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小氣量向零罰眾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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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陛下?”或許是因為少了顆牙,那人臉說話都不連貫了起來。 趙向零橫眉望他,盡顯戾氣。 她不喜歡在平日以權勢壓迫別人,但在這個時候,亮出自己的身份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李瑞清話語未落,掌柜腿一軟,跌在地上,茶博士手中的銅茶壺從樓梯上滾落,灑了一樓梯的水,沿著邊緣滴在樓下的人頭頂上。 被滴人也不敢說話,伏在地上,雙眼筆直望著地面,不敢亂瞧。 地上跪了一地的人,皆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趙向零故作冷厲的聲音響起:“朕方才聽人說,有人是無人要的賤人?” 缺牙已經嚇得快要哭了出來。他瞧瞧左邊,有人看著他,他瞧瞧右邊,也有人看著人,有瞧瞧前面...... 不敢瞧前面,不敢瞧前面。 想了半天,缺牙哭道:“我方才說的是我自己,我自己是個沒人要的賤人。是我是我都是我?!?/br> “是這樣么?”趙向零問道。 她拖個了椅子坐下,就坐在原先孫無念坐著的位置上。 “沒錯,沒錯?!比毖揽薜?。 趙向零仍舊是笑。 她這個人素來小氣又護短,看不得別人這樣說她身邊的人。既然他都指著孫無念的鼻子說陳子涵不好,顯然犯了她的大忌。 要是今日這樣輕松就放過他,豈不是辜負了自己昏君的罵名? 啟唇,紅唇微抿,趙向零低笑兩聲,叫整個酒樓的人都抖了一抖。 只聽她道:“這空口白談,可算作不得數?!?/br> “作的數的,作的數的?!比毖揽念^道。他何嘗聽不出,趙向零根本不想原諒他。 旁邊有人輕輕推他,缺牙立刻領會:“白紙黑字,白紙黑字。掌柜,快,拿紙筆來!” 酒樓中哪里有紙筆,掌柜還趴在地上沒有起來,聽見這句話只得裝死,不敢動作。 要知道,沖撞了那一位,他可是有八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趙向零笑:“掌柜的,去準備紙筆,準備的好有賞。” 掌柜一聽,立刻爬著,低聲叫上伙計,連滾帶爬地沖出門去。 那架勢,倒不像是要去買紙筆,倒像是身后有個惡犬在追。 趙向零倒也不理會他,轉過頭去看另外的幾個人。 這幾個人,都是嘲諷過陳子涵的。 一語不發,眾人只覺得背后汗如雨下,好在還有人算得上激靈,忙道:“我們不長眼,下回再也不敢招惹孫老爺,下回再這樣,一定伸長了脖子讓孫老爺砍。” 趙向零噗呲一笑:“像個王b1樣?” 聽趙向零這樣說,眾人不僅沒有惱火,反而松了口氣。聽她笑出聲,覺得自己脖子上的刀都移了位。 有人道:“對對,像個王八?!?/br> 趙向零笑,點頭覺得很對。 又有人接口:“像,像個死狗?!?/br> 趙向零愈發歡快:“嗯嗯?!?/br> 立刻膽子大了起來:“我像個豬玀。” 趙向零樂了。這個‘我’字,用的正是甚合她意。 “我就是個蟲豸?!币蝗说溃€在地上爬了一爬。 趙向零笑得仰在了椅背上。 這些人為了活命,真是,無所不及。 見趙向零高興,眾人說著各種貶低自己的話,時間,倒也這樣過去。 掌柜帶著伙計回來,抱著紙筆,恭恭敬敬往趙向零跟前一放:“陛,陛下......” 紙疊起來大約有半人高。有厚底的雪浪紙,有潔白細密的宣紙,透亮有細紋的水紋紙...... 總之,無一不貴。 筆大約有十幾管,粗的類似于趙向零的胳膊,細卻比小拇指還細,按照粗細排列,并成一排。 品質當然比不上趙向零日常所用,但也大抵是最好的了。 不過,看來看去,都沒有看見趙向零最需要的東西。 “墨呢?” 沒有墨,拿什么寫字? 掌柜一聽,腿立刻就軟,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上的褶子褶在一處:“小人不知,小人、小人這就去再買?!?/br> 他身旁伙計也坐不住了,跪下發抖,不停地磕頭。 對他們的緊張,趙向零瞠目結舌,轉頭看向李瑞清。 李瑞清低咳兩聲:“陛下,我這里有墨,不必再買?!?/br> 聽見這句話,掌柜像是得到了救贖,又跪下朝李瑞清拜道:“左、左相大人宅心仁厚,小、小人不甚感激......” 掌柜幾乎是將他能說出來的全部的文縐縐的話都說了出來。 李瑞清無奈,沒去看掌柜莫名崇拜起來的目光,從懷中取出一枚大約指頭大小,有如綠玉的墨條,遞給了趙向零。 “怎么隨身帶著這種東西。”趙向零接過,嗅見墨條上頭淡淡的雅香。 “新得的,還沒來得及給你?!崩钊鹎宓?。 趙向零倒也不氣,接過又有些為難:“不過沒有硯臺。” 掌柜忙道:“碗,小朱,快去給陛下......不,我去,小人去給陛下取碗。” 說著,他又連跌帶爬的去取碗了。 等他取過來,碗底還盛著一點清水。似乎是怕自己倒多或者倒少了水,他還特意多裝一碗水,連著一起帶過來。 “陛,陛下?!闭乒癫桓姨ь^,將碗舉過頭頂。 “嗯?!壁w向零命人接過,才轉頭看向缺牙,“你寫罷?” 經過掌柜這樣一折騰,缺牙都不記得自己說過了什么。他愣愣往著趙向零,半晌等到趙向零的臉色都沉了下來,他才想到究竟是件什么事。 他苦笑:“我寫,我寫?!?/br> 他提筆,毫不留情寫到:“我是賤人?!?/br> 趙向零不滿:“不夠確定?!?/br> 缺牙又改:“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 趙向零搖頭:“還不夠......沒什么感覺?!?/br> 缺牙再取過一張紙,沉思一番,揮毫道:“我就是這樣的一個賤人。” 趙向零鼓掌:“好,這個好,掌柜的,將它掛到門口去?!?/br> 掌柜忙直起身子,恭恭敬敬接過那紙,飛奔似的去門口貼起來。比過年時貼財神爺的門畫還要積極些。 缺牙面色呈現出一種死灰,眼底卻沒什么怨恨,只有死里逃生的欣喜。 既然趙向零覺得滿意,那他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你們的,也一人寫一張,掛出去罷?”趙向零斜眼,看向剩下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