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衛氏滿臉古怪,“娘子,天都這么晚了,再說你累了一整天,還是過幾日再去吧。” “我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抽空去見她呢,索性這會一塊去了了事。”韓氏不耐煩的擺擺手,“快些,我待會還要睡。” 衛氏見狀,只好叫人給韓氏更衣洗漱,重新打點妝容。 賀樓氏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傷養下來,人迅速的,如同吹氣了似得鼓脹起來。她睡了一個白日,到了晚上怎么也睡不著,干脆躺在榻上發呆。過了好會,她聽到外頭有細細的足音,立刻警醒的坐起身子,“外頭誰來了?” 侍女不及回答,外頭已經傳來了韓氏的聲音,“耳朵這么靈敏,看來老jiejie你身體還不錯。” 賀樓氏嘴角泛起冷笑,“真不意思,我活的好著呢。不可能給你騰位置了。” 韓氏上下打量了一下賀樓氏,見到她面龐滿如月盤,眉頭微不可見的輕蹙。 “喲,看著你臉色有些不太好,怎么?失望了?”賀樓氏望到她眉宇中的憔悴,頓時笑出聲來。 “那個老不死的,要是有心,這么多年來,也該給你個小妾的名分了!”賀樓氏譏笑。 韓氏沒有她預想中的勃然大怒,反而面色冷淡,“我是來告訴你,蠕蠕人攻城了,這段時間,恐怕都會和以前不太一樣。吃穿用度我盡量不少你的,但如果時間長了,我也不能保證。” 賀樓氏一愣,“甚么?蠕蠕人攻城了?”她左右張望,神情茫然,“攻城了?” “嗯,所以我過來和你說一聲。” “慕容諧人呢,我兒子人呢?他們去哪里了?”賀樓氏倉皇道。 “他們都在晉陽呢,甚么時候回來,我也不知。”韓氏話語說完,轉身就走。 背后傳來賀樓氏的大呼,“我要去找六拔,我要去找我的兒子!還有慕容諧!這么多年,他別想丟下我!我要去找他們,我要去找他們!”賀樓氏說著,掀開身上的被子,挪著那條傷腿拼命的掙扎下榻。 “你鬧夠了沒有?”韓氏瞧著她還真的要逃出去,快步走到她面前,叫侍女把她攙扶到榻上去,“現在蠕蠕攻城,你四肢俱全的時候都不一定能逃出去,更別說一條腿還走不動!這會去找他們,別到了城郊外,就做了俘虜!” 賀樓氏被侍女攙扶回榻上,怒不可遏,指著韓氏的鼻子尖聲叫罵,“我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兒子不要你了,你還要留著我陪你一塊死不是!我告訴你,我這條命比你這條值錢多了,你們漢人的命最多也就值兩個大錢!” “啪!”清亮的耳光聲在室內響起,韓氏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掌,她挑高了一邊眉毛,瞧著捂著臉已經被打懵了的賀樓氏。 賀樓氏半邊臉上一個紅彤彤的五指巴掌印,可見韓氏打的十分用力。 “給你清醒一下腦子。”說罷,韓氏轉身就走。 室內靜寂的掉根針都能聽的清楚,賀樓氏捂住臉頰,赫赫喘息不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大姨媽,所以更新晚了,過會過來改錯字 第91章 救援 清漪卷起袖子,在傷兵里頭忙得腳不沾地, 每天都會有傷兵送過來, 光是止血就要花上人不少的功夫。她用一整塊干凈的布巾將個傷兵流血的腦袋包扎好,忙完一個, 又接著下個。 一雙手上滿是血污,在這個滴水成冰的天氣里, 硬生生的出了一頭汗。 “六娘子,還是讓奴婢來吧。”蘭芝提著桶水進來, 瞧見清漪兩只手上都是血污, 忍不住輕聲道。 帳篷里頭因為有女人在,有些傷兵好歹收斂些, 可是真的重傷的人抬過來, 可不管那么多, 叫的一個比一個慘, 蘭芝聽在耳朵里頭都覺得滲人。這會又抬進來一個,一條腿血rou模糊, 清漪揮開蘭芝過去,見著那條傷腿倒吸了口冷氣。 只見那條傷腿鮮血淋漓,血不停的從傷口里涌出,下頭全都是殷紅的濡濕一片。將傷腿的褲腿剪開, 就見到了一段戳在外頭的森森白骨。 鮮血猙獰著,斷口毫無半點掩飾的展現在她眼前。 清漪腸胃內頓時一陣翻山倒海,眩暈直沖顱頂。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勉強讓自己回過神來, 而后幫著止血。 止血帶這東西根本沒有,只能靠著她自個大力扎住血管。要命的是傷兵因為被扎的難受,掙扎的厲害,清漪瞧見他嘴唇都發白了,知道失血過多。 “難受,好難受。”傷兵喃喃著,“給我松開。”說著,伸手去扯扎在身上的帶子。清漪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幸好這會的受傷男人身體虛弱,力氣不大,她按住了。不然還真的會被掙扎開。 “按住他,不能讓他把扎住的帶子松開!”清漪看了一眼跟過來的士兵。 士兵見著這貌美小婦人,怔怔點點頭,過來幾個人按住他的手腳。接下來的要怎么辦,就看醫官的了。她接著忙其他的了。 過了好會,嘈雜起來,清漪看過去,只見醫官已經開始給之前那個腿骨露出在外的傷兵治療,慘叫一陣接著一陣,聽著頭皮發麻,他手腳不停地掙扎。 “放開我,疼死我了,你們來個人把我殺了得了!” “我疼死了,我家里還有阿娘,我要回去!” 壓住他的同袍聽得額頭冷汗直流,這么多人聽著呢,要是被人告上去,吃不了兜著走。 清漪瞧著他腿上綁著的帶子快要被掙脫下來,幾步上去按住他,“你是想要流血死還是怎樣!” “我要回去,要回去,你個婆娘怎么知道!老子不想打仗!我要回去!”傷兵疼的惡從膽邊生,也不管面前的小婦人是不是鎮南將軍的妻子,直接破口大罵,“我要回去,不打仗了!” 啪!啪!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清漪面無表情抬起手在那個傷兵臉上左右開弓扇了好幾下。一時間,眾人目瞪口呆,那個原先還在叫嚷罵人的傷兵更是被打懵了。他還懵著,臉上又啪啪的挨了兩個巴掌。 “誰想打仗,誰又愿意打仗?!”清漪手里巴掌如風扇在人臉上,“要不是現在蠕蠕人打過來了,誰又想在這關頭受這份罪!可你想過沒有,要是蠕蠕人打進來,你阿娘姐妹妻女,到時候都做了蠕蠕人的帳內玩物,白天里干活,夜里被這群畜生往死里折磨,你開心了?” “誰留在這里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妻兒老母的!你再動一下,腿上的帶子掉了,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她停下手來,氣喘吁吁地瞪著躺著的人。 四周一片靜寂,所有的人都盯住她。清漪抬起眼來,掃視周圍一圈,“怎么?都做自己事去!” 她一聲令下,才有人反應過來。慌慌張張轉身去干自己的事,原本被按住的那個傷兵嘴一張就被同袍塞了一團破布唯恐他又說出什么話來。 清漪在眾人眼里原本是個高門出來的貴女,誰知溫柔貴女眨眼間就抬手抽人。一邊抽人一邊高聲訓斥。這模樣簡直比潑婦變柔順女還要驚悚嚇人,尤其她訓斥傷兵的時候,一句句話都戳人心窩子。她看過來,目光掃過之處,不管男女,都默默低頭。生怕自個被她抓住抽一頓。 清漪給其他傷兵包扎的時候,罕見的老實的鵪鶉似得,半絲也不動。連痛哼都沒有一聲。 過了好會送來的傷兵越來越多,包扎傷口的布條幾乎都告急了。清漪給個傷兵包扎完問他,“前頭還沒有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