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半響過去,直到商陸叫周垚的名字,她才醒過神。 只聽商陸道:“算了,周小姐不用為難,剛才的事是我太唐突?!?/br> “哦?!敝軋愓A苏Q?,說:“不,是我走神了。” 隔了一秒,周垚突然笑道:“先不說剛才的事,就說你失憶的事吧。商先生,你知道么,我會看手相。只要一眼,就能看到你的過去未來,你信么?” 商陸有些意外:“周小姐還會這個?” 廢話,斬男必備套路啊。 周垚笑嘻嘻的:“只是很多男人害怕這個,怕被我看出一些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 她邊說邊伸出一只白凈的手:“不知道商先生敢不敢?” 不知是否是錯覺,周垚的余光似乎瞄見了隔壁桌的那個原本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身影,在聽到這番話時,竟向這邊側了下頭? 可周垚并沒有看過去,依然直勾勾的望著商陸。 直到商陸在她鼓勵的眼神下,將手遞過來。 她一握住,就感覺到這只手的厚度。 而且她肯定剛才不是錯覺,隔壁桌那個男人,的的確確看了過來。 ☆、第28章 chapter 28 周垚輕輕捏住商陸的手, 從五大線紋看到八大丘。 這些都是手相的專業術語,她研究過一段時間, 只是不夠深入, 畢竟只是用來斬男而不是真的要指點迷津。 但不得不說, 看手相有時候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雖然此時燈光昏暗,可周垚卻仍是看的真真的,這是一個極端自私自我, 對自己很好的男人。 這大概是天賦吧。 愛自己勝于一切, 她一直在努力學習,這個男人卻無師自通。 說起來很可笑,小時候被大人們教育要做一個懂得分享的好孩子, 要有雷鋒的奉獻犧牲精神, 長大了才發現社會不是這樣的,越自私越快樂。 想到這里, 周垚捏了捏商陸的掌心, 指甲緩緩滑過一道紋。 “商先生,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呢?你失去一部分記憶,這段記憶于你整個人生來說微不足道, 可你卻跟它較勁,非要找回來……嗯, 你這樣的行為通常在兩|性求偶時才會出現, 兩個字解釋——犯、賤?!?/br> 那“犯賤”二字又輕又柔,倒不像是在罵人。 商陸靜了片刻,并未介意, 覺得手心有點癢,手掌下意識握了下,卻又被她強行打開。 商陸張了張嘴說:“也許你說得對。” 周垚抬眼,笑瞇瞇的:“腦殘有救,犯賤沒的治?!?/br> 她邊說邊指著商陸的感情線:“你看這里,你的感情線有點亂,而且在你少年時應該有過一段很刻骨銘心的感情,不過到這里就斷了?!?/br> 商陸跟著看過去,看到那精心描繪的彩繪指甲滑過的斷層。 他點了下頭:“我十幾歲時喜歡一個姑娘?!?/br> 周垚挑眉:“青梅竹馬?” 商陸:“是的?!?/br> 周垚:“嗯,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br> 商陸一陣詞窮,半響道:“當時不覺得,后來才明白。的確如此。她最終選了我哥。” 周垚詫異的發出“哦哦”兩個字,這倒是沒想到。 “現在還是你嫂子?” “嗯?!?/br> 周垚笑了:“嘻嘻,那我收回剛才的話。青梅竹馬不是沒有好下場,而是都在別人家,與自己無關。” 商陸又是一陣無語,然后說:“周小姐非常有智慧,也很豁達。” 這贊美周垚欣然接受。 相比女人的多層次,男人都是單細胞生物。 男人夸一個女人聰明,不是**就是戒備,或是他hold不住你了,望你知道掩藏鋒芒裝裝傻。 如果遇到那種頗有點大男子主義且自負聰明多金的男人,若是身材好顏值高,讓女人感性趣,周垚也樂得小裝一下,拍拍手說一句“你好棒,你懂的好多”,睜著大眼輕輕歪頭,嬌憨的一臉崇拜,保準對方心里樂的屁顛屁顛。 女人天生是戲子,忘爹忘娘本能不能忘。 可偏偏今天對面坐的是商陸,周垚懶得演。 她笑了一下,說:“哪里,和帥哥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特別聰明。沒辦法,現在男人都太壞了,稍微笨點都不行呢。” 話落,周垚抽手,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將雙肘架在桌面,托著腮笑道:“看完啦!” 商陸怔了一下:“這么快?” 周垚一臉皮笑:“你嫌快啊?” 商陸:“……” 周垚:“那好,咱們來點慢的。嗯……我問你,你看過《初戀五十次》么?” 商陸搖頭。 周垚料到了,飛快地將故事講了一遍。 大抵是說一個姑娘海馬體受傷,只要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前一天的經歷全部忘光,可有個充滿愛心的男主愛上了她。 講到這里,周垚問:“如果你是那個男的,你能堅持愛她多久呢?在她眼中,你們每天都是第一次見面,你每天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讓她愛上你?!?/br> 商陸想了片刻,非常誠實:“如果是我,我不會選擇和這樣的姑娘生活?!?/br> 說得好,全世界男人恐怕也找不出一個這樣自虐的男主。 周垚笑了:“所以這部電影才經典才風靡啊,經典的愛情電影功能只有一個,就是讓生活里不可能幸福的奇葩得到幸福。女生們看了就會覺得,哇好感染好浪漫,他們都能做到,我大概也能遇到真愛吧?” “如果我是個男人,我遇到這姑娘肯定不放生。一夜情,第二天醒來她忘了,我沒負擔,她也沒留戀,這樣的游戲規則多和諧?只要我不動心,就不會發生悲劇。因為當愛情產生的那一刻,無論我是個怎樣的浪子,我都不能忍受這個姑娘把我忘記,然后和別的男人開始。每一天,我都要看住她,防止意外發生,直到我不再愛她,直到她不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人……事實上,這個電影說的就是這個理?!?/br> 說到這里,周垚刻意停頓了一下,笑著回望商陸。 商陸似是有些恍惚,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后,周垚才道:“商先生,你失憶了,你想找回那個姓周的姑娘,她或許是你的白月光你的朱砂痣……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一覺醒來,她不在你身邊?” 商陸回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他自問過,但無論如何自圓其說,那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周垚沒顧及,話到這步,她越發想做一個拆穿謎底的兇手:“因為在她的世界里,你不再重要了。你失憶了這么久,她都沒來看過你,也沒有和你相認,也許你們分開久了,她連你的近況都不知道,甚至懶得打聽。” “商先生,你思念的恐怕只是個影子,一個經過你的大腦剪輯美化過的影子?!?/br> 每個人都是自己生活里的編劇,尤其擅長自我美化。 但活在濾鏡美化過的過去的人,得用什么樣的眼睛看待未來呢? 或者更殘忍點說——商先生,失憶前你恐怕不是個好人哦。 半響沉默,商陸閉上眼,將臉埋進雙手:“也許你說得對?!?/br> 周垚沒說話,撩過肩上的發,微揚著下巴,眼神不經意的向四周一掃,昏暗中正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 仇紹閑適自然的坐在那兒,看著她。 周垚也直勾勾的看回去。 這一刻,他與白日的他截然不同,白日里不茍言笑,西裝筆挺,這會兒卻能和這樣的環境融為一體,不至于放浪形骸,卻頗為自得。 雖然四周有不少小姑娘投來窺伺的目光,卻不知出于什么樣的原因,他竟一直落單,面前沒有坐下任何一個美女。 周垚抬了抬手,將神情頗為復雜的小店員招到跟前,又抬起指尖,指向隔壁。 “給這位先生送杯你們老板新調配的酒,算我賬上。” 小店員愣了兩秒,應了,轉身時還有點發飄。 酒很快送上,吧臺那邊的阮齊一手捂著眼睛,有點不忍直視。 仇紹端起酒杯,審視兩秒,那淺藍色的液體調皮的蕩漾著,隨即他抬眼望向周垚,唇角劃開笑意。 周垚也笑了。 此時此刻,他們是陌生人,是我請你喝杯酒,你接受了,沒準酒后咱倆就能一起到后巷胡搞瞎搞一回的陌生人,提上褲子誰也不認識誰。 …… 光線太暗,周遭每個人的笑都像是蒙上一層曖昧,但如果是不經常出入這樣場合的人,多多少少還會有點格格不入,一時難以融入。 真能做到放松和享受的,都是老手。 可一直糾結在過去的商陸,卻偏要拆穿這層旖旎。 他抬起臉時,恰好看到這一幕,問周垚:“你們認識?” 周垚眨了眨眼,沒說話。 就算不認識,喝了酒也就認識了。 你是豬??? 周垚話鋒一轉,帶入正題:“哦對了,商先生,還有個電影不知道你看過么?” 商陸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電影?” 周垚:“名字我忘了?!?/br> 商陸:“……” 周垚:“不過劇情我記得。大概是說……從前有個很漂亮的姑娘,她和未婚夫鬧分手,但是還在同居中。這時候呢,這姑娘認識了新公司的老板,悶帥的一個男人,兩人立刻互相吸引,老板還追求她。” 商陸漸漸收斂了心神聽著。 周垚皺了下眉頭,突然說:“可是未婚夫一點都不想分手啊,也想把姑娘追回去。這姑娘很快就陷入了兩難,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誰,誰更適合自己,畢竟她是想結婚的嘛,怕被自己一時的情緒左右做錯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