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但是,陳慕西卻要為自己的形象做點什么,于是張嘴就胡謅道,“是啊,最近我和江智討論《道德經》里邊的“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這一句,我覺得貴大患若身,就是把個人名利看得太重,要是能…” “好吧!是我錯怪你了。”不等陳慕西說完,林舒雅就直接說道。 陳慕西笑瞇瞇的點點頭,說,“你知道就好!那就繼續楠楠的話題吧,楠楠有沒有具體說發生了什么?要是沒什么的話,劉進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林舒雅張嘴本來要說話的,可看著陳慕西臉上的笑意,就又問了一句,“你平時都看什么書?怎么連道德經這種書都看?” 陳慕西“哦”了一聲,聳聳肩說,“這是我插隊的時候隨便翻過,那時候有本有字的書能翻翻打發時間,就不錯了,哪還有什么可挑的。” 林舒雅了然,這才繼續說道,“楠楠確實沒什么,具體你就別問了,你一個大男人,知道這些干什么!我答應楠楠誰都不告訴的,你要是知道了,讓楠楠以后怎么見你這個二哥!” “我是她親哥!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比你們認識早十幾年。”陳慕西忍不住重申道。 林舒雅擺擺手,說,“這些你不說我也知道,反正就是挨挨碰碰的事,你想想也就知道了。楠楠說,有次大哥問她有人欺負她沒,她就差點告訴大哥了,不過楠楠沒什么,隔壁老王家的王丹才…” 說到這,林舒雅猛地頓住,“咳”了一聲問,“也幸虧你及時發現,把那個楊輝處理了,你是怎么知道楊輝有問題的?” 陳慕西沒有回答,而是懷疑的看著林舒雅,說,“就你這張說話不牢靠的嘴巴,能替楠楠保密?這可是很重要的事,你別那天一高興,說漏嘴了!” “怎么可能!”林舒雅立馬就說道。 陳慕西卻萬般擔心的說,“你讓楠楠把這件事放在肚子里,以后不管是對誰,都不要說了。還有,特別是你,舒雅,可不要辜負楠楠對你的信任!” 林舒雅嘆了口氣,說,“這你就放心吧,我也就是對你說話才沒控制住,對其他人,都很有分寸的!” 說著又看了一眼陳慕西,說道,“至于劉進這么做,也沒什么意外的吧,你們男人,不是都對女人有種強烈的控制欲,只希望自己的老婆從里到外,連根頭發絲都只有他的?” 陳慕西心里嘆了一口氣,怎么又討論這種自己也搞不太清楚的問題! “你們女人不是也對男人很有控制欲的?這不分男女吧?”陳慕西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 每當碰到這么性別明顯的問題時,陳慕西都有種不知該怎么回答的感覺。 林舒雅笑著搖頭,說,“還是分的,從根本上就不一樣。” “那就不一樣吧!”陳慕西無可無不可的說。 “這段時間,我們校慶要排練,你和楠楠關系也挺好的,沒事帶她轉轉,去商店買點東西什么的,散散心,讓楠楠別鉆牛角尖。”生怕林舒雅繼續說什么男女如何,陳慕西緊接就又噼里啪啦的說道。 林舒雅應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藍色的天空,才扭頭對陳慕西說,“楠楠這不是一時就能好的,等她找到能讓她自信的東西,就會好些了。你不知道,女孩子相對來說,更容易自卑的。” 陳慕西探究的說,“你還蠻有感觸的。” 林舒雅晃了晃腿,歪頭看向陳慕西,說,“對楠楠來說,她身上最大的缺陷,恰好是她喜歡的人,不和她在一起的理由,這才是她最在意、最傷心的。” 說到這,林舒雅的語氣忽然輕快了幾分,清澈的眸子看著陳慕西說,“我幸運的就是,在我為身上最大的缺陷自卑時,你卻毫不在意的愿意和我在一起。” 被林舒雅不錯眼的盯著,陳慕西忍不住眨了一下眼,才忍住沒有挪開視線的沖動,干巴巴的“哦”了一聲后,就找不到其他話可說了。 林舒雅看陳慕西這稱得上木訥的反應,微撇了下嘴,輕聲嘀咕,“真是呆瓜一個!” “像這種壞話,你放在心里說就可以了,我已經聽到了!”陳慕西哼聲說道。 林舒雅無所謂的說,“聽到就聽到了,你能把我怎么樣不成?” 陳慕西無奈的一攤手,裝模作樣的嘆氣道,“你還真是有恃無恐啊!” “對了,看你最近心情很好嘛,班里沒什么事了?”陳慕西這輕松的模樣,讓林舒雅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慕西“嗯”了一聲,說:“沒事了,一切正常。還有就是,我爭取到了這次校慶主持人四個中的一個,我們班的表演也換成我唱歌了。” “你還會唱歌?!”林舒雅驚呼。 陳慕西納悶的問,“怎么了?我會說話,怎么就不能會唱歌了?” “那你唱什么歌?”林舒雅又問。 陳慕西想也沒想的答,“巴黎的夜空下,我來彈手風琴唱。” 當然,這要是還用想就不奇怪了。 “法文?” “是啊!” “我還以為是中文的。” “中文的唱錯了,或是唱的不好,一下就被發現了,法文聽的懂的就不多,也不會有幾個人發現我唱錯的問題,正合適。”陳慕西一臉坦蕩,答的也是毫不避諱。 林舒雅忍不住笑道,“那等你們學校校慶那天,我就帶楠楠,還有同學給你捧場,去看你在臺上胡唱好了。” “你的舞蹈不練了?還有你們編輯部,每天不是有很多投稿的,你有空亂跑?” 不確定效果如何,陳慕西有點不想讓林舒雅她們跑去看,萬一沒唱好,臉就丟大了。 林舒雅卻不理陳慕西的婉言拒絕,搖搖頭說,“去看個晚會的時間,還是有的,哦,對了,最近有個你們明齋,好像就是三一六的,筆名叫羅鍋的,給我們投稿了,已經打算連載他的小說了,這樣的話,會省很多時間的。” “羅鍋?羅愛國?”陳慕西說,難道是羅愛國終于狠狠心,把寫的一厚沓小說投出去了? 林舒雅點了下頭,“應該是。” 因為在學校不管在哪里都是人來人往的,也不方便,破舊的圓明園就成了陳慕西和林舒雅沒事聚聚閑聊的地方,也不用擔心被打擾。 如今,荒草萋萋的圓明園早已換了新綠,兩人坐在無人光顧的大水法上又閑聊了一會兒。 因為林舒雅還要回學校,她們新聞專業屬于保密專業,平時就可以看一些外刊,而下午,他們就要去總參三部禮堂觀摩內部影片,不能耽擱,兩人這才分開各自回學校。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四月二十六日, 清華大禮堂前的聚滿了了人,其中有本校的學生,也有外校的學生以及慕名而來的社會人士, 這是恢復高考后的七七屆新生參與舉辦的第一次校慶,自然受到了各界的廣泛關注。 “舒雅姐, 今天好多人!我哥他們學校今年招了多少新生啊?我怎么覺得比我們學校的學生多太多了。”被擠在角落站著,舉目都是熱鬧談笑的人群,陳楠楠忍不住說道。 陳楠楠和林舒雅早在林舒雅嫁給陳慕西之前就認識,關系還一直不錯,后來陳慕西和林舒雅結婚, 也沒有改掉原先的稱呼,反而覺得姐比二嫂親切,就一直這么叫著。 林舒雅先看了一下時間,才抬起頭左右看了看,看排著的隊伍已經開始進場了, 陳慕西還沒過來,離說好的時間還差五分鐘,只能繼續等,嘴上對楠楠回道,“聽你哥說, 他們七七屆有一千零十七個新生,也不是很多,一共三十個班,分到十個系里也沒多少人了。 不過, 這加上大二、大三的學生,還有咱們這些外校過來湊熱鬧的,今天這么多人也不奇怪。” 說著,林舒雅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汗,如今天氣的溫度漸漸升高了,這里又有這么多人,空氣不流通,更加的熱。 林舒雅又朝和陳慕西說好的小門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影。 何卓婭用手絹給自己扇著風,皺著眉頭說,“早知道咱們就晚一點來,這什么時候才能坐下來啊,我腿都麻了。” “你現在想著晚點來了,來的時候,就你催的急。真是的,又不是趕著吃飯,晚了怕涼了會不好吃。”同行的林舒雅室友周新月,埋怨的說。 “這是我的錯嗎?咱們只比約定的時間早來了十五分鐘,按你的磨蹭勁,現在還在路上呢。”何卓婭張嘴就回了過去。 剛說完,眼睛一亮,撞了撞周新月,壓低聲音說,“新月,你快看左前方,快點!” 周新月循著看了過去,“看什…”么字還沒出口,就不說話了,而是帶著笑意的和何卓婭說,“還別說,長得真好看,咱們倆沒事是該來臨校轉轉,他們學校的男同學可比咱們多太多了。” “是吧?我早就要拉著你來,你偏扭捏著不愿意…” 何卓婭還沒說完,扭頭卻看到周新月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說的方向,伸手推了周新月一把,何卓婭說,“你看的哪邊呀,我說的是左前方,你看的是右!” “噓,你聲音小點行不行!”周新月跺了一下腳,低低的說。 “讓我看看有什么…” 何卓婭看過去,就看到陳慕西走了過來,話題一轉,就笑著開玩笑道,“大忙人,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你們家那塊冰就要被人看化了。” 陳慕西淡淡的笑笑,說,“是嗎?所以我緊趕慢趕的出來了,你們別在這站了,走吧,先進去再說。” “舒雅,這個給你們,省得看的時候無聊。”陳慕西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牛皮紙紙包,遞給了林舒雅說。 “陳同志,不說這里還有新月和我,楠楠可是你親妹子,你這樣堂而皇之的塞東西給舒雅,可真是重色輕妹啊,是吧,楠楠?”何卓婭朝楠楠擠了擠眼睛,一本正經的說。 林舒雅瞪了何卓婭一眼,罵道,“你胡說什么呢。” 陳慕西搖搖頭說,“不愧是學法律系的,一張嘴就讓我無話可說了。” 何卓婭甩了一下利落的短發,說,“是嗎?明察秋毫、伸張正義是我該做的。” 陳慕西一笑,說道:“不過,這紙包里邊是我給你們買的糖果零食,可不是只給舒雅一個人的。” 何卓婭臉一僵。 看到何卓婭吃癟,林舒雅忍不住笑了起來,拉了拉何卓婭的手,故意說道,“卓婭,你的明察秋毫去哪了?” 何卓婭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天空,說,“呶,看到沒,長了翅膀,拍拍屁股飛走了。” 幾人一下子都被何卓婭給逗笑了。 笑過之后,陳慕西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就又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帶你們進去吧。” 說完才注意到何卓婭旁邊的周新月,陳慕西對林舒雅說,“這位就是你說過的好朋友周新月吧。” 林舒雅這才想起來忘記互相介紹了,今天陳慕西白襯衣黑褲子,頭發因為當主持人,特意弄了一下,看起來比平日精神了不少,林舒雅剛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才忙說道,“新月,這是我老公陳慕西。” 周新月笑笑,點了下頭說,“你好,我聽舒雅說過她結婚了,還想著是誰這么好的運氣呢,如今終于見到人了。” 陳慕西笑著聳聳肩,說,“等一會兒你們看到臺上的我時,別更失望才好,幸好我提前買了糖。” “天啊,原來你是拿零食堵我們的嘴,太陰險了,我只能看在零食的面子上,在說你壞話的時候,少說一句了。”何卓婭插話說道。 陳慕西在前邊帶路,幾人隨意閑聊著,就進了禮堂,把她們幾個找了事先留的位置坐好,陳慕西也該走了。臨離開前,陳慕西又從衣兜里掏出幾袋楠楠愛吃的無花果干,摸摸陳楠楠的頭說,“和jiejie們好好玩。” 看陳慕西走遠了,何卓婭唉聲說道,“我怎么就沒有這樣的哥哥呢,別人欺負我的時候,可以替我打架,平時都讓著我,還記著我喜歡吃的東西,多好!” 楠楠把手里的無花果干塞在何卓婭手里一袋,說道,“給你,卓婭姐你不用有哥哥,也能吃到喜歡的東西。” “哎呦,小楠楠你太好了!”何卓婭看著手里的無花果干,夸張的說道。 周新月無語的說,“行了吧,何大姐,連楠楠的東西你也騙,可真有你的。” 林舒雅搖搖頭說,“新月,你太低估卓婭了,她是上到八十老奶奶,下到剛出生的奶娃娃,都不放過的,根本沒有什么人品可言。” “嘿…你們倆這是想挑起兩個系的矛盾,是不是?”何卓婭眉毛一皺說道。 楠楠各給了周新月和林舒雅一袋無花果干,自己才拆開一袋,先往嘴巴里放了一塊,嚼了嚼后,才說道,“你們別吵了,要是非要吵的話,要不我當你們的裁判,怎么樣?” “楠楠,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學醫的吧?”何卓婭忽然轉頭看向楠楠,問道。 “是啊!”對于這個問題,陳楠楠心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回道。 “那你還記得你們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吧?”何卓婭又問。 陳楠楠認真的搖頭,說,“卓婭姐,我現在只是學生,還不是真正的醫生,還不懂你說的這些。” 何卓婭一梗,但仍不死心的說道,“但醫者的仁心,你總該有吧?看到我們要吵架,你不想著勸和,卻想著當什么裁判,是不是有違醫者的仁心啊?” “可你們本來就是鬧著玩的,卓婭姐,你這么認真干什么。”楠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