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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敢撩不敢當(dāng)[快穿]在線閱讀 - 第128節(jié)

第128節(jié)

    兩個老道長使勁嘬著牙花子,渾身難受。一個鬼,抹去了伏鬼的黃符,又重新畫了張新符……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他一個當(dāng)鬼的為非作歹禍害人間,做什么都不奇怪,但怎么五行八卦也有涉獵,敵軍老底知道得一清二楚,世上誰還能降得住這種大妖怪?

    在場的人無不是一頭霧水,王胖帶著霧水激動地問:“凝魂符是啥,干啥的?”

    青稞道長一聲嘆息,凝魂符,是講魂魄與身體凝聚到一起的符咒,一旦用了凝魂符,從此魂魄不能離體,往簡單了說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王胖大叫道:“不行!這是報(bào)仇還是報(bào)恩?!”

    吳正芳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帶疑惑,看向沈云淮。沈云淮頷首,四只光點(diǎn)圍著他跳動,待發(fā)出指令,像是變了一場平凡的魔術(shù),分別點(diǎn)進(jìn)陳舒珊、劉雪蓉、陶子旭的眉心,符咒上刻著生辰八字、獨(dú)家定制、專人專符,還有一只穿過墻壁,徑直飛了出去,是屬于程寧嵐的那顆。

    長夜將過,黎明即將到來,吳正芳走到陳舒珊面前,兩人平等對視,陳舒珊臉色起了微微的變化,強(qiáng)行按捺下來。

    吳正芳微微笑道:“你是咎由自取,誰也別怨。”

    她舉手投足之間,怨氣和陰氣醞釀出了一團(tuán)黑壓壓的顏色,晃晃悠悠飄飄裊裊,像是突出的香煙煙卷,將陳舒珊攏住、包裹住了。

    這道霧氣想必讓人極為不好受,明明是夏季,陳舒珊卻打起了寒顫,好像來到了數(shù)九寒冬。她的腰依然是挺得筆直筆直的,寧死不肯低頭,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吳正芳,猛一看去、細(xì)一看去都像是在挑釁。遠(yuǎn)處的劉雪蓉早就堅(jiān)持不住,發(fā)出凄厲的叫聲:“走開!不要過來——”陶子旭被封著嘴唇綁在椅子上,這時(shí)候也摔倒在地,跟個垂死的魚似的拼命蹦噠,身體不斷彈了起來,蜷縮在一起。

    陳舒珊的臉色越來越白,用力咬住了嘴唇,低低的呻/吟聲從喉嚨里涌了出來,她很快站不直了,慢慢蹲了下來,仿佛這樣就可以稍微緩解一些疼痛。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濃如潑墨的霧氣漸入佳境,顏色越來越深,逐漸起了別的變化,眾人睜大了眼睛。怨氣之所以稱為怨氣,是因?yàn)槔锩姘鵁o數(shù)絕望的情緒,怨氣像是有了生命,一鍋亂燉的生命。吳正芳的垂死掙扎,山溝里的惡漢、被剿殺的人販,沒有身體,只剩下一顆頭顱、一張血盆大口互相撕咬,大聲哀嚎,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數(shù)不清的聲音灌進(jìn)她的耳朵,捶打她的耳膜,無數(shù)驚心動魄、血?dú)庑刃鹊漠嬅嬗窟M(jìn)她的腦海里。

    陳舒珊抱住自己快要爆炸的頭,怨魂圍著她轉(zhuǎn)動,在她身體上拼命地噬咬,陳舒珊再也忍不住,牙齒格格作響,歪倒在地上來回滾動,用力把額頭往地上撞,發(fā)出‘嘣嘣’的聲音,尖銳的指甲在臉上、身上畫出一道又一道驚心駭目的血痕。不知她在經(jīng)歷什么,自我虐待不會雪上加霜,反而可以紓解難過似的。撕心裂肺的慘叫此起彼伏、刺破夜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不清誰是誰的,三個活人的嚎叫聲似乎和怨魂融為了一體,像是要把嗓子活生生的撕裂,地面早就變成了紅色,身體變得血rou模糊,然而她們身上沒有因?yàn)樘弁炊鞒龅睦浜梗挥絮r艷的紅血。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才由強(qiáng)轉(zhuǎn)弱,她姣好的容貌像是被大火燒過、被動物啃過,變得皺皺巴巴、坑坑洼洼。陳舒珊用力瞪大眼睛,只有左眼可以看到東西,她的雙腿沒有一點(diǎn)知覺,軟軟綿綿癱在地上,用盡全力也無法移動分毫,陳舒珊嘶聲道:“我、我怎么了……”

    她的聲音早就又沙又啞,跟風(fēng)干了的茄子似的,但這余下的幾乎沒有的悅耳,也實(shí)在不像是擁有這樣一副面容的人發(fā)出來的。

    看不到自己的臉,陳舒珊來回翻看自己的手,指縫和地面有大把大把撕扯下來的頭發(fā),她的眼里盈滿了痛苦和震驚。吳正芳蹲到她跟前,殘忍地說:“你變得真的……很可憐。”

    陳舒珊的雙眼布滿了驚駭之色,吳正芳清楚地說:“你被毀了容,再也不漂亮了,但不是最可怕的,你將一生坐在輪椅上。你失去了引以為榮的一切,但這并不是你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lián)Q來的,并不光榮,也不會得到尊重。相反這是你的恥辱柱。從今往后,你大概很長時(shí)間不敢照鏡子、也不敢見人了吧。你將會承受社會異樣的眼光,別人的同情或者蔑視,但無論是什么,你都很難接受。你甚至連上廁所也需要別人的幫助,你將沒有自由,也沒有隱私。”

    “你厭惡極了這樣的自己,卻無法死去。”

    吳正芳面無表情,緩緩?fù)鲁鲎詈笠痪湓挘骸澳嗳松杏腥盅裕阋詾槲倚睦镎娴臎]有恨嗎?”她輕撫頭發(fā):“你現(xiàn)在也有點(diǎn)像是變相的我吧,你不是最看不起這樣的人嗎?但我希望你們,少遇到一點(diǎn)像是你自己這樣的人,多遇到一些看得起你的好人。”

    “祝你壽比南山,長命百歲。”

    “你……毒婦!”陳舒珊死死盯住她。

    “惡毒的是我嗎?我動你一根手指了嗎?”吳正芳笑了:“把你變成這樣的,難道不是你的同伙嗎?那幾個人販子,錢俊朗,山區(qū)里的那些……那些畜生!是他們把你變成這樣的!”

    陳舒珊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她幾近崩潰,用力握住吳正芳的手:“你殺了我,你殺了我——我不能這樣活著……這是夢,這一定是夢!”

    她翻過身來一頭撞向桌角,‘奪’的一聲,鮮血直流,陳舒珊爛狗似的順著桌沿滑倒在地上,她的意識依然很清醒。

    陳允升不忍道:“百年陽壽來的不容易,凝魂符延長的壽命是用你自己的健康、容貌、財(cái)富換來的,你繼續(xù)自殘……非但不會死,活的時(shí)間只會更長啊!”

    陳舒珊眼神怨毒,充滿了絕望和恐懼,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的手在抖,嘴唇在抖,最后全身都拼命地顫抖起來。讓人看了心里很不好受。

    一人一熊坐在椅子上,臉上和心里都很平靜。

    板牙熊道:“活該。”

    梁楚道:“我富有同情心,但不會分給她半點(diǎn)。”

    天已漸漸亮了,一場慘劇落下帷幕。南洞門率先走了出去,北洞門落在后面,王胖解決了一件痛快事兒,這才想起來錢的問題,一邊往外走一邊抱怨:“這活干的,別說一千萬了,一千塊也沒賺到,以后喝西北風(fēng)吧就。”

    青稞道長道:“你可喝幾天風(fēng)吧,西北風(fēng)還把你吃這么肥!”

    王胖捂住胸口,表示自己受到了傷害。

    三人走出門外,沒料到外面還等著一人,王胖瞪向陳允升,沒好氣道:“堂堂南洞門還聽墻腳,要不要臉!”

    陳允升沒把王胖放在眼里,看向青稞道長道:“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是白忙一場。你是何必?”

    青稞道長攏著手,看著東升的朝陽,像一根老竹竿:“你不會明白的。”

    陳允升冷笑:“你現(xiàn)在知道師父為什么不把南洞門傳給你?”

    青稞道長看他一眼:“我早就知道,否則我早篡位了。”

    老師父臨死之前,把南洞門傳給了師兄,卻只給他留了八個字。

    “慈不掌兵。”

    陳允升為人說話,王今科為鬼說話,師兄弟的方向截然相反,或許王今科是對的,但門派想要發(fā)揚(yáng)光大,又怎么能為鬼說話?

    另外四個字:“活得舒服。”

    身上沒有振興門派的重任,或許拮據(jù)一些,但至少是輕松快樂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他離開南洞門,自創(chuàng)北洞門,這樣的門派注定不會有太大的出息。一個厲鬼真的罪不可恕,他青稞道長不會手下留情——但到底是少數(shù)。一個人含恨而死,化作厲鬼,心里怎會沒有對人世的怨懟。是的,人死不能復(fù)生,生者如斯,但至少該讓死人瞑目吧。不然人死了真如燈滅,萬事一了百了,肇事者逍遙法外,未免太不公平了。

    陳允升背過手道:“哪天你死了,你們北洞門倒還可以并入南洞門門下,也算認(rèn)祖歸宗。”

    王胖瞪眼道:“滾蛋,我們北洞門是你們能比的?糟老頭子再糟,也比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好一百倍!”

    陳允升冷道:“你教的好徒弟!”

    青稞道長以身作則道:“誰先死還不一定呢,老東西!”

    青稞道長甩了甩寬大的袍袖,看也不看陳允升,從他身邊經(jīng)過,大笑道:“風(fēng)吹雞蛋殼,財(cái)去人安樂——”

    王胖大聲道:“兩袖清風(fēng)——”

    王瘦道:“一身輕!”

    臟了吧唧的師徒三人朝他們臟了吧唧的面包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