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卡卡不解道:“我現在也沒有想明白,他要得到底是什么。” “總之不簡單。”靳堯道:“以他的才智,這幾年如果想離開王府,有的是機會,偏偏一直隱忍蟄伏,又據暗衛所報,他私底下聯結了許多能人異士為他所用,還有這幾年往來王府的官員,更有部分也同他有了聯系……” “事關朝堂,他難道想做皇帝?” 謝盞的母親本來出生在江南謝家,當年奉命入宮參加選秀,與還是太子的靳尫相愛,并有了私情,后靳尫請命先帝冊其為太子側妃,卻不料先帝還未來得及下旨,煊赫大韓的王謝兩家就因通敵叛國而被彈劾…… 后王謝兩家全族獲罪,謝盞的母親也從宮中消失,被當時的太子妃現在的皇后賣入青樓,不到一年,謝盞的母親便在青樓生下了謝盞。 年輕的名門閨秀流落青樓,意外的發現自己有了孩子,按照時間推算,竟也不能得知孩子到底是靳尫的還是某一個不知名的嫖客的,不過或者是出于自欺或者是因為其他不知名的原因,在謝盞問起父親的時候,她提到的從來只有靳尫。 靳堯挑眉:“謝盞本不是皇家血脈,若有登高之心,恐怕不易。” . 當晚,謝盞再次來到了主院。 彼時靳堯正拿著長劍揮刺,昏沉的暮色下男人凌空而起,長劍所指之處都有澎湃的戰意和殺氣涌出,劍尖明亮,幾乎能映照出人的容顏。 這樣的靳堯,好像全身上下都發著光似的。 謝盞站在院子一側看著,手不自覺的緊握,咬緊了牙。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當前最重要的是趕緊想辦法利用靳長纓讓他回到皇宮然后恢復皇子身份,卻偏偏順勢認了靳堯做師傅,還當真要跟他學武…… 為的是什么? 一開始是想勾引靳堯,讓他露出偽君子的真面目,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發現這人好似全無破綻,當初那個在春曉館看到他眼露情欲的昭王好像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 他好像真的把他當做徒弟,沒有其他旖旎之思。 不遠處的靳堯一套劍法練完,便順勢收了劍走向謝盞,又問他道:“今天上課上的怎么樣,龍先生可有刻意為難你?” 謝盞忙上前兩步將白帕遞給靳堯擦汗,道:“并未為難。今日龍先生已經正式開始教導阿盞了,他講課與一般先生不同,甚是有趣,阿盞很喜歡。” “那就好。中午太醫也來過了吧,怎么說的?” 謝盞點頭:“來過了。我身體確實沒有什么大礙,只是早年……”他頓了一下后含混道:“早年有些舊疾,并不嚴重,再加上身體略有些偏寒,其他倒沒有什么。” 靳堯聞言一邊將劍遞給一旁的侍衛,并一邊吐了一口長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教你一套長拳,你回去后早晚各練一遍,等身體好些了,再來我這里習武。” “是。”謝盞興奮的張大了眼:“還請師傅教我。” 靳堯雙手下沉做了一個起勢:“你可看清楚了。” 他言罷左拳突然出動,雙腳外移,一套漂亮的長拳一下便演了出來,謝盞看得目不轉睛,并不敢錯過任何一個動作,片刻后靳堯收起拳頭,看向謝盞道:“可看清楚了?” 謝盞回想了一番后才點頭:“看清楚了。” “能復制一遍嗎?” “徒兒試試。” 少年說罷也雙手下沉,學著靳堯那樣做了一個起勢。 靳堯見狀一笑,雙手抱胸看著謝盞。 謝盞的記憶力必然是極好的,僅僅只是看靳堯打了一遍,已經學了個七八分,只是缺乏力度,有些動作也不夠準確,靳堯在旁指導道:“左拳出時弧度稍微偏移……不對。” 靳堯上前,握住了謝盞的拳頭,往前挪了一點。 大概是因為剛剛運動過的原因,他掌心溫熱,甚至有一些微微的汗,謝盞被這一觸觸得心猛然一跳,又做錯了一個動作。 靳堯無奈,從身后伸出手,握住了謝盞手臂。 “……”謝盞雙手緊握,微微低下了頭。 他的氣息……就在耳后。 很輕,很淺,存在感卻強到了極致。謝盞身體略一動,卻被靳堯強行固定住了身體——他的另外一只手一下放在了謝盞的肩膀上,聲音從后傳了過來:“出拳的弧度必須正確,也必須用力。軟綿綿的拳頭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只有用力,才能強健身體。” “……是。” 靳堯滿意的一點頭,正要松開謝盞的肩膀和手,門口卻突然傳來一聲大叫:“謝哥哥父王!” 靳堯眼睛一瞇,倒不著急松開手了,轉眼便看向了門口。 院門口靳長榮穿著粉色的衣裙,一邊跑進來一邊瞪大眼睛大聲問:“父王拉著謝哥哥的手干什么?父王,你是不是在欺負謝哥哥呀!” 第42章 霸道王爺靳小堯7 靳長榮明目張膽的瞪了靳堯一眼,又一下推開他,雙手順勢挽上了謝盞的右臂,哼了一聲后氣呼呼的仰著臉:“謝哥哥,父王是不是在欺負你呀?他打人可疼的!” 靳堯見狀失笑,被她一下推開也并不生氣,反而問:“偏你又知道了,誰告訴你父王打人很疼的,難道父王還打過你不成?” “榮兒見過呀!父王打那些叔叔,把他們打趴在地上!”靳長榮將謝盞挽得緊了一些,昂胸朝靳堯道:“榮兒不許父王欺負謝哥哥!” 她一邊說著一邊不露痕跡的看向謝盞,卻發現謝盞的目光竟然全放在了靳堯身上,其中之復雜讓人心驚,最重要的是不久前他對靳堯的寵愛度分明是0,這還沒過幾天,竟然就上升到了一星級! 這個人還真是好手段…… 靳長榮又看向靳堯,一邊暗暗懊惱自己失策。她原本以為自己現在的身份和性格很適合攻略謝盞,畢竟像謝盞這樣身世復雜內心又比較陰暗的人,都會喜歡天真可人一點兒的,卻沒想到這身體實在是太過天真,又因為疾病的原因,在外人的眼中只能永遠停留在八歲……誰會對這樣的一個女孩兒產生男女之情?謝盞對她雖然有兩星級的寵愛度,但這樣的寵愛更像是哥哥對meimei,而不是男人對女人。 這樣下去,她拿什么贏靳堯? 她這邊苦苦思索破局之法,那邊謝盞卻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榮兒不用擔心,父王不是在欺負謝哥哥,他是在教謝哥哥習武,這樣……”他看了靳堯一眼:“這樣謝哥哥就能保護你了。” 靳長榮狐疑的看向靳堯:“真的嗎?” 靳堯笑而不語。 因為靳長榮的打斷,靳堯對謝盞的授課就暫時停止了,不過謝盞天賦不錯,早記住了長拳的路數,自然也不需要靳堯再反復的教,因此幾盞茶后謝盞就離開了主院,靳長榮抱著靳堯的手臂進了書房,問他:“你怎么做到的,謝盞的寵愛度怎么漲的那么快?” 靳堯挑眉:“你想放棄了?” “休想,我不可能認輸的。”靳長榮哼了一聲:“你等著,你有你的手段,我也有我的計劃,誰怕誰啊!” . 未隔幾日,太后壽誕至,當日一早靳堯便帶了謝盞和靳長榮一起進宮,跟太后拜過禮后小輩們自去宮中玩耍,靳堯則留在慈寧宮中陪伴太后。 他常年不在京城,往年逢著太后生日,大多都是從邊關快馬寄些新鮮玩意兒回來充作壽禮,今年人在皇城還是不敢怠慢,奉上了之前從某個北方小國那里繳獲的碩大夜明珠一顆,明珠斗大,光澤甚是喜人,太后見了也笑的合不攏嘴,吩咐宮人們將宮內的簾幕拉上,要親自驗看明珠。 宮人們領命將簾幕拉上,室內傾時一片黑暗,太后一邊拉著靳堯的手一邊道:“若是夠亮才好,如果不亮……” 靳堯笑:“如若不亮,母后怎么辦呢?” “哀家便狠狠罰你,你不是最討厭念書寫字嗎?哀家就罰你給哀家抄寫經書!”太后笑著,黑暗里戳了一下靳堯的額頭:“看你還敢不敢糊弄母后!” 靳堯不禁叫屈:“母后,我這都三十幾了,領兵打仗一方軍神,您還叫我抄佛經,這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這有什么。”簾幕一角被宮人掀開,靳尫和皇后連同著他們身后的日光一起進入了室內:“你再大,還能大得過母后去?” 靳堯哼笑:“皇兄你就看熱鬧吧!”他轉頭便向太后告狀道:“母后,您別看皇兄純善,其實最會欺瞞母后的就是他!以前您罰我抄經書,我懶得抄便翻墻出去玩兒,都是皇兄照著我的筆跡抄的……” 靳尫被他給氣笑了,指著他罵:“朕白幫你抄那些書,今日竟然還被你反咬一口!” 靳堯笑瞇瞇:“我可以沒有叫皇兄幫我抄~” 說話間宮人打開了木盒,盒中的明珠一下顯露出來,照的整個宮室都亮如白晝,人臉間的毫毛竟然都清晰可見。太后驚訝道:“當真這般亮?” 靳堯伸出手將明珠從木盒里拿出來,親自交到太后手上,得意道:“兒子果然沒有騙您吧?偏您不信,白白傷兒子的心。”又道:“明珠雖亮,不過僅作觀賞便好,母后切不可用它來長時間照明,對眼睛不好的。” 太后對明珠愛不釋手,聞言便點了一下頭,把玩后將其又放入木盒之中,厚重的簾幕隨后被人拉開,宮室內重現光明。 靳尫送給太后的壽禮乃是一副百壽圖,不太有新意,卻是貴為帝王的他一筆一劃親自寫出來的,太后自然沒有不喜歡的道理。皇后則親自做了一件墨綠色的華麗衣袍送給太后,靳堯仔細看了,發現衣袍的顏色是太后最喜歡的顏色,花紋也是她最愛的花紋,偏偏太后對這禮物興致缺缺,簡單的夸獎兩句后便讓宮人收起來了,看樣子,大抵是不會穿的。 皇后見此臉上也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情緒,只是兩只手捏著帕子,稍稍用力了些許。 靳尫國事繁忙,早上拜見過太后之后便去了勤政殿,留下靳堯和皇后在慈寧宮中繼續陪著太后,之后說話說得無聊了,靳堯便扶著太后往花園里走,皇后隨行。 御花園里奇花異草甚多,太后平日禮佛喜靜喜素,因此并不常來,不過今日有靳堯陪著,連帶著這些花花綠綠的小東西看著也順眼了好多,路上她拉著靳堯的手,道:“你小時候頑皮,鎖也鎖不住,特別小一點兒的時候就知道拉著哥哥一起來御花園里,因為你知道如果自己一個人跑出來,被哀家和先帝知道了,必定會狠狠的罰,所以就拉上聽話懂事的長兄……” 虎頭虎腦的兩個孩子藏在御花園的假山里,等躲過了太監宮女的搜尋后再手拉著手去“探險”,時隔多年,那些往事好像還都歷歷在目,太后從來沒有忘記過。 靳堯笑著道:“所以說,其實兒子還是很聰明的,知道要闖禍所以拉個墊背的~” “你還得意!”太后瞪他一眼:“你小時候叫尫兒幫你認下多少禍事……” 太后話音未落,御花園荷塘里突然傳出“噗通”一聲,宮人頃刻尖叫起來—— “來人哪!郡主落水……謝公子!” 第43章 霸道王爺靳小堯8 靳堯腳步一頓,反應過來后猛然飛奔到了荷塘旁! 水塘里下餃子似的下去了五六個宮人,全是會水的,不遠處謝盞也已經抱住了靳長榮奮力朝岸邊游來—— 靳堯見此形狀眸中暗光一閃,身后太后也疾步走了過來,看到水塘里的情形好險沒有暈過去,靳堯忙伸出手撐住她,沉聲吩咐身后的宮人:“趕緊去太醫院請太醫到暖閣候著!” 宮人忙不迭的應了,水塘里謝盞將靳長榮抱著上了岸,整個人抖得都快站不穩了,靳堯忙伸手拿過宮人手上準備的披風蓋在靳長榮身上,又整個兒的將昏迷的靳長榮從謝盞懷里接到自己懷里,而后他顧不上謝盞,抱著人匆匆往暖閣去—— 謝盞被留在原地,宮人們也隨著太后和靳堯的離去走了大半,剩下的人為謝盞披上衣服又撐著他,耳側一陣鬧哄哄的…… 謝盞身形一晃又勉力穩住,感覺荷塘里冰涼的水好像變成一把把劍刺進了他的骨子里…… . 謝盞到暖閣的時候靳長榮已經醒過來了。 她人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從水里上來之后整個人顯得呆呆的,太醫說是嚇到了,其他的倒也看不出什么來。 太后和靳堯聞此俱松了一口氣,兩人一起摸向靳長榮的額頭,床上靳長榮卻虛弱的看向謝盞:“謝哥哥……” 謝盞睫毛一顫,往前走了兩步。 “阿彌陀佛。”太后閉著眼念了一句佛號,皺眉斥眾宮人道:“你們愣著干什么,還不帶阿盞去換衣服!” 靳堯卻起身道:“兒子帶過去吧。” 太后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為什么謝盞換衣服要靳堯帶過去的時候,兩人連著一個太監一個宮女就已經進了側殿,而床上躺著的靳長榮嘴一癟,將頭藏進了被子里。 謝盞的身體本來就偏弱,剛才又在乍寒的春水里淌了一遭,在太后面前方才咬牙忍著沒有失態,此刻離了主殿后放松下來,腳一軟就要倒下去,靳堯忙撐住他,長長的手臂繞過去扶住了他的肩,皺眉問:“還好嗎?” 謝盞虛弱一笑:“還好……” “這樣子還好?”靳堯冷著臉:“那么多會水的宮人在,你非得去逞這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