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關戰覺得甘棠簡直就像武俠小說里寫的那樣,身懷多種神功秘籍,其中任何一種如果重現江湖,必將引起一番腥風血雨的搶奪。 再一想到甘棠救公孫越那次,關戰忽然有種甘棠是枚超級不**的感覺,簡直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是秘密。以后甘棠再爆出什么驚世駭俗的秘密,他一定不會于感到驚訝了。 不久之后,公孫越回來了,他沒有帶來霍侯,卻將隊伍里其他人都帶了過來,只除需要陪在女兒身邊不能離開的嚴西顧。 “隊長的意思,暫時不讓這些人跟其他人接觸。”公孫越壓低聲音跟關戰說道。好在今天因為人多他們租了個比較大的訓練場,雖然是露天的但四周豎起高墻與其他訓練場隔開。而且現在這個時候除了軍隊有訓練外,其他人基本還用不到這些訓練場。 關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晚上霍侯從軍營回去后,先去看了下甘棠,發現她躺在床上睡覺。問了一直待在屋子里的衛霆,知道甘棠是回來后便直接回了房間睡覺,期間沒有起來過,霍侯的臉色便有些冷。 “隊長,那個甘棠她,是生病了嗎?”衛霆學著其他人一樣叫霍侯隊長,被張悠糾正過幾次沒改過來,張悠也只得隨他去了。此時他仰起小腦袋望著霍侯,神情有些別扭,一副“我就隨便問問并不是要關心她”的樣子。 霍侯現在的心思在甘棠身上,公孫越向他報告了甘棠上午做的事情后,他馬上想起自己異能剛剛覺醒時甘棠給他梳理精神力的時候。甘棠上午所做的事,跟那時差不多吧,雖然效果一定沒法跟他那時相比,但加在一起三百多人,甘棠她能承受得了嗎? “我去看看她,你繼續幫你嚴叔叔照顧meimei。”霍侯輕輕拍了下他的頭,轉身走進了廚房。 衛霆摸了摸霍侯拍過的地方,沖他的背影點頭道:“我會好好照顧meimei的,嗯,我也會照顧好嚴叔叔的。” 過了不久,霍侯從廚房里端出一碗剛熬好的粥,推門走進甘棠的房間。 “棠棠,起來吃點東西。”他將碗放在床頭柜上,抬手探了探甘棠的額頭,還好,溫度正常,稍稍放下點心來。上次甘棠精神力出現狀況時,她渾身冷得像冰一樣,現在體溫正常,應該代表沒有問題吧。 甘棠在霍侯推開門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不眨,靜靜地看著他進房后的一系列動作。當霍侯的手撫上她的額頭時,甘棠眨了下眼睛,但還是沒有動。 “棠棠,今天上午的事,公孫報告給我了,你能告訴我你對那些人做了什么嗎?”霍侯將甘棠扶起來靠在床頭,給她拿枕頭墊在背后,做完這一切他抓著甘棠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問道。 甘棠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憶自己上午做過什么,然后看向霍侯慢慢說道:“破開他們的精神力。” “破開精神力?”霍侯不解,面上表露出疑惑。 甘棠皺了皺眉,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看了霍侯一眼,還是開口說道:“他們,精神力太弱,沒辦法提升異能,等自己突破,太久。” 霍侯試著理解甘棠的意思,“棠棠的意思是,他們的精神力還是禁錮狀態,不突破的話提升異能會很困難。而精神力可以靠自己領悟突破,只是需要的時間會很長,所以你上午相當于是幫他們縮短了這個過程,是這樣嗎?” 甘棠看著霍侯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沒有說話,點了下頭。 看到甘棠眼睛發亮露出滿意的樣子,霍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臉上帶上點笑容,“所以,棠棠是嫌他們自己來太慢,所以才出手幫他們的嗎?” 甘棠想了想,然后看著他,又點了下頭。 霍侯看著這個樣子的甘棠,在心里嘆息起來,很多人都說甘棠太冷,太獨,甚至說她過于冷血無情。然而他們哪知道,外表看起來冷冰冰的甘棠,實則是這個末世里最沒有私心的人,她或許不懂溫和的說辭和婉轉的處理手段,但所有出發點,都是站在一個足夠理智客觀的角度上。 這樣的甘棠,其實不會主動到傷害任何人,即便有,或許能傷害到的也只有她自己。 霍侯在心里嘆氣,覺得簡直要為甘棠cao碎心,他把已經涼下來的粥碗拿過來,并沒有遞給甘棠,而是直接喂到她嘴里,一邊喂,一邊低聲說道:“棠棠,以后再做這樣的事情前,跟我先說一聲好不好?我不會阻止你去做事情,但是會想一個更加周全的辦法,不讓你受傷,讓你免于一切危險于麻煩。” 甘棠吃著霍侯喂給她的粥,聞言點了下頭,點過頭之后看向霍侯,有些遲疑地問:“我上午,做錯了?” 霍侯對她輕搖了下頭,眼中浮出柔和的笑意,“棠棠這樣做沒錯,只是要做得更隱秘些才好,被別的人知道后,我們會有大麻煩的。” 甘棠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會兒后才明白過來霍侯話中的意思,眼神頓時變得稍微凌厲起來,她沒有看霍侯,而是目視前方,語氣微冷,“知道了也不怕,他們打不過我。” 上一世,甘棠逃出研究所后,精神力訓練法已經泛濫,只是大多沒什么效果。她也就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時候明白異能與精神力之間的關系,對精神力的訓練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到末世后期,幾乎有一半基地里的強者都是甘棠訓練出來的,她對精神力的理解和運用無人能及,也因此,雖然覺醒的異能不是攻擊性異能,卻比任何一名異能者都要強大。 甘棠的精神力即將突破三級,達到三級精神力后,她就可以使用精神力攻擊,不管是人,還是喪尸,都無法逃過精神力的攻擊。 霍侯沒再說什么,將一碗粥喂完,再次扶著甘棠躺下,給她蓋好被子,在被面輕輕拍了下,跟她道了聲“晚安”。 在霍侯轉身離開之際,甘棠看著他忽然說了一句:“不要擔心,我睡一覺就好了。” 霍侯回身,盯著看了她一會兒,然后溫柔地笑了。 甘棠在說完那句話后則閉上眼睛,重新睡了過去。 第二天甘棠去到訓練場時,能夠爬起來的人只有一半,然而再次看到甘棠,不管是躺著的還是爬起來的的,一個個都變得比鵪鶉還要乖巧無比。不需要甘棠開口說一個字,只要一個眼神看過去,讓干什么干什么,絕沒有一個字的廢話。 也沒有人再盯著甘棠看了,偶爾不小心撞上甘棠的視線,身體條件反射般抖了抖,身上痛感還沒消除,這一抖之下就更痛了。所有人再次看到甘棠后心里的想法是—— 哪里是小白兔啊,這分明就是一柄人形兵器,不,簡直是人間兇器。 霍侯對基地新兵的訓練,以及甘棠對那些異能者的訓練都逐漸進入正軌,基地卻發生了一點狀況。 這段時間因為變異動物的出現,出去基地的人變少。留在基地的人變多,物資又不得到補充,于是部分物資開始出現緊張現象。而人一多,又都閑著沒事干,鬧事的便也多了起來。 基地每天都有打架斗毆事件發生,偏偏對于如何處理這種事情,基地的幾位當權者意見發生分歧。有提倡亂世用重典,對這種滋事生亂之人,就該用重刑;有的則堅持文明時期的法度,一切按規章制度辦事;還有人趁機提出,此時權力不該分散,應該進行集權**統治。 幾方人馬吵得熱火朝天,哪里還有心思去管基地有人打架這樣的瑣事,全扔給了手下得力之人去處理,他們自己則要爭出個所以然來先。 霍侯他們此時也無暇關心基地里的事情,這段時間一直盤桓在每個人心頭的利劍,終于不可避免地落了下來。 小女孩嚴顏,就要死了。 第52章 扣押 被嚴西顧接回來后,父女重聚共同生活了一個月又二十一天,小女孩的生命終于走到盡頭。 說一起生活其實并不準確,應該算是嚴西顧單方面的照顧,而對于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的小女孩,在哪兒生活,和誰生活,可能都沒有任何區別。 郭品言給小女孩做最后一次檢查,末了看向嚴西顧,一臉沉重地對他輕輕搖了下頭。嚴西顧沒有情緒失控,更沒有變得歇斯底里,從相聚后的第一天開始,不就已經在做著今天這樣的準備了嗎? 嚴西顧低頭望著床上女兒瘦到已經脫形的臉,沉默著。最后幾天里,顏顏其實已經吃不下什么東西,喂進去的米糊也會被吐出來。郭品言沒有說錯,顏顏的病,哪怕沒有斷藥,在如今的條件下也活不久。是他出于一個父親的私心,想要與本以為死去的女兒多相處些時間,明知救不了,明知拖得越久顏顏遭受的痛楚也越多,他還是想讓顏顏活著,多活一天,多活一刻也好。 “顏顏,爸爸錯了,爸爸不該因為你不會說話,就忽視你身上的痛,如果早點讓你睡去的話,你也不用受這么多苦了。說不定、說不定已經投了個胎,有一對愛你的,負責任的父母照顧。顏顏,是爸爸錯了,你不要怪爸爸好不好。”嚴西顧低聲訴說著,聲音有種心死的木然。 張悠聽著,眼淚“刷”地流了出來。在她旁邊,衛霆睜大著眼睛,不是很明白眼前發生的情況,但是看到張悠哭,他的眼淚也跟著流下來。 衛霆扯了扯張悠的衣袖,帶點哭音地問道:“張悠jiejie,meimei怎么了?她的病,不能好起來了嗎?有郭哥哥給她治病也好不了嗎?” 張悠將他摟進懷里,搖了下頭輕聲說道:“meimei在這個世界過得很辛苦,所以她要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去到那里,她身上的病就會好了。” 衛霆的哭聲大了起來,抹著眼淚喊道:“你騙人,根本沒有另外一個世界,meimei她是不是就要死了?” 其他人都有些眼睛發紅,這個時候,閉眼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睫毛輕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顏顏——”嚴西顧靠過去,聲音微微抬高,他望著小女孩,見她只是睜開眼沒有焦距地盯著頭頂天花板,還是那副木偶般沒有生氣的樣子,不動,不說話,連眼睛都不眨。想起女兒周歲后,他請了假回去陪女兒,第一次聽到軟軟小小的孩子嘴里喊出“爸爸”兩個字,頓時覺得整顆心都化了,什么職責任務統統拋到腦后,就想陪在女兒身邊一步都不離開。 顏顏并不是一出生就這個樣子,她也喊過自己“爸爸”的。嚴西顧想到這點,不由得悲從中來,望著小女孩用哀求的聲音說道:“顏顏,你看看爸爸,我是爸爸呀,叫一聲爸爸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地哀求著,但是床上的小女孩始終沒有反應,她緩緩地眨了下眼睛,似乎已無力再睜開,慢慢地閉上。 嚴西顧的眼淚終于還是流了出來,他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撫上小女孩的臉,嘴唇哆嗦著,已經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小女孩眼里的光慢慢熄滅,在閉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張了張嘴,發出了一個音節,然后,徹底閉上了眼睛。 嚴西顧整個人如被冰凍住,盯著閉上眼睛的小女孩,成了一尊不會動的雕像。 在他身后,張悠一邊哭一邊笑地說道:“顏顏她剛剛、剛剛好像說了一個字,好像是“爸爸”的“爸”,她最后肯定是認出你來了。”她說著,眼淚流得更兇了,而嚴西顧則像與這個世界完全斷絕了聯系般,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誰也不知道小女孩最后是否真的說了一個“爸”字,就算是,也不知道是因為認出了自己的爸爸,還是因為嚴西顧在她耳邊重復太多次這個字眼,她只是機械地重復。 真實的答案已經沒有辦法知道,但所有人在心底愿意相信,小女孩顏顏最后一刻,喊的是嚴西顧。 “張悠,這幾天你多注意點嚴西顧,訓練場的事情,暫時不用去了。”霍侯對張悠說道,嚴顏死后,嚴西顧像失了魂一樣,將女兒火化之后,成天抱著女兒的骨灰一動不動,霍侯有點擔心他的狀況。 “隊長,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張悠點頭應道,情緒不是很高,小衛霆也懨懨地靠在她懷里,打不起精神來。 生老病死,是人都逃不過,但嚴西顧的遭遇卻是一言難盡。霍侯雖然與他相識多年,這個時候也沒辦法勸慰他,只希望他能自己走出來。 霍侯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甘棠,雖然甘棠臉上一向沒什么表情,但霍侯還是能感知她一些情緒變化。比如自嚴西顧的女兒死后,甘棠依舊面無表情,但情緒卻有些不太對,偶爾還會看嚴西顧一眼。 “棠棠?”霍侯走到甘棠身邊,略帶擔憂地看著她。 甘棠抬頭看霍侯一眼,默然片刻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之后又將視線轉到抱著女兒骨灰木然呆坐的嚴西顧身上,神情有些微黯然。 這個人,上一世她并沒有見過,以嚴西顧雷電異能的潛能,如果一直成長下去,一定會成為一方強者,那么她不可能一點都沒聽說。未來幾年沒有出現,那就只能說明,這個人在早期就已經隕落。 甘棠無法干涉嚴西顧的未來軌跡,因為她不知道那條軌跡的具體方向。像霍侯這樣本該死去卻被她所救,未來軌跡已經完全發生改變,能走到哪里,也還是要看個人的實力與氣運。 甘棠救過很多處于危難中的人,但她,從不干涉別人的命運。 接下來幾天,霍侯與甘棠依舊分別對基地新兵及招收的異能者進行訓練。前者的訓練已經接近尾聲,霍侯并不打算給基地帶兵,最多只幫他們訓練一下新兵。不過,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基地掌權者也不會將新招來的兵交到他手上,沒看現在訓練時也不只他一個教官,而每次結束訓練霍侯離開軍營,其他的教官都會去找士兵聊聊天,甚至有的直接住在軍營。 霍侯知道,基地掌權者是擔心自己奪了他們的兵權,或者,分化他們的兵權。 當最后一天訓練結束時,霍侯收拾了東西正準備回去,忽然一群武裝士兵跑進訓練場將他圍了起來,其中領頭的軍官面無表情地對他說了一句,“霍侯,請跟我們走一趟。” 說完也不管霍侯的反應,一揮手,兩名士兵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霍侯朝兩邊看了看,眼神微凝,沒有反抗,跟著這些人走了。 看起來像卸磨殺驢,但霍侯相信基地的掌權者還不至于如此短視。至少,也不該在他剛完成新兵訓練時動手,還沖進訓練場抓人,這么明目張膽。 很多新兵都看到霍侯被帶走的一幕,眼中浮現疑慮,紛紛議論起來。 半路的時候,霍侯看到了被一起押過來的公孫越關戰等人,粗略掃一眼,除了甘棠與嚴西顧外,隊伍里的人基本全被扣押,連小衛霆也被一起帶了過來。 公孫越走近霍侯后,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快速地說道:“隊長,嚴西顧闖進了第一領導的府中,引爆身上炸彈與之同歸于盡,同時死的還有他的兒子與兒媳。現在是基地其他掌權者聯合起來把我們抓了,估計是想以同黨治我們的罪,好給基地民眾一個交待,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忌憚隊長想趁此機會除去你的可能。” 霍侯平靜地聽完,臉上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問了一句:“棠棠呢?” 公孫越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事情發生后便沒有人看到她,以她的本事,如果不想被抓,估計也沒人能夠抓得住,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之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他們被一起押送到一個看起來像倉庫的地方,門上了鎖,外面有很多士兵把守。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后,倉庫門被打開,趙輿深在一隊荷槍實彈士兵的護送下來到倉庫,他讓士兵留在外面,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倉庫。 趙輿深目光在眾人之間掃過,最后停在霍侯身上。猝然臨難,這個男人依舊氣度從容,被關在倉庫里也沒露出半點慌張之色,趙輿深不得不在心中暗贊一聲。 “好像少了一個人。”趙輿深朝霍侯笑了下,語氣平和地說道。 霍侯只是平靜地看著他,沒有開口的意思。 趙輿深攤了攤手,笑了笑,不怎么在意的樣子,他與霍侯對視片刻,臉上笑意漸漸淡了下去,望向霍侯慢慢說道:“霍侯,我想到現在對于發生了什么事,你心中應該已經有數了吧。那么,我只問你一句話——” 他盯著霍侯的眼睛,表情冷下來,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第53章 驅逐 趙輿深問出那句話之后,整個倉庫都顯得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霍侯平靜地望著他,片刻后,緩緩說道:“我不認為,自己的性命要由別人決定。” 聽到這句話,趙輿深笑了,“有自信是好事,但現在淪為階下囚的難道不是霍隊長你嗎?現在人為刀俎,你為魚rou,就算你有本事逃得了,你的這些朋友也能都全身而退嗎?這里還有一個小朋友呢。”他說著往衛霆看去一眼,衛霆挺了挺小胸膛,瞪大眼睛沖他喊道: “我才不怕呢,你是壞人,隊長一定會打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