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夏侯明和沈泰容各有八名侍衛(wèi),加上他倆,一共十八人,都是十余歲的少年,捉對廝殺,煞是好看。所以夏侯明才特意叫夏侯昭來。 夏侯昭笑道:“兩位哥哥比試,自然要我來做裁判。” 一旁的王雪柳躍躍欲試地問:“不知道今日的比試,可有什么彩頭?”看她那激動的樣子,似乎立刻想要自己下場比試。 夏侯昭道:“前幾日羽林中郎將的夫人進宮來謝恩,送了我一柄劍。古語云‘寶劍贈英雄’,不如今日就將它拿來做彩頭吧。” 盤尼真在白道城大宴會上得到了皇帝的贊賞,她進宮向皇后謝恩的時候,特地到芷芳殿拜見夏侯昭,并且送了一柄寶劍給夏侯昭。 夏侯昭本來是想將這柄劍送給嚴瑜的,嚴瑜卻不肯要,此時便拿出來做個彩頭。 夏侯明笑道:“卻讓meimei破費了。”他其實早備下了彩頭,但夏侯昭既然已經(jīng)開口,他自然就不再提起。 如此計議停當,侍衛(wèi)們便各提弓箭準備比試。夏侯昭和王雪柳也在校場旁邊的觀武臺上坐了下來。 因為都是年輕人,這次朋射也玩了花樣,將整場比試分為三部分,前三對比立射,中間三隊比騎射,最后三隊卻比對射。 立射最簡單,就是相互比試的兩個人站著射箭。騎射的兩個人則要各騎一匹馬,在移動的馬背上朝著靶子射箭,既考驗射箭的技藝,又考驗馬術(shù)。 而對射則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比法,參加比試的兩人各拿十支箭,同時朝著一個靶子射箭,以射得最多最準的人為勝。 這當中卻有些機巧,先發(fā)者易于占據(jù)靶上的核心位置,而后發(fā)者若是技藝高超,可以直接將對方射在靶子上的箭枝射斷,再將自己的箭射在靶心上。 此時夏侯明和沈泰容兩人正在將自己隊伍分成三組,卻發(fā)現(xiàn)正好少了一人,原來是夏侯明的一名侍衛(wèi)這一日家中有事,并未進宮,大家卻都忘了此事。 如今差著一人,卻讓人為難。 “公主,不如讓……”王雪柳大喜過望,連忙開口,想要請求夏侯昭讓自己下場比試。對射她沒試過,騎射她不敢保證,但立射她有自信,能夠十射九中。 夏侯昭恨不得讓她離得夏侯明遠遠的,哪里肯同意,不等她說完就搖了搖頭,她只好將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沈泰容忽然道:“初懷公主侍衛(wèi)的隊長呢?不如讓他也來比賽,正好湊夠人數(shù)。” 夏侯昭心中一緊,顧不上安撫王雪柳,抬起頭來看著沈泰容。 夏侯明想了想,道:“是那個在白道城救了昭meimei的侍衛(wèi)嗎?” 第33章 朋射(二) 沈泰容不過是在去陰山的路上見過一次嚴瑜,為何偏偏提起他? 夏侯昭總覺得沈泰容別有目的。此時聽夏侯明問起,她也只是笑笑,并不搭話。 沈泰容道:“不錯。白道城前,正是他以身擋箭,公主殿下才沒有受傷。” 夏侯明露出恍然的神色,目光在夏侯昭身后的幾個侍衛(wèi)身上掃過,問道:“如此了得,卻不知是哪位?” 自從回到帝京,嚴瑜也不是時時刻刻跟在夏侯昭身邊了。但每日下午夏侯昭獨自在校場騎馬的時候,他總是在的。 今日卻還未過午,夏侯昭身邊站著的,只是幾名普通侍衛(wèi)和小隊長段興。公主沒有回答,職位最高的段興便躬身行了一禮,應(yīng)道:“嚴校尉正在校場帶著其他兄弟們cao練。” 昨日段興便接到了段林的回信,讓他好生留意嚴瑜,如能籠絡(luò),那是最好。此時又有大殿下和沈小將軍問及,嚴瑜儼然成為帝京的新貴了。段興的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嫉妒。 其余侍衛(wèi)不似段興,此時聽到大殿下和沈小將軍提到自己長官不由得十分欣喜,暗暗希望公主殿下同意讓嚴校尉出戰(zhàn),若是能得了大殿下的青睞,可是比當一個公主的侍衛(wèi)隊長有前途多了。 夏侯明素來以禮賢下士聞名,雖然此刻并未生起要將堂妹的衛(wèi)隊長收入麾下的念頭,但沖著沈泰容的舉薦和上三軍的面子,也要優(yōu)待一二。他還十分顧忌夏侯昭,笑道:“如此,那要問過昭meimei,肯不肯借人了?” 夏侯明的話已經(jīng)說到此處,夏侯昭不可能也沒有理由拒絕他,她點點頭,道:“大哥都開口了,我自然是肯的。只怕比不□□的侍衛(wèi)武藝出眾,讓你們見笑了。”在她心中,嚴瑜的武藝自然是極好的,不過言語上總要客氣下。而且她多少有些希望嚴瑜能夠藏拙,以免早早被樂陽公主列為眼中釘。 程俊聽夏侯昭如此說,便小步跑向校場,去喚嚴瑜了。 陳睿在平州時,天天親自練兵,風吹雨打,從不休息。因此才能在和北狄人的作戰(zhàn)中,九戰(zhàn)九捷。嚴瑜自小跟著他,訓練侍衛(wèi),亦用此道。時日雖短,已經(jīng)略有成效。 白道城一役,百名侍衛(wèi)陣亡五人,重傷二十七人,又有輕傷不計,卻取得了百倍于此的戰(zhàn)果。嚴瑜在侍衛(wèi)們中的威望也水漲船高,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說來也巧,這一日正逢練習騎射。侍衛(wèi)分做兩隊,一隊跟著李罡演習馬術(shù),另一隊在嚴瑜的指導下練習射箭。侍衛(wèi)們沒那么多講究,分成數(shù)列,輪番上前射箭,新派來的書記官坐在一旁,兢兢業(yè)業(yè)地將諸人的靶數(shù)記下來。 程俊是見慣了他們訓練的,行到校場之側(cè),低聲將事情說與嚴瑜。嚴瑜一怔,道:“殿下同意了?” 程俊點點頭,道:“正是。”嚴瑜便不再多問。 李罡早就看到了程俊,溜著馬小跑到場邊,聽到是朋射,問道:“殿下只喚了一人?” 程俊道:“卻是沈小將軍舉薦的嚴校尉,因此只喚了他一人。” 聽到沈小將軍的名號,李罡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對嚴瑜道:“你要是沒把握,要不我去吧?一定讓他輸?shù)梅鈿狻!?/br> 程俊可不像他這么隨意,急忙攔道:“都尉莫說笑了。” “也罷。”李罡知道這宮中不比羽林演武堂,他也不愿程俊為難,雖然有些信不過嚴瑜的箭術(shù),到底還是勉強同意了只讓嚴瑜一個人去。但他還是不放心,兀自叮囑嚴瑜道:“沈泰容那小子最善對射,你莫被他糊弄過去。你一定搶在他前面射!” 嚴瑜不知李罡與沈泰容的過節(jié),見他神態(tài)殷殷,十分懇切,自己心里那點緊張似乎也消散了。他笑著道:“我雖然箭術(shù)不精,到底不能墜了殿下的顏面。” 他從一個侍衛(wèi)手中拿過一張弓,跟著程俊走了,留下李罡糾結(jié),他的意思到底是會贏還是不回贏呢? 夏侯明與沈泰容原先就在嚴瑜們訓練的這處校場上練習騎射,后來夏侯昭長大,夏侯明自請將原先沈德太妃□□歌舞樂伎的一處空地作為自己的騎射之所。 兩處離得倒是不遠,嚴瑜走了盞茶時分便到了。 只見校場上兩個侍衛(wèi)立在離著箭靶數(shù)丈遠的地方,各朝著一個靶子射箭。卻是沈泰容說可以先進行立射,等嚴瑜來了,直接參加對射便可。 箭如流星,十支箭片刻就射完了,夏侯昭身邊的風荷擔任了計數(shù)之職,一一數(shù)清,報給王雪柳。雪柳幾番掙扎,都不得上場,只好苦著一張臉寫字。 夏侯昭坐在場邊,正在和身邊一個青年交談。嚴瑜認得那是夏侯昭的堂兄夏侯明,而沈泰容則立在夏侯明身后,既沒有看場上的狀況,也沒有留意兄妹倆的對話,目光飄忽不知落在何處。 嚴瑜將弓箭交給程俊暫時保管,快步走上前,抱拳道:“殿下。”在夏侯昭的多次要求下,嚴瑜終于不再每次見到她都行跪拜之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