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這個晚上她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到后來她鬼使神差的在百度里輸入了“darby”,百度百科第一條就是。 darby 姓名:顧湛肖 籍貫:中國北京 年齡:22歲 位置:打野 擅長英雄:獅子狗(s1賽季國服第一獅子狗) 所屬戰隊:ds戰隊 獎項:2011年s1賽季lpl世界總決賽冠軍、2012年s2賽季tga冠軍,2013年s3賽季世界總決賽四強。 陸綻看著他百度百科里的圖片,他坐在電腦前,看著鏡頭,嘴角微揚,這張百度圖片一點也沒修過,連光線都是暗的,可是卻掩不住他臉上的喜悅,她忽然很好奇拍這張照片的時候他是什么心情,她想了片刻,除了比賽贏了她想不到任何能讓他笑的事,她尋思著游戲有那么好玩嗎?能夠左右一個人的生活,她有一點羨慕一個游戲。 她看看看著就困了,抱著手機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手機以詭異的姿勢被她壓在胸口,屏幕里那個人的臉好死不死的就貼在她溫熱柔軟的胸上,陸綻臉蹭的就紅了,見了鬼似的把手機扔得遠遠地,下意識的把睡衣扣好,呆楞著坐在床上,過了一會驚魂未定的拿過手機,照片里的人嘴角微揚,一臉壞意。 陸綻對著照片,語氣不善:“你這人可真是不要臉,一點不知禮義廉恥。” 那個人無動于衷的在笑。 陸綻伸手指著他的臉:“笑什么笑,不許笑,有什么好笑的!” 那個人還是無動于衷的在笑。 陸綻扔了枕頭砸在了手機上:“你就是個登徒子,你懂嗎?” “阿嚏”,那個所謂的“登徒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昨天慶功會鬧得太晚,顧湛肖覺得自己好像感冒了,整個腦子都暈乎乎的,抬眼看去其他幾個人橫七豎八的在沙發上躺著。 他一般都起的很早,一來是訓練,二來他喜歡清晨清醒的感覺,他不喜歡賴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自己。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居家服,端著咖啡去了陽臺的躺椅,冬天北京的七八點是熱鬧的,但湯臣公寓是清冷的,因為這處地租貴,人源沒那么繁多所以當初他才挑了一間120平的公寓作為比賽的訓練基地。 他呷了一口咖啡,刷了一遍知乎,發現昨天那個問題下面多了一個回答。 路人丁:這年頭有女生盯著你你還不上,海燕吶,你可長點心吧。 顧湛肖發現廣大網民真是無聊透頂,然后他又打了一個噴嚏。 * 那邊的陸綻小姐洗漱完把手機立起來對著墻放置好:“我現在去看會書,你就為你早上的行為去面壁半小時吧。” 然后她果真去看書了,留下那個登徒子的照片對著灰白發霉的墻。 鬧鐘在八點三十的時候響了,陸綻利索的收拾好書包,揣著手機去秦漾那邊上課。 樓道里遇到好幾個去上班的人,如果運氣好能夠上得去公交,如果運氣不好,光是公交都要排個四五班才能擠上去,這就是北京,兩千多萬人口均價5萬一平的城市,陸綻忽然想到了謝喬,謝喬的目標很明確,她是來賺錢的,那她自己呢?賺夢嗎? 她到秦漾那邊的時候秦漾已經在樓下等她了,他穿了一身卡其色的呢子大衣,脖子裹著格子的羊絨圍巾,文藝腔帶著沉穩,他看到陸綻的時候給她遞了一杯熱茶。 “剛樓下便利店順路買的。” 陸綻點頭,她能聞見他身上隱隱約約的檀香味:“謝謝你,秦漾老師。” “這種小區治安好,但就是進出麻煩,我正考慮著把培訓班搬到市里面去,省的學生們接二連三的往這郊區跑。” “不麻煩,有公交直達很方便。” 前臺看到秦漾,微笑著打了招呼:“秦先生回來啦?” 秦漾笑的很溫和:“恩,帶學生來上課。” “秦先生慢走。” 陸綻想這種小區真好,連前臺都這么友好,不像她住的城郊的小區,經常能聽著物業和業主在撕逼。 她來過這里十幾次,每次都能聞見樓道里有股淡淡的煙味,這一次也不例外。秦漾是不抽煙的,至少她沒見過。那就只可能是對門的一戶,她打量了一眼,門沒關好,有一個門縫,看不見里面但能聽見里面的講話聲,有點吵,有點激烈,像是罵人。 隱隱約約傳來:“媽的,孫賊,你剛剛上那個傻逼機器人就死了,草!你要玩就認真玩,故意送人頭算個屁!” “你是智障嗎?” …… 陸綻想不管住在哪里,都會遇到戾氣很重的人,就算這樣豪華的小區也一樣。 秦漾轉動了鑰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隔壁住了一群打游戲的小朋友。” 說道“打游戲”陸綻才把剛剛的爭吵在腦子里連了起來:“游戲行業這幾年好像很火。” “是的,莫名其妙的就火了,可能是我年紀大了,不太懂小孩子們的世界。”秦漾說著把拖鞋給她。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不過換句話來說,時代在發展,各行各業的出路都變得更廣,不再像以前,一條路走到底。” 陸綻點頭,確實是這樣,早十年賣煎餅的后來去炒了房,一下子變成了千萬富翁。 秦漾說:“這些火熱的東西往往都是過眼云煙,現在火了,沒準哪天忽然就滅了。娛樂圈更是如此,一個人會走紅,也會走黑。” 屋子里很安靜,秦漾的話卻字字落在她心上,直到后來很多年,她才明白“一個人會走紅也會走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是洗凈鉛華后的從容。 秦漾拿了拖鞋給她,她不是第一次來秦漾家,但每一次來就感覺沒離開過這里,入眼的都是中式家具,方圓有道,進戶門的正對面的紅木柜上放著一個不算大的佛像,佛像面前擺放著青花陶瓷香爐,香爐上經常燃著三根很細的香,所以整個屋子都有股清淡的檀香味。 陸綻剛來的時候問過他為什么對面的位置放著佛像,城里人很少會把佛像放在家里,以前在老家佛像也只是放在供桌上,秦漾說他體質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算命先生就讓他在家里供奉了藥師菩薩,佛像放錯了位置很容易適得其反,正對的大門有神自門來之說。 陸綻去了她的老位子——一套紅木的桌椅。 “陸綻,前面的基礎課你其實都學的差不多了,唯一差的形體,但形體是不是一日之功,所以只能將重點放在作品上,作品編排必須短小精煉,短時間內抓住觀眾的眼球。” “形體是選舞蹈或者武術嗎?” “60s的形體考試很多人會認為是考舞蹈,其實并不是,形體考的是協調性、可塑性和節奏感,哪怕只是廣播體cao,當你把它的朝氣透過舞臺傳遞給面試官,那就是成功。”他繼續說:“我給你找一些以前學生的作品,你可以了解一下這門課考的具體是什么。” 他點開了一系列的文件,鼠標翻滾,每一個文件都是按照序號一排標號,當鼠標懸停在一個叫“2002級聶榛”時停留了一下,秦漾眼里閃過一絲無奈落在了陸綻眼里,她沒有問,莫名的把這個名字和昨天電話里說的那個同學聯系到了一起,聶榛嗎? 如果陸綻沒記錯的話,聶榛應該是前幾年憑著一部民國劇火的女演員,那部戲秦漾老師也有參演,而聶榛演的是女主,她腦子里就浮現了中山服的秦漾和穿著旗袍的聶榛,唯有般配至極。 第9章 偶遇 六節大課一直上到了晚上七點,陸綻中午只在秦漾家吃了簡單的一餐,現在已經餓得不行。 秦漾說:“今天我只是跟你簡單說了形體最基本的知識,你回去可以多鞏固一下,”他喝了一口水:“陸綻,不管是專業的還是業余的,你在我教的學生里都是很好的一個。” “謝謝你,秦漾老師,我會加油。”她就是這樣的性格,一旦認定了,她就會全力以赴的去做好。 秦漾送她出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前臺看到他們下來客客氣氣的又打了招呼。 陸綻從包里掏出昨天拿到的工資,用信封紙包的很好:“秦漾老師,我差點忘了,這是差你的學費,雖然只能還一部分,但我兼職以后就慢慢還你。” 秦漾看著她手里那疊很薄但被包的很仔細的錢,心頭有點泛酸,他知道對于陸綻來說這是她全部的資金:“陸綻,錢你先拿回去,等你正式被錄取了再還我也行,利息就按銀行的算。” “我……”她想說什么最終只是一句:“謝謝你,秦漾老師。” 她把錢塞回去,門外的人正好拉門,一個力的作用,她被那股力帶到了前面,腦子撞在了那人的胸膛上,透著些熟悉的煙草味,那人也沒注意里面有人出來,踉蹌的往后退了一步。 “對不起,不好意思啊,您沒事吧?”陸綻忙道歉。 她抬頭的剎那,整個呼吸都擰住了,竟然是那個人! 竟然是他! 怎么會是他! 他今天上面穿著一身灰色松松垮垮的針織衫,下面是一條修身的運動褲,沒有帶棒球帽,有幾根不聽話的頭發豎在頭上,慵懶而頹廢。 她有點顫抖,又有點不敢相信。 “真,真巧。”她笑的有點傻,講話有點結巴。 顧湛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讓他看了一天知乎的人就這么出現了,內心浮起的漣漪在看到她身邊的男人時立馬變成了一灘死水,他整個臉都冷了下去,冷哼了一聲,剛剛他分明就是瞥見了那信封的一角里那一疊錢…… 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滿是鄙夷和不屑:“呵。” 她讓他想起了那個女人,一個讓他厭惡反感甚至痛恨的女人,他以為她也許不一樣,卻原來還是一樣,為了達到目的可以無所謂的出賣自己的rou體,揮霍自己的青春。 他裝作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長得還不錯,穿著打扮也很沉穩,模樣二十八l九,住在這種豪宅區,加上那一疊錢,他并不想把她想的那么不堪,可她卻確實那么不堪。 她圖錢,那個男人圖什么?圖她的胸大?圖她的漂亮?圖她的年輕? 她這樣的人太多,多的讓他懷疑是不是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拿利益來衡量。 “你昨天的比賽很精彩。”陸綻并不知道能說什么,什么也不說她又不甘心。 顧湛肖面無表情,他不想和她講一句話:“哦,謝謝夸獎。” 陸綻朝他露出了一個笑臉:“darby,加油。” “哦,拜拜。” 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還是又望了一眼秦漾的肩膀,那個男的沒有他高,側面棱角雖然分明但是沒他好看,下巴還有點淡淡的胡渣沒刮干凈,差評,頭發有幾縷沒梳開,差評,耳屎沒掏干凈,差評…… 陸綻有點失望的看著他的背影,他剛剛的眼神太明顯了,他看不起她。 “陸綻,你朋友?” 她這才想起來秦漾一直站在她旁邊:“不是的,他是一個職業的電競選手,昨天托尼前輩讓我去走秀的那場比賽里就有他,他很厲害,粉絲也超多。” “那他還是很不錯的。”秦漾說。 陸綻點頭:“恩。”刮了一陣冷風,她打了個噴嚏,鼻涕都出來了。 秦漾把圍巾從脖子上拿了下來:“你系著吧,別凍著了,這兩個月一定要照顧好身體,尤其嗓子。” 陸綻說:“沒事,我不冷,剛剛就是鼻子癢了一下。” “系著吧,后天來上課的時候帶給我就行了。” 陸綻也不好再拒絕:“謝謝你,秦漾老師。” 秦漾送她到小區門口才走,上樓的時候發現樓道里煙味格外重,他被嗆得咳了一聲。 * 隔壁房間是一派熱鬧。 “darby哥,你不過來露個臉嗎?我的迷妹們很想看你耶,快來給我漲兩個粉唄。”肥豬對著直播鏡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