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你吃甚么,我吃甚么吧,今日胃口有些不好,沒甚么特別想吃的。”元穆答道。 清漪點了點頭,讓侍女下去了。 她最近才摸索出和元穆的相處之道來,元穆和過去好像還是一樣,可是仔細想來,他到底還是變了。清漪不敢過多刺激他,只要不過分,還是會順著他來。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膳食就端了上來,元穆將自己案上的好幾道膳食,叫人送到清漪那里去,“你多吃點,這段時間的,瘦了不少。” 清漪隨意動了幾筷子,在元穆面前意思意思就過了。 一頓膳食用完,漱口洗手之后,清漪從席上站起來。才吃了飯,不能坐著,不然會消化不良。 元穆陪著她站著,過了好會,清漪聽他開口,“你和楊四娘到底有甚么深仇大恨?” 元穆之前心中就有疑問,只是那會清漪不愿意說,他也不好問,可是這回,楊四娘包藏禍心,明擺著要置她于死地,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姐妹又不是兄弟,兄弟可以為了家產反目成仇,可是姐妹之間哪里來的這么多仇恨?況且就算是嫁妝,都是楊蕪一手包辦,為了公平起見,楊蕪也不可能厚此薄彼。元穆將姐妹兩個可能反目的原因過了一回,也沒想出來。 清漪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毛,她扭過臉去,“怎么了?” “……你聽我說,聽完之后,不要發怒,為了個賤~人,不值當。”元穆不想瞞著清漪,這種事她也應當知道,一味瞞著人,又有什么益處?說完,元穆一五一十將從元譫那里聽到的組織一下語言,全部都告訴了她。 清漪臉色先是發白,而后是紅了起來,她氣的胸部上下起伏,“我還沒找她算賬,她倒是迫不及待想我死了!” 罪眷入宮,除非是被皇帝看上,不然就是在宮里頭為奴為婢,最后被人折磨死的命。清湄那些話,簡直把她往死路上推!難怪韓氏說好心的短命,惡人活的逍遙自在。沒有良心,自然不會覺得有什么。 原先她只是覺得姐妹兩個最多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清湄竟然會做到這步! 她狠狠喘了幾口氣,她眼神在室內亂飄,瞥見一只青瓷瓶,快步走過去,掏出瓶子里頭的花,雙手抬起徑直砸在地上。 開冰裂片的青瓷瓶頓時化作了一灘碎片。清漪心里的火氣才減掉些許。 元穆拍了拍她的背,“別氣,別氣,氣壞了自己,恐怕仇家是最高興的,她詭計還沒有得逞,你倒是把自己給氣壞了。” 清漪憤怒瞪他,“你還說!” 她紅了眼睛,受了大委屈的模樣,看的元穆心疼。伸出手臂就要將她抱住懷里,清漪下意識想要躲開,元穆似乎察覺到她輕微的抗拒,直接輕輕按在她的背上。 “我不說了。” 清漪拿出帕子胡亂的抹了幾下臉,她紅著眼睛,和小兔子似得,“罷了,反正我和她也沒有甚么姐妹情可說,只是她也忒無恥了些!” “寧寧打算怎么辦?”元穆輕聲問道,他垂下頭來,雙目認真的看著她,只要她說要楊四娘如何,哪怕是真的要取楊四娘的性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照做。 和她比起來,楊四娘根本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頭。 楊四娘心腸歹毒,完全不是常人,可惜她的短處暴露在外,卻渾然不知。楊家已經不是她的后盾,楊蕪雖然接過了兄長的擔子,但若是侄女自己無視人倫禮法,他恐怕也不會見得會出手相助。另外一個靠山元譫,卻因為愛妾被逐,已經頗多不滿,這么下去,所謂的夫妻情誼也不見得有多少。 一手爛牌,還渾然不自知。仍然我行我素。元穆突然有些好奇楊清湄的腦子里頭到底有些什么東西。 “怎么辦?怎么辦?”清漪苦笑出聲來,她抬首看向元穆,“我不把她當jiejie,她也沒有再將我當做meimei,你不是想聽我和她到底發生了甚么事,所以才會如此么?好,我都告訴你。” 清漪原本不想提這些事,畢竟對她來說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在之前,也不過是對慕容定提過那么一回。現在再和元穆說起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甚至之前的憤怒也沒有半點。 元譫在元穆這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到了快入夜的時候,才幽幽醒來,一醒來就見著身旁有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兒。美人兒生的櫻唇細眉,是他喜歡的那款。哪怕才酒醒,還不能如何,都抱著溫存了好會。 這一拖,險些就拖到了太陽西下,清湄聽說他人在潁川王府邸上,親自帶著人過來接他。到了門上,就見到被兩個美婢攙扶的元譫,還有滿臉笑容的元穆。 元穆看到清湄來了,抬眸看過去,眼神冰冷刺骨。清湄被元穆這目光一刺,整個人忍不住往后一縮。 她心里有些害怕元穆會將自己曾經有意勾~引他的事對元譫說出來,后來想著如果元穆真的說了,她就來個抵死不認,大不了使些苦rou計。可這么久以來,元穆從來沒正眼看過她一眼,這會是怎么了? “大王。”清湄定了定心神,她上前對元穆屈了屈膝,吞了一口唾沫。她眼角余光見著元譫摟著兩個美女,臉色霎時變得難看無比。 元穆見著她那□□都遮不住的青黑臉色,心情才好了些,“他在我這里喝醉了,我便尋了兩個女子來服侍他。” “大王這么做不應該,這會外面正亂著,還讓他親近女色,若是鬧出個一二,要怎么辦?”清湄怒氣沖沖。 元穆只是勾了勾唇角,依然一副沒有將她放在眼里的模樣。 “照著楊妃這么說,這年月,人人也不要生孩子了。”說罷,他從鼻子里發出一聲不耐煩的嗤笑,讓那兩個女子攙扶元譫上車去。 他揮了揮袖子,“這兩個女子是良家子,從我府上出去的,不是甚么隨意可以打殺發賣的奴婢,楊妃可要好生安置她們,可別像之前,鬧得洛陽里人人皆知了。”他說罷,再也不看清湄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徑自轉過背,入府中了。 外頭墻角的一處拐彎處,嚴嚴實實將一個男人的身影遮掩起來。徐燦見著潁川王府的朱門緩緩合上,那邊響起了女人的怒喝。然后一行馬車緩緩的離開了朱門前,徐燦彎下腰來約和壬系陌笸仍母簟 清湄一行人走后,除去巡邏的士兵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經過,道路上安靜的有幾分可怕,徐燦沿著墻根緩緩出了拐角處,他警惕的左右張望了一下,又迅速貼著潁川王府的圍墻直接到了最后面。 此刻大敵當前,許多人還記得當初段秀攻破洛陽之后,那些六鎮鎮兵在洛陽里頭燒殺搶掠的往事,哪里還敢久留,能逃的都逃了,就是那些應該留在洛陽的衛兵也走了不少。這會留下來的,恐怕是家生子之類的奴婢。 徐燦到一處院墻,耳朵貼在墻壁上,仔細聽圍墻之內有沒有人走動,再三確定沒人之后,蹂身而上,翻過墻面,穩穩當當落在地上。而后他身形如同鬼魅,直接在屋頂上幾個跳躍,沒入了重重暮色之中。 楊隱之在旅館中等待著徐燦的消息。徐燦能被慕容定選上,和他一道來洛陽這個危險之地,自然是身懷絕技,此人善于攀爬,只要不是宮城,他出入如無人之境。楊隱之知道清漪就在元穆府中,可到底在哪個地方,他也不知道。 所以讓徐燦過去打探。 楊隱之到窗前,透過窗戶的縫隙,他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幾乎見不到半點光。 他對著這濃黑的夜色看了許久,過了好會,他嘆出口氣來。 “楊郎君,進來坐坐吧,這會天冷,你可別凍著。”屋內有人喚他。 楊隱之應了聲,將窗戶關上,坐了回去。 “徐燦這回,事情恐怕不好做。”楊隱之聽到那人這么感嘆,“王府到底有那么大,到底不好找。” “阿姐應該是在王妃應當住的正院里。”楊隱之道,“只要找過去,不被人發現就好了。” 元穆對他jiejie如何,沒有人比楊隱之更加清楚,他不知自己該是贊嘆,還是說一句元穆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