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別看了,楊氏我叫她回去了,畢竟士族小娘子來伺候我這個寒門,到底說不過去。”韓氏道。 慕容定臉上抽動一下,“阿娘這話怎么說呢。” 韓氏望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不愛聽這話,話題一轉,“這是我們新到洛陽的第一年,到時候還是去你阿叔那里?”說到這里韓氏面露期待。 慕容定心里頓時生出一股怒氣。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大尾巴狼伸爪推推清漪小兔幾:媽,這是我抓到的兔幾,你看看 未婚夫炸毛中:我要殺狼啦啦啦啦啦! 第37章 吩咐 清漪在屋子里頭正忙著烤火,蘭芝幫著把外頭的狐裘等衣物脫下來, 放到一邊去。蘭芝事先放在火爐上的一壺熱水這會派上了用場, 清漪脫掉了腳上已經半濕的鞋,換上干爽厚實的鞋襪, 她喝了口熱水,長長的吐出口氣, 這會終于感覺,活回了一條命來。 蘭芝盯著鞋幫子都快要濕透了的鞋, 心疼不已, “甚么時候不來,偏偏化雪的時候來!化雪時候可冷了, 那位夫人是不是想六娘子凍著?”說著蘭芝看了看坐在榻上的清漪, 今日不湊巧, 清漪月事來了, 這受涼了,到時候是要吃苦頭的。 一杯熱水下肚, 吸附在身上的寒氣才慢慢向外驅散,她過了好會睜開眼睛,“這事和她沒多大關系,之前韓夫人就到了洛陽郊外, 后來那位看洛陽雪下得大,道路又結冰,就讓韓夫人在外頭住了一會,這會不是見著再拖下去不像話, 恐怕還會遲幾天。” 蘭芝嚇了一跳,“這還能往后推遲的?將軍是怎么想的?前段時間雪是下得大,但是路面的冰一直有人鏟除,走走也不成問題,非得現在。”蘭芝嘟嘟囔囔,很是不滿,“六娘子身體正不好呢,那位夫人看起來,脾氣也不怎么好,這不是在折騰人嘛!” “傻妮子,你還聽不出來呢。”清漪哭笑不得,她伸出手來,纖細修長的手指在蘭芝額頭上輕輕一戳,“這位慕容將軍和他的阿娘有些不對付,哪有孝子天寒地凍把母親和嬸母放在外頭的?就算有人照料,這也不應該。” 蘭芝兩只眼珠一轉,“六娘子,你的意思是說,將軍和那位韓夫人不和?”蘭芝頓時就來了精神,她湊到清漪身邊,“難怪呢,這么久了,也沒有聽過那位夫人如何。原來是母子失和,鮮卑人還真是奇怪……” “別人家的事誰知道呢。”清漪手掌貼在瓷杯上,汲取著熱量,“各家有各家的事,我們就當看個熱鬧。” “寡母只有一個獨子,這個獨子還和她失和,”蘭芝說起這個就笑,“這位夫人恐怕日子難過咯。” “那不一定,我看那位夫人保養十分好,似乎重心也不在兒子身上。”清漪回想起韓氏,眉尖微蹙,韓氏雖然人到中年,但是保養的十分好,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到府內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居所如何,看的滿意了,才分出些許精力來問在兒子身邊伺候的人。 “一般寡母,對兒子緊張的很,尤其對身邊的女子,甚是不喜。見到那么一兩個,都恨不得把底給問透了。可是那位,到最后才問我一句,問完之后,就叫我退下了。” 清漪仔細回想,韓氏對她這個在親生兒子身邊的女人也太漫不經心了。 “那位夫人對六娘子不在意才好呢,”蘭芝繼續收拾清漪換下來的衣物,“要是被記住了六娘子可不是日日都要她跟前站著?一個寒門,有這樣的臉面么。”說到后面蘭芝越發憤憤不平。 “小妮子,這話說的小聲點,別叫人聽到了!”清漪嚇了大跳,手掌拍在蘭芝背上。 蘭芝吃了一嚇,反應過來,主仆兩人面面相覷了好會。清漪罵慕容定不知道罵了多少回,而且全部都是當著面罵的,但是罵了這么多次,也就那次慕容定在榻上把她剝的精光,她回了句沒父母的東西,那還是用普通話說的。之后她只罵慕容定,再也沒罵過他父母。 “這話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我都保不住你。”清漪捏了捏蘭芝的臉,蘭芝這會也反應過來了,要是自己這話被人聽到,恐怕會被剝掉層皮,面色如土。 “好了,這會估計也沒別人,以后這話不要再說。”清漪噓了聲,這院子里頭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幾乎就沒有別的人。應該沒有旁人聽去。 蘭芝被她這么一說,心才落回肚子里頭,“六娘子,你嚇死奴婢了。” “不嚇你一下,日后恐怕嘴上沒個把門的。”清漪說著就笑了,屋子里頭這會燈火昏暗,兩人之前對付著吃了頓飯,這會也到了該睡的時候了。 蘭芝起身就給她鋪被,清漪大白天里頭睡了一整天的風,為了迎接韓氏忙的腳不沾地,這會也有些累了,她洗了臉泡了腳,在臉上勻上一層潤膚潤唇的面脂和口脂。脫下厚厚的衣裳鉆入冰涼的被子里。 慕容定根本沒有給熏爐這種東西,大冬日里被子冷冰冰的,清漪又沒有讓人暖被窩的習慣,只能靠著自己的體溫去暖了。 她手腳上好不容易在熱水里汲取來的熱量,被棉被迅速吸走。最近下雪下的多,被褥也沒有多少機會拿出去晾曬,蓋在身上厚重冰冷,與其說保暖,還不如說吸人體溫更強些。清漪來了月事,小腹正難受著,這下小腹一陣抽痛。她只是咬牙忍著,不發一聲。 蘭芝收拾完之后,就退了出去。清漪不喜歡有人守夜,只要將東西給她準備好就行了。 這座院子是個獨立的小院,庖廚廂房一應具有,蘭芝到庖廚下,將水壺里架在灶上。瞄了一眼院子,覺得明早恐怕院子里頭又會結冰,少不得要叫人進來鏟冰。只求那位夫人和六娘子說的一樣,對她們并不看重。也不用她們過去服侍,這么冷的天去服侍,天不亮就去服侍,還不得凍壞了? 她一個婢子是不要緊,但是六娘子身體嬌貴著,凍壞了就壞了。 正想著,突然院子門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蘭芝心下一個咯噔,立刻抓了根火棍防身,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提高身量,“你們是誰,屋子里的人都睡了,有事明日再來!” 她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熟悉的男子嗓音,“是我。” 哐當一下,蘭芝手里的火棍滾落在地。蘭芝連忙將門拉開。門外火光熊熊,慕容定站在那里,身后十多個壯漢一字排開,手里持著火把。 “奴婢不知道是將軍,還請將軍恕罪。”蘭芝連連向后退了好幾步,她頭都快低到胸前了,聲如蚊蚋,幾乎快要聽不到。 慕容定也不在乎她,直接邁開腿進來,他看了一眼烏黑的院子,冬日里頭窗戶都用布蒙的嚴嚴實實,屋子里頭不管有人沒人,都沒有燈光透出來。 “你家六娘子呢。”慕容定問。 蘭芝想起之前清漪說過的,慕容定母子不和的話來,心下立刻拿定了主意。她吞吞吐吐,滿臉的為難,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模樣。 慕容定不耐煩的皺皺眉頭,“怎么了?” “六娘子受了寒,現在正躺著……”蘭芝怕他怕的要命,說話時候聲音都在打顫,“六娘子今日還來了月事,受寒之后,也不知道有多難受……” 慕容定聽后,徑直就大步走向清漪住的屋子。蘭芝一見,心中大喜,知道自己這話有效果了。 蘭芝不想清漪明日大早就去韓氏那里服侍,于是就想出這招來。 清漪在屋子里頭躺著,以前蘭芝見著出太陽,就把被褥拿出去曬著,只要曬一次,連著幾日,被窩里都是暖的,可是現在下雪出太陽也不能曬被子,躺了好一會,被子里頭都是冰冷的。 她把自己在被子里縮成一團,月事里女子氣血雙虧,冰冷之下,熱氣都難得生出來,她不禁有些難捱。 正在輾轉反側的時候,她聽到有靴子的腳步聲。 清漪知道是慕容定來了,穿著靴子敢進她內室的男人,在這里除了慕容定之外,不會有第二人。她強撐著從榻上起來,果然有個模糊的人影走了進來。 慕容定見到榻上清漪擁被坐著,她頭上的發髻這會都已經拆了,烏木似的長發如同黑瀑傾瀉在身側,巴掌大的小臉埋在烏鴉鴉的黑發里越發顯的嬌小。他心上似乎被什么輕輕撥動了一下。 “將軍這么晚來,是有甚么事嗎?”清漪開口問道。她肚子疼著,不耐煩招呼他。 “沒甚么事。”慕容定挨著她坐下,離得近了,發現她面無血色,在昏暗的燈光下越發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