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位：氣相色譜分析員

    公司簡介：佩蘭香精香料位列全球十大香精香料公司，總部位于法國的格拉斯，并在幾十個國家擁有分公司。佩蘭公司由aubin家族創(chuàng)辦于1900年，現(xiàn)任總裁amandine aubin女士是家族中的第四代。一百多年來，佩蘭追求突破，為全球最炙手可熱的化妝、日化和食品品牌創(chuàng)造香精香料產(chǎn)品，產(chǎn)品包括高級香水、個人護理、家居護理等日化香精，以及甜食、咸食等食品香精。

    職位描述：1、負責(zé)分析氣相色譜；2、負責(zé)維護相關(guān)儀器……

    崗位要求……】

    分析香水……！

    香精香料公司，一動時時都被香水所縈繞吧？！

    仿佛一陣微風(fēng)吹走了纏繞在心尖上的霧氣，符曉一路小跑沖回寢室，打開電腦調(diào)出簡歷，強調(diào)了自己使用儀器的經(jīng)驗，又寫了言辭懇切的郵件正文。

    郵件剛發(fā)出十分鐘，便收到了面試通知。

    而后，在第二天的面試中，面試官也疑惑地問：“你為什么想來‘佩蘭’？”符曉想了一想，而后認真地說：“因為我最喜歡這個行業(yè)。”

    雙方迅速達成一致，符曉火速簽了offer，成了佩蘭公司有史以來第一個北大化學(xué)系畢業(yè)的分析員。

    ……

    而對于符曉的這個選擇，則像一顆炸彈一樣，在班里引發(fā)了一陣討論。畢竟，符曉是全班第一名，年年都一等獎學(xué)金，卻簽了一個月薪四千的工作，而且據(jù)說還不能解決掉戶口！

    她是十二月末簽的工作，正好趕上班級年終聚餐。

    在聚餐上，符曉成了眾人焦點。平時沒有交集的人，也都問她：“聽說你簽了個月薪四千的分析員工作？”

    “哈哈，”符曉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那是她自己的選的路，“招聘上邊寫的，工資兩到四千！我拿到了上限，牛逼不牛逼？”

    “為什么啊？現(xiàn)在才十二月，你不用絕望啊？還有機會！”大家實在無法理解。工資不高的也不是沒有，然而卻是去了高校或研究所，社會地位還是非常難高的，而且也能解決戶口。去企業(yè)的收入全都不低，這座城市寸土寸金，四千真的十分困難，大概只能每天喝西北風(fēng)。

    “哦，”符曉還是笑著回答，“我喜歡香精香料這行業(yè)。”

    “好吧……”

    “曉曉啊曉曉，曉曉啊曉曉……”坐在一旁看見了全部過程的室友悲痛地說，“你知道你這個舉動，將你與你男神之間的距離拉到了無限大嗎？”

    “……”聽到這里，符曉動了一動耳朵，十分沒出息地問道，“沈懿行嗎？他簽?zāi)牧耍克灰恢毕雱?chuàng)業(yè)嗎？”說完，符曉還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沈懿行。此時，沈懿行用手微撐著下巴，似乎在聽眾人聊天，但卻始終未發(fā)一言，高深莫測得不知正在想什么。沈懿行的容貌精致，背脊挺拔，然而氣質(zhì)十分冷峻，與人有一種疏離感，因此，雖然他不僅僅是符曉的男神，還是很多很多人的男神，可很少有人敢去追求他，因為下場是可預(yù)見的慘。

    “是創(chuàng)業(yè)啊。”室友又說，“他與一個學(xué)藥學(xué)的、一個學(xué)生物的，還有一個學(xué)長一起，都拿到天使輪投資了……有五千萬。”

    “啊？”

    “那個學(xué)長很厲害的，之前跟人合伙創(chuàng)了一個很成功的公司，前一陣加入了沈懿行他們幾個的團隊，擔(dān)任公司的ceo。學(xué)長有很多創(chuàng)立和運營公司的經(jīng)驗，所以他來當(dāng)公司的ceo吧……團隊很強的！”

    “……是嗎，那很好呢。”沈懿行也很強。沈懿行本科時寫的畢業(yè)論文，答辯后某老師寫的意見竟是“建議授予博士學(xué)位”，一時之間傳遍全院。直接升了研究生后，他的論文水平又更上一層樓，研究成果常見于各個在學(xué)界內(nèi)有影響力的雜志。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同學(xué)們都以為沈懿行會出國讀博士、進高校，直到某天沈懿行說，他想自己研制新藥，開藥廠，治病、救人。

    “明白我講的了？”

    “……哦。”

    周圍同學(xué)們好像依然在勸她，說畢業(yè)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不慎入錯了行，以后可能想出都出不來。起點一低，整個都低，這叫“落后在起跑線”，簡稱“落跑”。

    符曉忍不住想，她和沈懿行之間的距離，真的被拉大了？

    就在這時，沈懿行突然間站起了身，一言不發(fā)地繞過桌子便往門外走。

    是要去洗手間？符曉往前邊挪了挪凳子，騰出更大空間，好讓沈懿行能輕松過去。

    正胡思亂想著，符曉卻忽然感到有細長的手指輕搭上她的肩膀，而后她耳邊便傳來了一個低沉性感的男聲，還帶著呼吸的熱氣：“加油。”

    “……！！！”

    清新的氣息裹挾著鼓勵她的話語，讓符曉頃刻間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她連忙轉(zhuǎn)回頭去瞧，但卻只瞧見了沈懿行的背影，正穿過人群向房間門口走去，那么好看，一如既往。

    一瞬間，符曉便不再糾結(jié)了。

    沈懿行做自己愛做的事，她也該做自己愛做的事。如果患得患失猶猶豫豫，如何還有資格喜歡他呢。

    ……

    此后半年，已經(jīng)簽了約的符曉便去“佩蘭”香精香料公司實習(xí)了，并且了解到了很多有關(guān)香精和香料的知識，直到畢業(yè)正式入職。

    畢業(yè)那天，同學(xué)們都互相贈送了禮物。

    而符曉呢，送了全班同學(xué)每人一個適合他的香水小樣，每個人拿到時臉上都露出了些好奇的神情，好像很感興趣。

    她為沈懿行精心挑選了一款香水——愛馬仕的團員男士香水。它的前調(diào)是鼠尾草、紅木、橙樹、佛手柑、迷迭香，中調(diào)是石竹、桂皮、松針和鈴蘭，后調(diào)是橡苔、熏草豆、廣藿香、香根草和雪松，它代表了無所畏懼的精神，傳達著一種才智和成熟。

    當(dāng)時，沈懿行低頭看了看香水，笑了，問：“我該怎么使用？”

    “就……”符曉的臉紅了，“擦在有脈搏的地方，比如手腕、手肘內(nèi)側(cè)，或者膝蓋內(nèi)側(cè)。這些部位經(jīng)常活動，能有效地散發(fā)香氣……不過，最好是手肘或膝蓋，因為手腕經(jīng)常會與東西接觸，香水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嗯……”沈懿行笑了，拉了個長音，“還是手腕吧。”

    “哦……”

    “這東西怎么擦？多少合適？”說完，沈懿行竟然一抬胳膊，露出了他漂亮的手腕。

    “……”符曉臉更紅了。她用指尖抹了一點小樣，左手握著沈懿行的手腕，感受著他正躍動著的脈搏，右手將小樣輕輕擦上去：“就是這樣……”

    沈懿行的手腕溫溫?zé)釤幔闼匦仙涑鈨扇吮嵌耍諝庵杏幸环N甜美味道。

    最后，符曉說道：“這是愛馬仕的團員男士香水，很適合你，我把它作為畢業(yè)禮物送給你。那個，希望你在將來聞到這一款香水時，還會想起你在北大時的那段時光，想起某時、某地……”

    話到這里，沈懿行突然接了一句：“還有某人。”

    第3章 章唯一

    思緒再轉(zhuǎn)回來。第一天成為調(diào)香師的符曉不再想學(xué)校的事，而是看向了她的“老師”——首席調(diào)香師章唯一，問道：“那，現(xiàn)在開始？”

    “嗯？”章唯一愣了下，不過很快便回答道，“也行。”

    說完，他將符曉引到一個架子之前，架子上全都是各種瓶瓶罐罐：“我想你也已經(jīng)知道，香料分天然香料和合成香料，天然香料又分動物的、植物的。天然動物香料比較少見，龍涎香等更為稀世之寶，不大可能被應(yīng)用于調(diào)香，大多都由合成香料替代。天然植物香料取自精油、樹脂等等，花、莖、根、籽、果皮，均有可能用于調(diào)香。”

    “嗯……嗯！”

    章唯一看了眼符曉：“順便說下香水品種，有濃度為18%到25%的香精、有濃度為12%到18%的香水、濃度為5%到12%的淡香水，還有就是3%到5%的古龍水了。至于香調(diào)，一直以來眾說紛紜，大致可以分為六種：果香調(diào)、花香調(diào)、有青草或綠葉氣息的綠香調(diào)、以橡樹苦為基調(diào)的柑苔香調(diào)、東方香調(diào)和東方花香調(diào)。”

    符曉一邊聽著，一邊用小本記。這些知識都很基礎(chǔ)，符曉之前也聽說過。

    “好了。”章唯一說，“今天給你聞幾種最常用的植物香料吧。”

    接著，章唯一便從架子上拿了一個瓶子下來，擰開蓋子，快速地將試香紙放進去蘸了一點液體，扣回蓋子，等試香紙上的酒精揮發(fā)干了，才將它遞給了他身邊的符曉：“這是什么？”

    符曉輕輕一揮，便毫不猶豫地答：“玫瑰啊！”她上學(xué)時幾乎天天買花，這種問題根本難不倒她。

    “是啊，”章唯一說，“玫瑰香味有十七種，你方才聞的是保加利亞大馬士革玫瑰，它也是品質(zhì)最好的玫瑰，即使在清晨香氣最旺盛的時候采摘，六萬多花也只能提煉出一盎司精油，十分昂貴。配方中有玫瑰的香水并不多，但是，75%的優(yōu)質(zhì)香水中都會有玫瑰。”

    “嘎……”符曉問，“那國產(chǎn)玫瑰會便宜點不？”

    “出油率還更低，也不便宜，而且有些醋味，不受歡迎。”

    “哦……”符曉心想：為啥會有醋味？

    章唯一又從架子上以此拿下三個瓶子：“左邊這是茉莉，味道非常清新，80%的香水會用到茉莉香，不過大多是用合成茉莉。中間那個是薰衣草，清新當(dāng)中帶著些甜，安神助眠效果很好，20%的香水里都有它。右邊那是鳶尾，氣息是很甜的，而且留香綿長，20%的高檔香水配方中有鳶尾。你拿去聞聞吧，我還有些事情。”

    “嗯。”

    “對了，不要一直去聞，否則氣味會傷害到你的鼻子。”章唯一警告道，“嗅一下后記住那種味道就好——用你的記憶力和想象力。”

    “……”傷到鼻子……有點可怕。

    “……”章唯一走到另一架子前，按照標(biāo)簽?zāi)昧藥讟酉闼聛恚斑@幾樣?xùn)|西是我上周調(diào)制的廢樣，分別含有剛教你的四種原料之一。等你認為自己已經(jīng)記住四種味道之后，就試著將它們從這些香水中辨別出來。你需要告訴我，哪種香水含有玫瑰、哪種香水含有茉莉、哪種香水含有薰衣草、哪種香水含有鳶尾花。”

    符曉點了點頭：“好。”

    “去吧。”

    “哎。”

    符曉坐在另一張桌子前，手里邊擺弄著那些試香紙。幾種花的香氣她都十分熟悉，因為都是她平時很喜歡的花。她輕嗅著幾種花香，仿佛又置身于花園。

    符曉之所以喜歡香，并不僅僅是因為聞起來舒服，還因為香氣能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勾起他過往的回憶。

    “……”感覺差不多后，符曉開了那幾瓶章唯一配制的香水。她一一體會過，但卻在最后一瓶上突然間就卡了殼。

    前面幾瓶分別是玫瑰、茉莉、玫瑰、薰衣草、茉莉、鳶尾花，絕對沒錯，可這最后一瓶……呃……

    “怎么了？”見符曉抱著最后一個瓶子發(fā)呆，章唯一問，“有困難？”

    “前面幾瓶分別含有玫瑰、茉莉、玫瑰、薰衣草、茉莉、鳶尾花。”符曉說，“最后一種……有……有薰衣草，可我依稀覺得還有點鳶尾花。難道薰衣草是假的？可是聞起來也不像是假的呀……但沒有鳶尾花？又好像有一點……到底是薰衣草還是鳶尾花讓我有點拿不定主意……”

    “哦，”章唯一看了看，重新低頭開始在紙上寫字了，“我加了20%的薰衣草。”

    “……”

    “還有1%的鳶尾花。”

    “哇靠！”符曉驚了，“你說‘分別含有剛教你的四種原料之一’！之一！之！一！一！”為了表示強調(diào)效果，符曉人工造了回音。

    “我故意誤導(dǎo)的。”章唯一說，“最后一樣只放了1%的鳶尾花，我想試一試你能不能找出來。”他真的沒想到，對方能聞出來。

    “……”符曉呆了。她想：臉呢？她這老師，看著斯斯文文，怎么不要臉呢？

    “符曉，”想著那1%的鳶尾花，章唯一看著剛剛轉(zhuǎn)行的符曉，突然問，“你今年多大了？”

    符曉說：“二十五。”

    “二十五啊……”章唯一停下筆，想了一想，卻沒有看符曉，而后說道，“長馨那個丫頭，好像也二十五。”

    “那是誰啊？”

    “長馨你知道吧？也是國際十大香精香料企業(yè)之一。他們最近有個厲害的年輕人，只有二十五歲。”章唯一見過她——身材高挑妝容艷麗，眸子冷冽，不茍言笑，非常酷的一個女人。

    “哦……”

    “櫻野也有個小姑娘，作品已經(jīng)很成熟了。”那小姑娘長得十分顯小，雖然年過三十，看著卻是連二十都不到。章唯一印象很深刻的是，每次投標(biāo)輸了，那小“蘿莉”都會生氣到哭。再加上幾個男孩子，不斷地向他們這些老人發(fā)起沖擊，很看重經(jīng)驗的香水行業(yè)居然也是后生可畏。

    符曉托腮看著窗外：“這么一說，有些羨慕……”

    章唯一又開始寫配方了：“遲早會碰上的。”

    “嗯？”

    “你若想在這行干出名堂，以后無數(shù)次的投標(biāo)，你都會碰到他們幾個的。”化妝品公司會對大多數(shù)香水項目進行公開招標(biāo)，那是諸多香精香料公司及調(diào)香師們廝殺的舞臺。

    “……”

    “符曉。”章唯一向來溫和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如果你想在三年內(nèi)趕上他們，你必須要比他們還努力幾倍。”

    看著章唯一的樣子，符曉也變得認真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