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
慕容定切了聲,楊隱之滿心莫名,難不成慕容定還要找一匹馬的麻煩不成? 慕容定看著楊隱之驚詫的目光,嘴一撇,沒說什么。 慕容諧的命令很快就下了,將夫蒙陀調往五原郡,夫蒙陀接到任令,先是一怔,而后馬上帶著幾個親兵還有家仆上路,甚至連家都沒有回。當天就出了長安城。 這一幕被人看在眼里,引起了一陣小小的不安。 夫蒙陀心直口快,以前對著丞相常常有話就說,現在獲罪貶謫,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同樣的待遇? 賀拔盛上了慕容延的門,慕容延自從從洛陽回來之后,一直閉門謝客,從來不和外頭的人打交道。除非上朝,不然還真的難見到他。 賀拔盛上門,在家仆的帶領下在府邸里頭繞了好幾個彎兒,才見到在湖水邊垂釣的慕容延。 賀拔盛一見,氣不打一處來,快步走上去,“這都到甚么時候了,你還在這里釣魚?我不知道你甚么時候和漢人學的這個興趣了!” 慕容延坐在那里,巋然不動,突然湖面起了動靜,蕩開一陣陣漣漪,慕容延手中一收釣竿,一條肥美的魚從水面躍出,他一甩桿子,魚落在地面上,瘋狂的甩動魚尾。 “我喜歡干甚么,你難道還要管?”慕容延淡淡瞥他。 賀拔盛喝了聲,“你喜歡干甚么,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吃多了才管你這些!”賀拔盛說著,面色凜然,“難道你還沒有聽說么,夫蒙陀被貶謫出長安了。” “那又如何?”慕容延說著,將魚竿丟到一旁家仆的手中。施施然轉過身去,坐在湖邊的石頭上,看著湖面轔轔水光。 “那又如何?”賀拔盛氣極而笑,他跟著慕容延一塊坐在他身邊,“丞相看上去是那么個因為夫蒙陀幾次當面頂撞,就把人給貶謫出長安的人么?要真是這樣,恐怕夫蒙陀根本就活不到現在!那個老東西你我還不知道?脾氣就是茅坑里頭的石頭又臭又硬,不說話也就算了,一說話就對著軟rou來!” “丞相怎么會等到現在才發難?之前都是干甚么去了?” 慕容延看著湖面的眼神動了動,他看過來,“那你的意思是?” 賀拔盛冷笑了聲,“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你難道還不明白?我懷疑現在駐丞相府內主事的根本就不是丞相,而是慕容定!慕容定那個脾氣我還不知道?一旦得罪了他,他是這能干出這事。” 慕容延眉梢微揚,“你的意思是,丞相已經被他掌控了?” “不,我懷疑丞相已經出事了。”賀拔盛嗤笑,“你從洛陽回來的,難道你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 慕容延眼睛看過來,眼中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感情,“我上回是和阿爺一塊去的,但是見他的機會卻不多,后來也沒到甚么。” “有人說丞相在洛陽的時候墜馬重傷。”賀拔盛笑望慕容延,“六拔,你這個兒子做的可是太不稱職了,難道連這個傳聞都沒有聽說過?” “我這個兒子?阿爺當我是兒子么?”慕容延笑。 “也罷,在你阿爺嚴厲,你們兄弟三個加在一塊都比不過六藏那個小子。不然也不會把世子的位置給了他。”賀拔盛哂笑,半點也不管慕容延變得極其難看的臉色。 “我說,現在丞相生死不明,六藏行使丞相職權,你敢說你心里半點憋屈都沒有?” “那又如何?” “如何?”賀拔盛譏誚十足的看回去,“這不像你啊?不過好在這長安城內看他不順眼的人不知有多少,挑出幾個腦子簡單的試探,也不是甚么難事。” 慕容延低首整理自己的袖子,“你既然都決定好了,還來找我做甚么?” “我找你就是來和你商量的,誰知道你既然不肯出頭,那么我也只好想個法子了。” 慕容延看過去,見到賀拔盛洋洋自得的模樣,勾了勾嘴角,“那你小心點,別叫人看出端倪來。六藏那個人的性子瑕疵必報,你要是有把柄落到他手里,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當然知道,會小心的。”賀拔盛說著,站起身來,手隨意拍了拍屁股,“都這會兒了,你這邊的石頭還冷的和冰塊似得,別坐久了,到時候連女人都弄不動了。” 這般粗獷的話到了慕容延耳里,慕容延目光如刺,賀拔盛哈哈大笑,“我走了,不在這里討你嫌!” 說罷,和來的時候一樣,大步離去。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慕容延移開目光,他手掌握成拳頭,輕輕的敲打在膝頭上。 清漪今日出門,去中書舍人楊蕪府上送一些補品,這些活可以叫下面人來,但是親戚之間不是有個跑腿的就行了。 清涴又懷孕了,小夫妻恩愛無比,當初楊蕪把清涴嫁給陰平縣公只是為了躲避慕容延的糾纏,無奈之下才迅速給女兒挑了一個看上去尚可的宗室。 誰知道,歪打正著,小夫妻兩個竟然是恩愛的很。陰平縣公也沒有任何的風流韻聞,夫妻兩個恩恩愛愛的,羨煞旁人。 清涴再次懷孕,年歲還不大,放在現代還是個高中生,清漪就去給送了不少東西,作為過來人也給清涴說了不少該注意的事項。 “六娘子今日辛苦了。”蘭芝見著清漪靠在車壁上,面露疲憊,有些心疼的膝行過來,替清漪揉捏肩膀,“以后可以叫奴婢代行。” 蘭芝跟在清漪身邊這么久,資歷深厚,有些事的確可以交給蘭芝。 “有些事自己做了,才能放心。”清漪感覺的緊繃的肌rou在蘭芝的按摩下放松下來,她緩緩睜開眼,“最近這長安里頭,有些急躁啊。” “六娘子?”蘭芝不知清漪為何說這句話。 清漪對著蘭芝滿臉的迷惑不解,也沒有為她解惑。 近來長安里有好幾個有功勞的功臣將軍獲貶謫,夫蒙陀只是其中一個而已。這些被貶謫的將軍們都有脾氣大不服管的共同點,以前慕容諧可沒怎么管過這些脾氣壞的將軍們,只要他們能夠立功,在他面前多說幾句話也算不上什么,現在卻把他們都給問了罪,大有秋后算賬的意味。 外人看著覺得是丞相變得深不可測,喜怒難辨。清漪心里卻清楚這里頭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定并沒有和她提起慕容諧的事,可是他連續好幾日都不回家,問起來,就說還在官署或者是在丞相府中,她仔細想了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待會到家里,吩咐下去,都小心點,誰要是在外頭給我惹是生非,嚴懲不貸。”清漪道。 “嗯。”蘭芝應下。 突然馬車停住了,外面傳來車夫頗有些驚慌的長吁聲。清漪在車中甚至聽到了馬車前后的衛士刀身出鞘的聲響,泠泠寒氣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殺意。 清漪和蘭芝對視一眼,蘭芝臉色發白,壯著膽提高聲量問外面的人,“外面發生甚么事了?” “外面有人沖出來,氣勢洶洶往丞相府去了。”外面的衛士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