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家里給孩子備下了三四個年少身體健康的乳母,也用不著她親自來。清漪讓乳母在孩子醒了之后,喂過奶就把他給抱來。 慕容定瞧著小蠻奴被乳母抱過來,在心里呲牙。他就弄不懂,那么小小軟軟還帶著奶臭的小東西怎么這么得寧寧喜歡,難道不該是嫌棄這個小家伙天天只知道吃睡,還帶奶臭嗎! 清漪輕輕掙開他,伸手從乳母懷里抱過孩子,小蠻奴在襁褓里睜著一雙黑眼。清漪抱著抖了會,然后把孩子遞給慕容定。 慕容定手慌腳亂的接過來,好不容易抱住了,結果換來了小蠻奴不舒服的哼哼,慕容定沖著懷里的兒子笑的呲牙,看在眼里陰森森的。小蠻奴也不懂,睜著茫然的眼睛望著他,那雙黑眼睛和清漪很像,看著那樣一雙黑眸,慕容定心底一軟,才要開口哄哄他,頓覺腿上一熱。 慕容定往下一看,只見自己腿上到膝蓋那一塊不知已經成了一片暗色,還有水沿著衣擺往下頭滴。慕容定臉上僵硬,而后狠狠瞪住小蠻奴。 小蠻奴才不怕他,他似乎被逗樂了似得,咧開沒牙的嘴笑。 “還笑!”慕容定活到這么大,就是一霸王,當初做新入營的新兵蛋子,那些個老兵都沒有從他這兒占到便宜,更別說身上沾尿了。臨到頭竟然被這個吃奶小家伙給尿了一泡。 清漪忍俊不禁,她把孩子從慕容定那里抱過來,交給乳母,自己扯了扯慕容定的袖子,“走吧,我給你換身衣裳。” 慕容定乖順的被她牽走了,到了屏風后面,清漪給他解開袍子的系帶,把已經濕了大片的袍子給脫下來。 “真是的,你和孩子計較干甚么,他就那么點點大,和他計較,你也不嫌臉上臊得慌。”清漪一邊說,一邊把換下來的袍子丟到一旁。 “……”慕容定什么都沒說,一張臉臭著,清漪轉過身去拿干凈衣裳,她垂首,露出一段頎長白皙的脖頸,烏發梳就的發髻垂在一旁,越發恬靜。他心中一動,幾步上去,雙臂環住她。 清漪突然這么被他抱住,哪里還不明白什么,臉上微微一紅,更有點說不出來的高興,她回過身來,抱住他。 慕容定迫不及待把她給壓到里頭的那張寬大的榻上,兩人已經多時沒有親熱過了,他情熱的很。清漪也熱情回應,結果到了臨門一腳,他卻轱轆一下從她身上下去了。 清漪疑惑不解,隨手拿過一件衣物蓋住自己,微微起身來,“怎么了?” 慕容定滿臉通紅,好久都沒應她,直到清漪又伸手推了推,他才回頭過來,“會不會……又懷上?” 他想想哪日清漪難產時候的場景,就忍不住打個哆嗦,哪怕欲~火燒身也被澆個透心涼。 清漪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來這么一句,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大尾巴對著腿上的小狼呲牙:兔幾這么喜歡你,趕緊丟掉丟掉! 小狼嗷了一聲,大尾巴狼腿上的狼毛濕透了 第118章 戰勝 洪水過后, 原本還有些人煙的洛陽不復原先的生氣,凄涼無比。此刻洪水已經退卻,厚厚的淤泥積堆在地上。偶爾可見淤泥里頭冒出一般已經腐爛的露出白骨的手,一群烏鴉在空中盤旋覓食, 聞到腐rou的味道,俯身沖下, 如勾的利爪勾住腐尸, 大快朵頤。 四處一片死靜,之前梁軍駐扎的營地已經化為一片平地, 只留下一片淤泥。 在一片靜寂中, 突然馬蹄如雷, 地面開始震動。處于洛陽北面的邙山傳來陣陣地動,鳥獸們在茂密的叢林里躁動不安的竄逃, 原先棲息在樹上的鳥也紛紛離巢。 有躲在邙山上的離山腳比較近的難民壯著膽子站在高處往山腳下看,可見有大批的馬匹正如同前段日子肆虐的洪水從遠方的平地上,要對著這邊撲來。 慕容延之前被慕容諧命令,駐兵潼關, 靜觀其變。他在潼關一呆,就是好幾個月。前個月秋雨不絕, 黃河水位上漲,終于發了一場大洪水, 將洛陽里頭的梁兵沖了個片甲不留。潼關離洛陽并不遠,慕容延得知消息之后,迅速令人將消息送達長安。很快長安就送來了出兵洛陽的消息。 慕容延雄心壯志, 洛陽才遭洪水不久,再加上前段時日被梁軍所占,晉陽一時半刻的來不了人,也沒有官吏組織人手清理淤泥。更別提駐守當地的軍隊了。 高大的邙山在洛陽北面排開,如同一道天然屏障,但如果沒有人的抵御,就算是天險,也會被人鏟平,如履平地。 慕容延帶兵令人駐扎在離邙山一面,大軍駐扎下來,建營挖灶,準備做飯。 慕容延在中軍大帳里頭和手下的謀臣將領商議如何攻打洛陽。 “將軍,如今洛陽正是空虛之時,若論出兵正是時候,只是防備之心不可無。雖然晉陽那邊并沒有消息,但是也不排除段蘭從懷州,建州等地調兵前往洛陽的可能。” 慕容延坐在胡床上,看著面前的地圖眉頭皺緊,默不作聲。 “現在可從邙山出的幾處山峰先派出幾處前鋒,稍作試探。一是看看虛實,二是觀察是否真的有瘟疫。” 洪水之后往往會有瘟疫,幾乎是兩者一同存在。慕容延點頭,他手腕一抬,手里的翎羽指向其中一個邙山山峰,“就從這道開始吧,這條路較為隱秘,離洛陽主城也不遠,也算是方便。” 慕容延看向手下的將領,“就這么定下了,立即派斥候和前鋒前去查探。” 話語說完,外面一個士兵步履匆忙進來,“將軍,有長安來的軍報。” 慕容延伸手直接從士兵手里拿過,看了一眼封口的封泥,見到完好無損之后,才動手拆開,他抖出里頭的信帛展開一看,眉頭緊緊皺起,但是過了一會又舒展開。 “丞相派出京畿大都督領兵從軹關出發,奔赴懷州。”慕容延放下手里的軍報淡淡道。 慕容諧之前就已經派出了夫蒙陀領兵從南邊對洛陽進行包抄,如今再派慕容定從北面直撲懷州,眾人都不覺得奇怪,“大丞相兵分三路,是想要斷掉前后呼應,令洛陽沒有援軍,也沒有后退的路。” 慕容延點點頭,按壓下心頭的不舒服,“甚是。丞相既然如此安排了。那么我們就照做。” 眾人應諾,帶到將領都出去之后,慕容延又收到了來自長安的家書。軍報和家書,一前一后,都來的恰到時候。 慕容延展開家書一看,臉色頓時就漲成了豬肝色。信件中慕容諧把兒子大罵了一番,絲毫不留情面,信里說了朱娥那事。慕容諧在信里怒罵,賀樓氏不懂事也就罷了,慕容延這個做兒子的怎么還由著她胡來?現在長安里頭滿城風雨,都知道她虐待兒媳了,一家子的名聲被她給敗了個干凈。 慕容延將朱娥送到母親身邊,就是拿她當個讓母親出氣的出氣筒去的。阿爺的態度他看的出來,別說別賀樓氏打罵虐待,就算真的一命嗚呼,慕容諧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現在這么罵,恐怕還是因為鬧大了。 他眉頭蹙緊,對朱娥的厭惡更多了幾分。也擔心家里的母親會不會因此受罰。思來想去過了會,他還是將此事暫時放到一邊。自己寫了一封告罪的書信叫人送到長安去。而后一門心思帶兵,打算做出一番成績,也好叫家里的賀樓氏好過些。 長安里頭已經開始生出幾分涼意了,慕容延的信件送到慕容諧手里,慕容諧隨意看了兩下,丟在一旁,對韓氏笑,“這孩子倒是還有幾分聰明。” 韓氏拿過來一看,慕容延信里頭都把事給攬在自個身上,半點都沒有怪別人。心里感嘆了幾下。賀樓氏那個蠢貨,竟然真的生出了這么一個還算聰明的兒子。 “這孩子也算是有孝心了,不過拿著自個新婦去給阿娘盡孝心,做的也太過了。”韓氏說著皺皺眉頭。她的的確確是不喜歡朱娥,朱娥那個飛揚跋扈的性子,她都想要教訓一二,不過像賀樓氏這樣,把人給折磨的不成人形,過了。 慕容諧嘴里應了幾聲,“他要是真的像他阿娘,我非得把賀樓氏的骨頭都給拆了不可,她要蠢,就蠢她自個。” 韓氏坐在床上,輕輕哼了兩聲,她抬頭看了一眼,見著外頭有人進來,“大丞相,有人求見。” 韓氏施施然起來,“你有事要忙,我先走了。” “哎,你別走,直接在這坐著就是了。”慕容諧聽她說要走,馬上攥住她的手,“你在這兒也妨礙不到甚么。何況我們的事他們也都知道,不會怎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