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走了一會兒后,沈懿行突然道:“那棵樹形狀很奇怪。” “哪顆?” “那顆。” 符曉伸出右手,用食指指著道:“那顆?” “不是。”沈懿行伸出了左手,握著符曉的手挪了一點方向,“那顆。” “……”符曉看見了,那棵樹的樹干虬曲,的確是很怪。 不,重點不是這個…… 而是沈懿行……將手放下后,依然還是在握著她的手! 對方掌心傳來的溫暖甚至為深秋蒙上暑氣。 在他們的約定當中,他們是可以牽手的,雖然之前兩個人在約定中還沒有牽過。 “……”符曉低頭琢磨了下,大著膽子輕輕轉動了下手腕,將手指插進沈懿行的指縫中,默默地與沈懿行十指相扣了。剛完成這件事,便明顯感覺到沈懿行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 他們兩個人握著手,緩緩走在長長的紅葉大道上。沈懿行偶爾會撓撓符曉手心,把符曉逗得笑出聲。 在快到走到紅葉大道的盡頭時,沈懿行忽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掐住他頭上一片楓葉的樹梗輕輕一扯。樹葉帶著樹枝微微顫動了下,發出了十分悅耳的“嘩”的一聲——那片葉子被沈懿行摘下來了。 “唔……?”符曉看著沈懿行,問,“怎么了?” “這片楓葉挺好看的。” “我瞧瞧……”符曉說罷低頭去瞅。 楓葉形狀規則,兩邊對稱,每一篇的形狀都很優雅,葉子脈絡清晰,而且紅得正好,既不過深,也沒有一絲其他的雜色。 符曉點了點頭:“的確挺好看的。” “是吧?”沈懿行勾唇笑了笑,捏著楓葉的梗,將楓葉放在了符曉的眉心處,而后突然湊過臉去,在葉子上輕吻了下。 “……!!!”額頭隔著楓葉被沈懿行親了,符曉只覺一陣電流躥上眉心,電得她都麻了。 沈懿行拿走了楓葉,看著符曉,問:“怎么樣?” “你……你……”符曉伸手捂著額頭,“你為什么突然親我?” “誰親你了。”沈懿行說,“我吻一下這片葉子而已。” “……” 你……符曉想:臭流氓! 約好了兩個人不能親吻,你就隔著葉子親我額頭!然后還一副無辜的樣子,說你吻的是紅葉而已!!! 啊……臭流氓! 沈懿行將紅葉遞給符曉:“你拿著吧,可以當個書簽。” “……” “上邊有我的一個吻。” “你……”符曉還沒想好該有什么反應,沈懿行便開口對符曉說了句:“六處到了。” “哦?哦……” 的確,眼前又有一座廟宇——原來是香界寺到了。 兩人進去轉了一圈,又去了七處和八處,便到了八大處山頂。八大處的山并不高,從山頂上向下俯視,可以看見各個寺廟還有寺廟中的景色,再往遠眺,甚至可以看見外面的北京城。 符曉看了看五處附近火燒云那一般的紅葉,臉上有點發紅,她忙拍了拍臉,假裝專心地去看其他地方了。 “坐滑道下去吧。”沈懿行說。 “咦?!” “這邊有個將近兩千米的滑道,50個彎道。”沈懿行說,“其中有近千米從紅葉區穿過,很漂亮的。” “怎么玩兒?” “你坐在一個小車上,順著滑道直沖下去,速度是可以控制的,好像限速是35公里。” “可……可以兩個人乘一輛車嗎?” “……”沈懿行高深莫測地看了符曉一眼,才說,“不可以。” “……” “不過我會在你后邊。” 滑道果然挺有意思。符曉駕著滑車順著山勢滑下,身邊紅葉倒退著離他們遠去,那種速度感很美妙。 她身后的沈懿行有點慘。因為腿太長了,有點塞不進車,只能用別扭的姿勢坐著。 他們順著滑道回到八大處的門口,看一看表,已經差不多是五點鐘了。 “我們去吃晚飯?”符曉問沈懿行。 沈懿行反問道:“你累了么?” “那倒沒有……” “那先再去一個地方,然后帶你去吃晚飯。” “好呀!” “抱歉……”沈懿行說,“我總想著,多留一點回憶,鼓勵我們爭取下次見面。” 第30章 “明天”(十一)——二更 沈懿行接著帶符曉去的, 是故宮附近的景山公園。 沈懿行問:“還爬得動山嗎?” “喵?” “累了就不去了……”頓了一頓, 又繼續道, “或者讓我背你。” 符曉嚇得急忙回答:“能去!好得很!不用背!” “嗯。” “我記得景山挺矮的。” “對, ”沈懿行說,“八大處也不高, 但是景山更矮, 不到百米,八九十吧。因為山很好爬, 所以我才想去。” “那可真是相當矬了……不過, 去景山干什么?” 沈懿行發動了車子:“看日落。” “日落?” “我覺得是整個北京最適合夕陽的地方。” “好吧。”日落……有點期待。 景山, 是北京中軸線的最高點, 過去算是皇家的御花園。 因為趕著去看日落,兩人一路沒有停歇,更沒有去什么景點,只是埋頭往山上走。 景山符曉也沒去過。她一邊爬,一邊不禁開始懷疑她的青春。怎么沈懿行上學時那么忙碌, 也全來過?那她當時休息時間都在干嗎?想了半天,想起來了——到處找好吃的。若是論找吃的, 沈懿行明顯不如她。對了, 還有逛街, 有一陣子她們每周都去一次西單, 至于這些景點,她通常只有在組織活動時才考慮下。 在經過一處路口時,沈懿行突然道:“崇禎自殺的地方就在那邊。” “咦?” “李自成軍攻入北京, 崇禎自縊于景山老槐樹,那顆槐樹就在那邊。清軍入關后稱它為“罪槐”,用鐵鏈鎖住了。不過原樹已經在文革中被當成“四舊”砍掉了,現在的槐樹是重新栽的。” “我知道這故事,只是并不曉得樹的具體位置,原來是在那邊。” “這里明朝是叫‘煤山’,因為永樂大帝遷都時曾經在此堆放煤炭作為燃料,清朝改了名叫‘景山’,意思是這是帝后們御景的地方,文革中又被改了個名字,只有少數人才可以進這公園,現在倒是人人都來得了。” 符曉也憑空生出了點歷史變換的滄桑感來。不論身邊的人如何輪轉,山始終還是那那座山,有一點“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意味。 再一回神,符曉卻發現沈懿行沒了。 “……?” 她急忙回頭看,卻發現沈懿行正用手機拍她! 符曉問沈懿行:“你偷拍我?!” “覺得剛才那個背影十分漂亮。” 符曉恃寵而驕:“我啥時候不漂亮了?” “沒有,”沈懿行自然不會犯錯誤,他抬起頭笑,“可能嫁給我的時候最漂亮吧。” “……”符曉向下看著沈懿行的眼睛,只覺一陣心跳,連忙轉回身去,晃晃悠悠地繼續往山上走了。 山確實矮,兩個人很快便走到了山頂上。 “嘩……”一走到山頂上,符曉便被嚇了一跳。 山上有好多人…… 剛才來時她卻并未覺得。 山上的人有中國人,也有外國人,全都架著專業相機,正在那調光。 不大的山頭上,全部都是相機……已經找不到什么觀看的好位置了。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落山。 太陽已經沒有了白天的熱度,像個紅點,帶著些柔和的光暈,仿佛古裝戲里面罩著絹布的燈籠。 天空飄浮著晚霞的碎片,一片片云仿佛十分羞怯,整片天都是各種各樣的紅色,讓繁華的城市透出了點艷麗。 山公園內的樹木在夕陽中好像一扇扇華貴的金箔屏風,前邊故宮的紅墻、金瓦被抹上了層暗金,在夕陽中雍容華貴,再遠處北海公園的白塔也變成了橙黃色的,靜靜地屹立在湖光山色當中。 符曉也拿出手機來拍照,相比其他人的專業相機,手機拍的顯得很不入流,但她此刻也只能用手機。 “沈懿行,”符曉說,“我們也來合影一張?”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