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周垚對上那雙深眸,整個人怔住。 什么咖啡豆…… 她張了張嘴:“等等,你把我說糊涂了。” 仇紹卻勾唇輕笑:“傻姑娘,你不是在美國喝過他偷來的咖啡豆煮的咖啡么?那個家里屢次遭小偷的人就是我。” 啊? 周垚腦子一下子就亂了,許多信息一起擠進來,很快成了一團亂麻。 哦對,她好像有一次被仇紹帶去一家咖啡廳,他親手煮咖啡給她,請她來婚戀網當顧問。 她一個順嘴就把在美國的事講了。 可是不對啊,如果仇紹就是齊放當年口中的“好哥們”,那他不就是…… 周垚眨了眨眼,反手抓住仇紹的手,忽然問:“等等,他說他的紋身是他好哥們親手做的,那個人……也是你?” 仇紹聞言,似是斂眉,口吻透著不悅:“看,你又說了一件年幼無知的黑歷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即便要糟蹋,也要選手藝最好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駕馭我親手繪制的圖案。” 周垚一下子詞窮了。 這話聽上去挺在理的,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對。 哦是了,在畫室里,他是說過要親手給她重新繪制圖案的。 她當時仿佛還擔心,會有人能紋的出leif的作品么? 原來…… leif就是那個“好哥們”。 心里一下子五味雜陳,那滋味很奇怪。 周垚一震恍惚:“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和他以前的事?” 可她卻不相信齊放所謂的陰謀論。 十年了,無論當初為什么撕破臉,現在都該翻篇了,誰都犯不著為了十年前的事還去追對方的前女友。 仇紹輕輕一聲“嗯”,末了又道:“既是以前,就沒必要再提。” 周垚點了下頭,又點了下頭。 她還是覺得有點亂。 幾秒鐘的停頓,她說:“我想去趟洗手間。” 仇紹知道她需要消化,需要冷靜,便說:“好,我在這里等你。” 周垚點頭:“我去去就回。” 她反手也捏了他的掌心一下。 那是彼此的信任。 …… 門板開了又合上。 仇紹沒事人似的喝了口茶,無視對面的“煙囪”。 齊放又點了一支煙,正瞪著他。 齊放剛才一直沒說話,放任兩人在面前你儂我儂,就是在觀察。 片刻后,齊放笑了:“你們倆走不到最后。” 仇紹沒說話。 齊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沒瞎,看得出來。呵,什么咖啡,什么紋身,老子現在不玩了。你有本事,就看她一輩子。” 仇紹靜靜抬眼:“老婆追不追的到手是我的事。你不如問問自己,這次回國,因為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為不甘心?” 這回齊放沒說話。 仇紹淡淡的目光緩緩打量他,聲音很低:“從剛才進門到現在你抽了幾根了?美國新銳華人攝影師的風頭能維持幾年?你知道她現在過的什么生活,作息規律,飲食健康,不煙不酒,你還想把她變回以前那個樣?” 齊放一下子繃緊了下巴,捏著煙蒂的手被上面的火星燙了一下,立刻被他碾進煙灰缸。 他閉了閉眼,眼前浮現的是以前的周垚。 那個叛逆的,整日掛著煙熏妝生怕被人看到妝下清水面容的姑娘,靠那些東西掩飾自己的表情、情緒,穿著破洞的龐克服,身材又干又扁,是因為壓力過大導致胃部緊縮吃不下飯的結果。 齊放猛地睜開眼。 他突然說:“我現在名利雙收,物質精神我都能滿足她,保證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仇紹聽,還是說給他自己。 仇紹勾唇:“哦,你憑什么?” 隔了一秒,仇紹問:“她當年去美國,你知道是為什么么?” 齊放怔住,別開臉。 那神色說明他知道。 是啊,他們都知道,周垚當年去美國,是因為父母離異,她被父親周孝全和高中時期最好的朋友方曉一起背叛,到了美國又無依無靠,母親對她不理不睬,只顧著怎么在美國站住腳。 菟絲花沒了依傍,就算被迫長大也需要一個周期適應。 可在那時,伸出援手的只有菲菲和齊放。 仇紹聲音很沉:“在她最需要支柱的時候,你和fei又給了她什么‘保證’?” 齊放又拿出一支煙,點燃,閉上眼。 接下來的話,不用仇紹說,彼此心知肚明。 fei,也就是菲菲,她連自己的生活都一塌糊涂,何談幫人。 而齊放,他一向是讓別人生活毀于一旦的家伙。 偏偏,他們是當時周垚唯一可以停靠的碼頭,哪怕只有短短幾個月。 可他們給了周垚什么? 一個人給了背叛和傷害,一個人給了她直面死亡的沖擊。 齊放睜開眼,想到過去的一切,一個字都說不出。 這時,仇紹緩慢開口:“至于現在,別說你給不給,你問過她稀罕么?她現在很懂得怎么讓自己開心,又給自己養成個毛病,多余的人就會習慣性的一腳踹開。十年前,她犯傻,你恰好出現,沒有人給她選擇的機會。現在,她比誰都精,即便你表現出最好的一面,選擇權也在她手上。” “呵,你問我們怎么搞上的,就是這個邏輯。” …… 作者有話要說: 很少透露仇哥哥是怎么直面看待女主的,正好借由這個機會說一說。 先更上短小君→_→本來想一口氣寫完,但是后面還沒理順,下章弄完,順便撒糖撒醋。 么么么么噠,作者君持續失眠中,已經放棄了睡覺這件事,明天我來查查bug之類的,有的話再來修。 ☆、第74章 chapter 74 仇紹每一個字, 都仿佛在齊放胸口落下一腳。 錯過, 到底是錯過。 錯過的不是時間,還有一個人的變化。 十年, 不是十天,不是十個月, 那個人不會等在原地, 一直等。 抓不住了。 這大概是齊放最無奈的地方。 剛才在攝影展里, 上次在酒店的咖啡吧里,周垚對著他,盛氣凌人, 坦然自若, 她臉上雖帶著對往事的懷念, 卻當斷則斷。 她不再是當年那只鴕鳥, 只聽命運給她的選擇。她現在是只獅子,主動的選擇我要, 我不要, 取舍之間剛好將他放在舍。 那樣子,真的很美。 他移不開眼,恨不得手里有臺相機。 可就在仇紹出現的那一刻,周垚的神色瞬間就變了。 她臉上寫著在意,雖然極力掩飾。 那一刻,齊放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喘不過氣。 可他不服。 …… 半晌過去,齊放緩緩開口:“我不能給, 你就能么?” 這話仿佛是自言自語。 齊放垂著眼,玩著手里的煙盒,用那煙盒在桌上敲了敲。 “你現在不吸了?”齊放突然問。 仇紹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戒了。” 齊放突然好奇:“什么時候的事。” 仇紹:“跟張叔叔去中亞的時候。” 那每一天的體能消耗都是一個極限,一種透支,不僅環境惡劣,資源也十分短缺,他們身上帶著少量的金錢和物資,但凡有可能會惹事的東西都不能帶。 他們的行蹤暴露,是因為一個隊員去買了一瓶礦泉水。 一瓶礦泉水,一支煙,都可以致命。 齊放追問:“我一直想問,你那次離開經歷過什么。” 回到學校,整個人都變了。 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的混蛋,干凈,健康,深沉,難以捉摸,立在陽光下,渾身都散發著讓人看不順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