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酒水入口清淡,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糯米香。 不多時一股脂粉香氣飄到了身邊,慕容定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身邊的女子是被慕容弘推到他身邊的,手里半抱著琵琶,撥子在琴弦上動了兩下,清越悅耳的琵琶樂聲就從琴弦下傾瀉而出。 一曲終了,彈奏曲子的女子回過頭來,瞧見慕容定喝悶酒,“奴婢名叫楊枝,得幸能侍奉郎君。郎君如此飲酒,不知可是有煩心事?” 慕容定喝酒的動作頓了頓,他瞥了這女人一眼,“你倒是聰明,知道我有煩心事。” “到這兒來的男人,不是想要尋歡作樂,就是心中有事。奴婢也只是隨便猜猜罷了。” “那你猜的還挺準。” 慕容定把酒杯放在一旁,楊枝立刻給滿上。 慕容定沒搭理她,她也不急著投懷送抱。耳朵里頭的絲竹之聲漸漸消停下來,慕容弘和慕容烈,還有其他幾個女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楊隱之對著故意倒在自己懷里的女子手慌腳亂,后來竟然直接將女子給掀了出去。 他臉上通紅,瞧著故意叫痛叫的很大聲的女子,他漲紅了臉,直接拉開門跑了出去。 他一走。地上原本還喊疼喊的厲害的女子自己骨碌爬起來,拍拍衣裙和沒事人一樣的走開。 慕容定嘿笑了聲,楊枝湊過來嬌嗔,“郎君真是狠心,見著她摔倒了還能笑?” “為何不能,不是沒出好歹么?再說了,那小子不會對女人用真力氣的。”慕容定低下頭喝酒,酒水喝到一半,他想到了清漪。那個讓他心煩不已的小女子。這么多年來,能讓他這么心煩意燥的,除了阿娘之外,也就她了。 他是從來不明白她的,嬌弱的時候,兩條胳膊纏在他脖子上,哼哼唧唧的說委屈。暴怒起來,恨不得直接沖上來和他實實在在的打上一場。 不都說漢人士族女子溫柔么?她兇悍起來,比起鮮卑女子也就不會使鞭子了! 慕容定丟開手里的酒杯,他看向楊枝,“你既然是女子,那我問你,你們女子脾性怎么這么多變?好的時候很好,恨不得成一灘水。發怒起來,甚么都不怕了。” 楊枝眼光流轉,她不明白這話到底什么意思,不過客人既然問了,她總不能閉嘴不說話,“這個么,女子若不是對個男人十分放心,恐怕也不會這樣。郎君若是覺得舍不得,可好好說,若是覺得不耐,冷上幾日就好了。” 慕容定想起自己已經將清漪給冷了好幾天了,說起來,清漪還真的沒有因為這個就如何。他心下越發郁悶,直接端起酒杯,繼續喝酒。 清漪從外頭回家,才到門口,就見到一輛香車停在那里,清漪掀開車廉,才下來,就見到多日不見的楊隱之。 楊隱之急急走到她面前,才開口,那邊的香車的車廉就被卷了上去,露出一張芙蓉面來。 那個女子衣著華貴,容貌俏麗,見到清漪扶著侍女的手走下來,“我今日在路上看到這個小郎在街上亂跑,我看他容貌和楊娘子有幾分相似,就問了句,正好他說是楊娘子的弟弟,有事來找楊娘子,我就順路帶他過來了。” 清漪點了點頭,對著貌美女子一禮,“多謝娘子。” 元明月看到清漪這樣,就知道她是記不住自己了,“我和楊娘子在芳華園有一面之緣,看來楊娘子是記不得我了。” “額……”清漪還真的不記得眼前的女人了,畢竟她見過的人很多,要每個人都記住,顯然有些不太可能。 “妾失禮了,請問娘子是……” “我阿兄是京兆王,上回在芳華園還想多和楊娘子多說幾句話,只是楊娘子退席退的早。” “jiejie!”楊隱之焦急的上前一步,他對元明月一禮,“娘子實在對不住,我有要事和我jiejie說。” 元明月表示理解點頭,“下回再上門拜訪。”說罷,讓人攙扶著上車去。 楊隱之等著元明月一走,馬上俯首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清漪的臉色剎那變得極其難看,她青著臉看楊隱之,“真的?” “真的,我怎么可能騙jiejie!那個地方的女人就根本不是些正經婦人。”楊隱之想起自己奪路而逃的時候,眼角余光瞥見慕容定身旁還依偎著個女人。 清漪嘴唇抿緊,她冷笑一聲,“他還真是長進了,自己花錢去嫖女人,不知道他躺平脫衣讓女人花錢來嫖他!” 楊隱之目瞪口呆,清漪自己走到車旁,不用侍女攙扶,抓住車轅上了車,“十二郎你前面帶路,我去會會他!” 楊隱之點頭,這會有家仆牽馬過來,他立刻翻身上馬在前頭帶路。 抓jian重在氣勢,人一多氣勢洶洶,壯實的女人越多越好,十幾個膀大腰粗的女人比一個健壯的男人殺傷力還大。一人一雙手上去,不把捉jian在床的野鴛鴦撓的渾身上下血痕遍布才怪。 清漪在楊隱之的帶領下到了那戶門前,守門的人也生了雙能識會辨的眼睛,瞧見這么一群人怒氣沖天殺上門來,就知道是哪家郎君出門偷吃,結果被家中胭脂虎知道,帶上人前來抓jian。 立刻關上大門,就要把清漪給拒之門外。 “給我砸!”清漪一聲厲喝,手指直直指著那髹了黑漆的門。手下的那些壯實仆婦立刻和等了圣旨似得,手持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細的棍棒沖上去,對著門一輪亂砸,活生生將門給辟出一條縫來。 假母聽到動靜,立刻帶著打手沖出來,“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是不是?找麻煩竟然找到了老娘頭上,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老娘在這洛陽里頭認識的人多了,就算是金吾衛,老娘也能給找出個熟人來!” 假母中氣十足,一聲大喝,門外人都能聽得見。 清漪在仆婦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她冷眼瞧見假母和她身旁的打手,別過眼去。她看向楊隱之,“你知道他在哪里吧?” 楊隱之點頭。清漪頷首,“甚好,你去尋他,叫他出來。如果他真的和那個女人成事了,你也不必叫他了。和我一塊收拾東西回叔父家去。” 清漪話語堅決,眼中更是不留一絲猶豫。楊隱之被她所感染,重重點頭,應答了一聲,立刻就去了。 假母還記得楊隱之,楊隱之相貌秀麗,身材修長,看上去溫文爾雅,和那三個完全不同。被那三個人一襯托,可謂是超脫出塵。 “喲,這位小郎,你方才來了,姑娘們服侍你可沒有偷懶啊,你可不能這樣!”假母說著,使眼色就要打手沖過來。 這女人也沒穿金戴銀,更沒有穿錦緞,估計也就是個小官的妻子,得罪就得罪了。 “你們敢動他一下,我要你們都死在這兒!”清漪大喝,她身上爆發出攝人的威壓,那幾個打手和假母鎮在那里,清漪冷笑,“我說得出,做得到。你們不相信,盡管試試。” 說著,門外馬蹄踏地的聲響更甚,假母錯眼一看,這不看好看,一看險些嚇出一聲冷汗來。外頭好些個騎兵模樣的人騎馬已經到了門前。 楊隱之半點沒耽誤,趁著假母和打手呆愣的間隙立刻就鉆到了閣樓里頭。 慕容定這會喝酒已經喝的有些多了,楊枝小鳥依人一樣,給他往空了的酒杯里頭倒酒,她瞧見慕容定臉上已經有些泛紅,心下琢磨著,要是再多灌這男人幾杯,恐怕就要倒了。到時候剝干凈了,被子一蓋睡一覺,也能多撈到些錢財。 男人真的喝醉之后,想要干點別的可不行。不過這話還不是她在說嘛。這過不過夜,價錢也差了許多呢。 稍顯渾濁的酒水注入杯中,楊枝抬起臉來,嬌笑,“阿郎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