好,你還有什么不滿的啊!” “為了我好?嘿!” 季凌霄站起身,直接踩在繡墩上,揪住了李嘉的耳朵,李嘉側(cè)著頭,腳尖兒點地,欲哭無淚道:“阿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好,那你告訴我你錯在哪里了?” 李嘉懵了。 就算是將他耳朵揪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里了。 李慶“哎喲”一聲,連忙抱住了她的腰,連聲道:“阿姐,阿哥真的知道錯了,你看他耳朵都快被揪掉了,快饒了他吧!” 李慶為李嘉求情,非但讓他感激,反倒激起了他的怒氣,“李三!你也別在這里裝好人,我說咱們別綁崔歆,去綁陳玄機,你偏不聽,現(xiàn)在倒是裝好人啦!” 李慶唯唯諾諾道:“陳玄機綁不得啊,他可是陳子都的老來子,我還想多做紈绔幾年呢,可不能撞到陳子都的手里。” “說來說去,就是你出的餿主意!” “不怨我啊,阿姐你來評評理。” 季凌霄捂著額頭,被他們吵得簡直覺得自己的頭都活生生大了一圈兒。 正在這時—— “殿下,信安郡王到……”羅巢一抬頭,聲音消失在了嗓子里。 李明玨冷眼看著三個人都快串成糖葫蘆的模樣,一臉無語。 偏偏破屋還逢連夜雨,此間隔著的屏風突然栽倒,屏風后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人顯露出真容來。 “我、我們只想給阿姐一個驚喜。”自覺惹禍的李慶立刻道。 季凌霄對此只能報以呵呵。 ——我已經(jīng)不對你們兩個的智商抱有希望了。 李明玨面無表情。 ——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李神愛到底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還有他到底是走了哪門子的運怎么總是見到綁架現(xiàn)場? 被綁著的崔歆收回踹倒屏風的腳,他竟詭異的覺得自己已經(jīng)習慣這出了。 不過,這么令人尷尬的場合,他小腹的那團濕乎乎的熱氣,以及豎起來的旗子可怎么解決啊。 ☆、第二十三章 還是季凌霄見過大風大浪, 率先反應過來。 她首先松開了正揪著李嘉耳朵的手, 又將抱住她腰的李慶一腳蹬開。 李嘉李慶二人就像是被雨水打濕的蟬,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 季凌霄從狼藉的兩人中間走過, 笑著扶起了崔歆,柔聲道:“讓你受苦了。” 她這聲音又嬌又柔, 就像是母親勸慰自己年幼的兒子, 又像是妻子撫慰發(fā)怒的丈夫。 聽到這樣的聲音,崔歆原本怒欲交加的心也漸漸恢復了平靜,怒火漸退,浴火卻高漲起來。 “實在對不住。”她兩根手指捏住他嘴里的帕子輕輕一扯, 反倒帶出了他的津液,銀絲落在嘴邊亮閃閃的,看上去綺麗極了。 面對如此美景, 她情不自禁地用帕子替他擦了擦, 手指卻有意無意地蹭過他的下頜。 “殿下, 是不是忘了什么?”崔歆似笑似嘲道。 季凌霄的目光閃了閃,低下頭落在他不雅之處上, 低聲道:“是要我?guī)湍憬鉀Q這個嗎?” 崔歆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了,他咬著牙壓著聲音怒道:“李神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