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周垚指尖用力一掐,掐進他的掌心。 仇紹瞬間蹙起眉,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時,周垚側過頭,冷冷的看著他:“我記性不好,是不是我以前哪里招惹,或者得罪過你?如果有,我道歉,今天的事就當扯平了。” 仇紹不禁一怔,眉頭這回是真的擰起了。 “什么意思?” 周垚冷笑:“字面的意思。你不是要道歉么,不是要我原諒你么,這就是我的條件。” 仇紹瞇了瞇眸子,指出重點:“你要撇清。” 周垚不語,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仇紹吸了口氣,提醒她:“咱們簽過合同,一年為限。” 周垚說的很輕巧:“好,那我毀約。” 仇紹沉默了。 …… 彼此瞪著對方,誰也不肯讓步。 很久,周垚先開口:“毀約賠償條款是什么?合同呢,拿出來看看。” 仇紹薄唇抿緊,手上的力道漸漸撤離,松開了她的手。 他點了點頭,轉過身走到角落矮柜,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紙。 折回來時,他微微抬手,將那疊紙遞到周垚面前。 他的手端得很穩。 事已至此,他沒有賴賬。 周垚垂下眼皮一看,接過那疊紙,翻開看了兩眼,的確是合同,上面還有她沾了油彩后蓋下的指印。 毫無預兆的,下一秒,只聽到空氣里響起刺耳的“嘶啦”聲。 那份合同瞬間被周垚撕成兩半。 然后,四半,八半…… 直到碎成很小的一疊。 周垚手一揚,讓那疊碎紙在空中炸開。 白色的碎片飛落下來,仇紹高大的身軀紋絲未動,就立在那些碎片里。 碎片落了一地,落在他腳邊。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拳,薄唇微啟,聲音輕柔:“滿意了?” 周垚沒說話,看著他冷笑。 “扯平了。” 輕慢的三個字,從那紅唇吐出。 下一秒,周垚挪開眼,轉身就走。 仇紹一把扯住她,下了狠力了。 周垚手腕生疼,皺著眉,卻忍著沒叫,她回頭瞪住仇紹。 仇紹面色很沉,黑眸銳利。 “我讓你走了?” 周垚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腳下一抬,毫不客氣的朝他裸|露的腳面踩下去。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偏不信。 她穿著鞋,他光著腳,看誰怕疼。 周垚不僅踩了,還用力碾壓。 仇紹眉頭早就打結,眼皮子一抽一抽的,雙眸卻依然死盯著她,手上越發用力。 她知道他疼,一定是鉆心的疼。 可他不放手,還勾著笑說:“可勁兒的踩,踩爛了也不許走。咱們今天非得把事情摘清楚。” 周垚橫眉:“你還有理了?” 仇紹咬著牙:“我沒理,我認錯,你說什么我認罰,就是不能兩清。” 他這樣,還真不會罷休。 周垚咬了咬嘴唇,正在想要不要用力踹下去,摔得他腿軟。 但仇紹卻比她快了一步,伸出雙臂一把鉗住她的腰,將人舉高,但只是一下,就將她放下,任由她雙腳同時踩在他的腳面。 周垚站不穩,只能伸出手去抓他的肩膀。 她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他裸|露的腳面上,兩人身體貼得嚴絲合縫,她矮了他大半個頭,仰著頭瞪著他。 仇紹也低垂著雙眸,眼里裝滿她的影子,眼里的光柔和極了。 他扯著唇:“這樣你省力。” 周垚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又軟又酸,又疼又麻。 她生氣啊,卻已經不氣他了,氣自己,氣自己不爭氣。 她咬了咬唇,小聲說:“你放開我。” 她邊說邊扭,要從他腳上跳下來。 他被這番動靜踩得更恨,疼的五官都扭曲了,雙手就是不放。 周垚瞬間急了:“玩苦rou計,有意思嗎!” 仇紹低垂著頭,埋在她肩窩。 “跟你,干什么都有意思。” 周垚忽然有點想哭,錘著他肩膀。 “你放我下來,有話好好說。我不罰你了。” 仇紹喘著粗氣,手上一刻不松。 “還走不走?” 周垚搖頭。 仇紹閉了閉眼,又問:“不兩清了?” 沒見過這么無賴的。 周垚似是輕“嗯”了一聲,輕的仿佛不存在。 但仇紹卻聽到了。 他抿唇笑了,終于松開了手。 …… 周垚跳下他的腳背,低頭一看,眼淚差點就出來了。 踩得厲害那只,都出血了,模糊一片。 周垚急了:“都流血了你怎么不知道出聲啊!逞什么能!” 仇紹看著她那樣,怎么看怎么喜歡,勾著笑,一屁股坐下去,一雙長腿微微曲著,雙手向后撐著木地板,揚著弧度堅毅的下巴,吐了口氣。 陽光灑在他光|裸的胸膛,流暢的肌rou線條,收窄的腰身,寬闊的肩。 周垚卻無心欣賞,瞪了他一眼,問:“醫藥箱呢?” 仇紹以下巴示意。 周垚走向矮柜,從里面翻出醫藥箱,折回來,開始清理傷口消毒止血。 她時不時問一句:“疼么?” 仇紹只說“不疼”。 她若抬頭,必然會對上那雙黑眸。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片刻未挪,只瞅著她笑。 周垚剜了他好幾眼。 …… 等一雙腳都包扎好了,仇紹健臂一攬,從后面摟住周垚,一同看著掛在墻上的底稿。 周垚不再繃著,靠著他的背,背部的衣料漸漸被他的熱量滲透,很快就覺得有點熱了。 他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很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終于熬干了彼此的力氣,累了,靠在一起,誰也不想分開。 周垚這才漸漸靜下心來。 所有情緒沉淀了,匯聚到一起。 她半合著眼,身上出著汗,有點黏膩,卻懶得去擦,他抬手擦著她的額頭,撥開她的頭發,她也沒躲,就靠著,歪著頭。 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緩緩摩挲著那肌理。 這樣的感覺有點陌生,有點躁動。 這個男人,就是leif。 他騙了她,又極盡所能的討好她。 他是她一直以來,認為此生都無緣見面的男人,她第一次見到他做的雕塑,她就對老柴說,他們一定會相愛。 后來離開美國時,她又一次經過教學樓一層,最后看了那雕塑一眼,想起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