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顧搖頭：“我想看見你。”

    厙瀟又在他嘴上輕輕親了一下，眼睛里帶著笑意：“你看著我，就不……學(xué)習(xí)了。”

    林西顧張了張嘴，這句話他沒法否認(rèn)。

    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要是在厙瀟旁邊坐著還哪有心思學(xué)習(xí)，他只想看厙瀟，根本也做不進(jìn)去題。

    最后林西顧咬了咬牙，到底還是點了頭：“行吧！我再堅持幾天，我中間要是堅持不住了你就出來見我一下，行嗎厙瀟？”

    厙瀟笑著點頭：“好，加油。”

    “你也加油，最后幾天了，”林西顧摳了摳箱子邊緣，垂下眼睛說，“一定要好好考完試。”

    厙瀟“嗯”了聲，答應(yīng)了他。

    雖然最后林西顧回來的結(jié)果跟在那邊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說好了先不見面，他依然見不到厙瀟。盡量讓自己專心學(xué)習(xí)不去想他跟厙瀟十分鐘就能相見的距離。但他還是很滿足，因為他就站在終點線前，邁過去就是曙光。他已經(jīng)看見曙光了。

    好好做題，好好復(fù)習(xí)。

    他也很想打個高分，讓爸爸mama開心，厙瀟也會開心。

    他不知道厙瀟那個變態(tài)的爸爸這段時間有沒有安靜一些，但從厙瀟說過的幾次他能知道厙瀟的mama非常艱難地在維持家里的平靜，不去招惹那個變態(tài)，讓他的情緒能穩(wěn)定一些。別發(fā)瘋，不要影響厙瀟考試。

    林西顧暗自希望她能撐住，讓厙瀟考完試。

    最后這幾天林西顧沒有太多地聯(lián)系厙瀟，后面有大把時間，他不想在最后這一關(guān)頭松了勁兒，也不敢打擾厙瀟。他想讓厙瀟拿個高分，什么都不為，只為他自己。

    他有能力，他應(yīng)該有光芒。

    考試前一天晚上，林西顧把所有書都收了起來。

    該看的都看完了，剩下的時間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在腦子里捋一下框架，不再看書了。

    他mama在客廳叫他：“出來吃水果了寶貝。”

    “好的。”林西顧應(yīng)了聲出去。

    “你知道的，爸媽不求你打多高的分，你能順順利利考完試就行。”紀(jì)瓊看著林西顧，眼里有些悵然，嘆了口氣說：“咱們家你沒有壓力，至于其他的，順其自然吧。”

    林西顧點點頭：“放心吧mama，我不怎么緊張。”

    那天晚上林西顧給厙瀟發(fā)了條短信：“加油，厙瀟，我等著你。”

    他們考試見不到面，考場都不在同一個學(xué)校，不過沒關(guān)系，最后這兩天了，見不見面無所謂了。

    他的一切情緒都含在那條短信里了。

    厙瀟回復(fù)他，只有一個字：“嗯。”

    林西顧看著那個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我等著你，厙瀟。

    考試第一天林西顧他爸送他去的，沒開車，父子倆早上吃過早飯散著步一起去的學(xué)校。

    林西顧跟他爸說：“你都多余陪我來，考個試而已，你怎么這么緊張。”

    “其實我也不咋緊張，就是感覺應(yīng)該陪著你，”他爸笑了笑，“別人家爹都送，我也得送。”

    林西顧笑著說：“等會兒你不會也得跟別人家爹似的站門口等我吧？”

    他爸點頭說：“是這么想的。”

    “你可快算了吧！”林西顧受不了了，拍拍他爸胳膊，“快醒醒，爸！你可別逗了啊千萬別傻等我，太傻了你那么睿智怎么會做這種事兒！”

    到了校門口，他爸拍拍他肩膀：“我也覺得傻，那行吧我還是回家等你。”

    “好的，快回去！”林西顧跟他說完就拿著準(zhǔn)考證和考試用具進(jìn)了校門。

    提前看過考場了，林西顧找到教室坐了進(jìn)去。

    他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時候是從容的。

    不緊張，也不忐忑。

    甚至有種一切都塵埃落定了的感覺。多難呢，他撐過來了，厙瀟也撐過來了。

    這一年的考題出得非常難，林西顧勝在做題多，速度很快，但兩天下來還是有很多沒答上的題，也有很多題沒把握。但是試卷出得難他特別開心。

    題越難厙瀟就會越拔尖兒，我們厙瀟就不怕難題。

    最后一科考完鈴響的時候，林西顧放下了筆。他看著老師一份一份地收走試卷，他走出考場的時候心里竟然是平靜的。

    平靜到?jīng)]有一點波瀾。

    甚至有種一切都結(jié)束了的空虛。

    這種空虛感剛開始只是冒了個頭，在他一步步走出校門的時候逐漸瘋狂地生長，彌散到他的四肢百骸。

    林西顧從他爸那里拿到手機(jī)的第一時間開了機(jī)，他給厙瀟打了個電話。

    厙瀟那邊接了起來，林西顧輕聲問他：“題難嗎？”

    厙瀟說：“不難。”

    林西顧睫毛輕輕顫著，接著問：“都不難嗎？”

    厙瀟回答他：“都不難。”

    林西顧笑了下，提了一年的心安安穩(wěn)穩(wěn)落在原位。

    他考完了，厙瀟也考完了。

    第七十一章

    雖然林西顧很想第一時間跑去見厙瀟，但他還有最后一個事兒。他得跟他爸一起去機(jī)場送他mama。

    紀(jì)瓊晚上九點半的飛機(jī)，她非要等林西顧考完試才走，時間非常趕。

    林西顧給厙瀟發(fā)短信：“恭喜我男友順利考完試，明天見！”

    厙瀟回復(fù)他：“明天見。”

    其實真考完了吧，跟期待中的那種喜悅激動還有點差距。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放飛，空虛感非常強(qiáng)烈。

    但林西顧非常期待著接下來的每一天，身上綁著的鎖鏈已經(jīng)解開了，以后他怎么貼近厙瀟都可以。他們身上沒有任務(wù)了，爸媽也不會再阻止。

    從他們那兒去機(jī)場要將近兩個小時，林西顧跟他mama一起坐在后座上，答應(yīng)她暑假會去她那邊。到了現(xiàn)在大家心里都是放松的，連離別的愁緒都沒有。

    飛機(jī)在九點半準(zhǔn)時起飛，林西顧看了眼他爸。其實心里挺難受的，他mama去過自己的生活了，但他爸這邊依然是孤家寡人一個。

    林西顧問他爸：“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給我找個漂亮一點的阿姨？”

    他爸笑了聲，說他：“還有心思惦記我呢？心早都飛了吧？”

    林西顧“嘿嘿”了兩聲：“飛了是飛了，但還是給你留地方了的。”

    他爸胳膊搭著他的肩膀，攬著他往停車場走，冷笑一聲：“不用給我留，快好好想你那個小朋友吧，這一年你把我折磨的，你知不知道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嗷嗷喊？我他媽都要讓你給嚇出精神病了！”

    林西顧是真不知道自己睡覺的時候會喊，只知道他睡不著覺，還會做噩夢，但他真不知道自己睡著了還會喊。

    “我喊啥？”林西顧問。

    “就尖叫，把你爸嚇得白頭發(fā)長了一大把，”他爸揉了揉他腦袋，“也他媽是個情種，感情往骨頭里鉆，缺心眼兒。”

    林西顧揉了揉鼻子，沒好意思說話。

    的確是感情往骨頭里鉆，厙瀟現(xiàn)在就刻在他骨頭里，拿不出來了。

    機(jī)場離他們之前住的地方比較近，晚上他跟他爸就不回去了，明天一早林西顧自己回去，他爸得回公司加班加點兒干活，扔了那么長時間，好多事兒一直壓著沒處理。

    他爸讓他反復(fù)保證了好幾次，不會受傷，不往厙瀟家去，安全不會有問題。這個時候不管他讓林西顧說什么林西顧都一點不猶豫的，只要能讓他回去見厙瀟。

    他收拾完躺在床上的時候都十二點了，林西顧給厙瀟發(fā)了條短信，問他睡了沒，讓他等著自己。

    厙瀟回復(fù)他：“好，等你。”

    林西顧滿足了，把手機(jī)塞進(jìn)枕頭底下，明天他們要一起去吃散伙飯，同學(xué)們都會去。林西顧還給李芭蕾準(zhǔn)備了禮物，明天要給她。

    那天晚上林西顧睡得很不安穩(wěn)，可能是情緒太亢奮了，他做了很多夢。

    倒也不都是噩夢，但紛紛雜雜一直睡得都不踏實。

    早上四點，林西顧徹底睡不著了。他坐在床上看著外面已經(jīng)亮了的天，皺著眉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揪著很難受。

    林西顧還在想，是不是之后他可以每天在厙瀟懷里睡。

    也不行，厙瀟得回家。家里還有個魔鬼，他得回去保護(hù)他mama，不能一直不回家。

    心跳得很急，林西顧拍了拍心口，不知道這是怎么了。

    他坐在那里緩了很久，但還是有種怎么都穩(wěn)不下來的感覺。就坐不住，很想站起來來回走。

    可能是太想趕緊看見厙瀟了。

    林西顧皺著眉拿起手機(jī)給厙瀟打電話，雖然這個時間肯定會打擾他睡覺，但林西顧必須馬上聽見厙瀟的聲音，不然他安定不下來。

    他的焦慮平息不下來。

    厙瀟不接電話，林西顧打了三次都沒接。

    厙瀟在家從來不會睡得太沉，他在家始終都是警惕的，不可能自己打了三次電話他都沒聽到。

    林西顧愣了幾秒，然后猛地從床上跳下來。

    他連拖鞋都沒穿，跑著去洗手間洗漱，頭發(fā)簡單用毛巾擦了兩把，回房間換了衣服直接穿了鞋就跑了。

    他手里緊緊抓著手機(jī)，一直在給厙瀟打電話。

    厙瀟一個都不接。

    林西顧坐進(jìn)出租車?yán)锏臅r候喉嚨開始劇烈地疼起來，他覺得嗓子要冒出火來。

    厙瀟為什么不接電話。

    他怎么了。

    他是不是手機(jī)掉在哪兒了。

    林西顧啞著聲音跟司機(jī)說他要去的那個城市，司機(jī)看了他一眼，說：“我早上七點交班，我去不了。”

    林西顧轉(zhuǎn)頭就要開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