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半睜開眼,周垚低聲說:“其實我今晚是別有用心。” 仇紹一頓:“嗯。” 他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睡一宿,不代表任何承諾,她只是需要找人療傷。 周垚用頭頂了頂他:“我這么利用你,不介意?” 等了幾秒,薄唇揚起弧度:“起碼用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撕逼,撕一場,方曉差不多完事了~ 據說今天又抽了,留言少了好多,不知道紅包是不是發的出去=。= ☆、第89章 chapter 89 方曉的事情隔了幾天, 周垚和方曉的前夫通了個電話,得知他給方曉租了一套房子,在郊區, 也安排她到醫院做了產檢,一切正常,還請了個月嫂照顧方曉。 盡管方曉的前夫語氣平靜, 可周垚卻從幾句對話中聽出來他語氣中的壓抑和抵觸,無論如何他是個人,嘗到了背叛的滋味還能做到這步不容易, 不可能做到無怨無悔。 周垚不知道方曉還能消費她前夫對她多少耐心,也許半年,也許一年, 時間一到,方曉將失去最后一根拐杖。 可那是否就是方曉的結局,周垚不關心。 但不可否認, 掛上電話的一刻, 周垚嘗到了快意。 …… 幾天后,周垚接到周孝全的電話,讓她去一趟養老院,說是有事商量。 周垚猜到是什么事, 盡管周孝全在電話里不說。 周垚去了養老院, 在會客室里,周孝全的精神比以前好了一些,人也胖了點, 氣色浮現紅潤。 周垚看著周孝全,心里很平靜,起碼這樣看來一切都在像好的方向發展,雖然那最壞的結果不可避免。 反觀周孝全卻很緊張,他手里攥著一張紙條,被揉爛了,又打開,他雙手放在桌下,偷看上面的字跡。 這一幕看在周垚眼里,有點五味雜陳。 曾幾何時,她父親變得這么小心謹慎,他們不像是父女,倒像是大家長和小學生。 周孝全說話速度很慢:“曉曉回來了,我知道了,她被騙了,現在沒有指望和依靠,我想,如果你有能力,就幫一下她……” 果然,說的是這回事。 周垚語氣很平淡:“她找過你了。” 周孝全點頭。 周垚很果斷的給了答案:“爸,你的房子已經賣了,那筆錢用來支付未來十幾年的養老費用,除此以外,你的存款沒剩下多少,這你自己也知道。這些年你的積蓄,大部分都被方曉造了,如果不是當初你那么慣著她,對她要求嚴格一點,今天就不會這樣。” 周孝全點頭:“這些,我承認是我的問題……” 周垚卻將他打斷:“至于我,我的經濟一向獨立,你和我媽前些年給我的錢,我都投進店里了。要維持一家店不容易,我沒精力也沒能力再多背一個包袱。” 周垚的答復,周孝全其實也早有準備,只是明知道會被拒絕,還是想試一試。 死人的囑托,遠遠比活人更重要。 周孝全始終記得方曉mama臨終前對他說的話,他每每想起總是不落忍。 不落忍,自然就慣。 慣久了,自然就有了習慣張手就要的方曉。 見周孝全低頭不說話,周垚又一次開口:“你能不能給我個期限,到底你還要讓方曉消費你的責任心和愧疚感多少次?難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周孝全張了張嘴,依然沒說話。 他翻開紙條去看字跡,那上面寫著他要說的事,要說的話,他的思路,可他突然很亂,不知道該從哪一條說起。 不知道是不是人越老,越會反射出小時候的模樣,這一刻周垚見到周孝全這樣,就像是照到了一面鏡子,看到過去的自己。 那個里外都不是人的自己。 這一刻,她想問清楚一些事,一些她以前沒機會問,以后可能也不會問出口的事。 周垚:“爸。” 周孝全一怔,下意識抬頭,看著周垚。 周垚:“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你和我媽,是不是一點過下去的可能都沒有?離婚,真的是你們唯一的選擇么?” 周孝全一陣恍然,過去的事一下子被翻了出來,確應了那個道理,越是久遠的事印象越深刻,看的越真切。 周孝全緩緩搖頭:“我和你媽有意離婚,是在你高中住校的第一年,那時候,我還不認識方曉的mama。” 周垚有些詫異。 她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她一直以為她這個老父親是年輕時犯糊涂,婚姻生活遇到瓶頸過不去,又經歷了中年危機,那時候恰好出現一個溫柔可心持家有道的女人,見縫插針的把他蠱惑了。 周垚只聽到自己問:“那你們為什么一早不告訴我?” 周孝全:“我們商量過,這件事由她告訴你比較好。垚垚,在性格上,你們真的很像,一樣的強悍,獨立……” 周垚又一次感到了詫異。 她從沒聽別人這樣評價過,從沒有一個人說她像她媽。 她對她媽陳瀟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我行我素、自私自利,一切都由自己的利益出發的階段。 可這一刻,周孝全卻說她們很像。 周垚不由得笑出聲,轉而又問:“好,那我想知道,在你和方曉的mama好上以后,你難道就沒有一刻,要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親口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打算么?” 周孝全臉色浮現愧色和悔意:“我當時想,等你先完成學業,先不要影響你的學習。還有你mama的意見,還是由她來告訴你,比較好……其實你高中畢業典禮之前,我和你mama也商量過,她也會出席……” 可事實上,陳瀟一個字都沒提過。 畢業典禮那天,陳瀟剛好有另一個更要緊的事要去辦,那將決定她是否能去美國。 顯然,那件事比參加周垚的畢業典禮更重要,哪怕周垚會落單。 長久以來,陳瀟在母親這個角色上就像是個臨演。 周垚小時候經常生病,陳瀟卻經常回來很晚,她玩高興了,才會想起來家里還有個發燒的女兒。 這一切,周垚都習慣了。 大概陳瀟也以為周垚習慣了。 周垚后來和周孝全更親一點,高中住校交了很多朋友,她那時候活潑開朗,陽光向上,像是個發光體,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想靠近。 方曉剛好相反,脆弱易碎,自卑自閉。 周垚幫了方曉幾次,兩人就成了朋友。 周垚還給方曉講過她的幸福家庭,同時同情方曉有個坐牢的爸爸,那時候她哪里想過,這一切將來都會變成方曉的。 正應了那個道理,最親近的人,往往最容易傷害到你,因他們知道你的一切弱點,也因為你足夠在乎。 事實就是,她最信任的兩個人,父親,朋友,聯起手來背叛了她。 …… 周垚的聲音瞬間高了幾分:“所以那天畢業典禮的安排,是由我媽代表我,你代表方曉,是么?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粉飾太平。真是可笑,一定要這么著急嗎?你有沒有想過,方曉她不是別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呢,你是我爸。你要離婚,你要重建家庭,你要懂你的老婆、女兒,可全世界有那么多選擇,為什么偏偏是方曉的mama?你們還一起瞞著我,就為了一些你們自以為是的原因,怕耽誤我的學業,怕我不原諒?” 周垚如此質問,一下子就打亂了周孝全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思路。 這個病讓他的思維變慢了,加上那些精神科的藥,讓他的行動變得更加遲緩,他一下子有些著急,拼命看著手里的紙條,想去辨別上面的每一行字。 可周孝全越是著急,越是忘記。 他手足無措的喃喃自語:“我,我,我要說什么,我,我應該說什么……” 周垚瞪著他這副模樣好一會兒,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突然站起身,拿走他手里的紙條。 周孝全茫然的看著周垚。 “垚垚,你讓爸爸再想想……” 其實已經不用想了,周垚看到了上面的字。 周垚坐回椅子上,長長的嘆了口氣,又安靜了片刻,直到靜下來了,才輕聲說:“我都知道你要說什么。接下來,請你聽我說。” “我一直以為,一個人出軌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出軌,是人的本性、本能,人天生就是見異思遷、三心二意的動物,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忠誠的可貴。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原來出軌或忠誠都是要看對象的。你不是不能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只是我和我媽不是你期待中的好妻子、好女兒。方曉的媽走了這么多年,你都沒有再找其它人,你的忠誠全都給了她。可是面對我和我媽,你不能做你自己,時間長了,你覺得累。” 說到這里,周垚不禁想到那時候的自己。 這樣貌合神離的家庭關系,還曾被她奉為最幸福家庭的藍本。 周垚一下子笑了。 她記得小時候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出軌,什么叫婚姻破裂,還是因為舅舅和舅媽。 那時候周垚見到表哥在哭鼻子,聽到周孝全、陳瀟和姥爺在談話,隱約明白到是舅舅出軌了,回來要和舅媽提出離婚。 后來,幾個大人商量好就分別去和舅舅談話,做他的思想工作。大概是外面的誘惑和家人的分量相比,并沒有那么大吧,舅舅很快就回歸家庭。 周垚在門縫里看到舅舅摟著哭泣的舅媽安慰,那還是她頭一次見到為人刻薄犀利的舅媽,露出那么柔弱的一面。 周垚當時便童言無忌的轉頭對表哥說:“舅舅、舅媽抱在一起了,他們和好了!” 周垚的表哥瞬間破涕為笑。 那一刻,周垚無比同情表哥。 但兒時到底天真,她沒想到這件事后來會砸到自己頭上。 “這么多年,我都在反復問自己,為什么是方曉的mama。是不是我高中三年和方曉說過太多我家里的事,這才讓她們母女惦記上了?我還想象過那樣的場景,每一次家長會,都是她媽代表她,你代表我,我和方曉又是同桌,你們經常坐在一起,漸漸地你們聊從學校聊到生活,她媽的忍辱負重你看在眼里,心疼她,愛上她,突然你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說到這里,周垚抬起眼,對上周孝全。 周孝全依然一臉茫然。 周垚看著他,竟然覺得無比輕松。 無所謂,真的無所謂,周孝全聽進去了,或者聽不進去,都不重要。 她說這些話的目的,本來也不是為了讓他羞愧撞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