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蜜妮安鎮長:……好了這就是情人間的情趣。 蜜妮安頓時便有些埋怨起鎮長,她原本是以為鎮里來了位身價不菲的騎士長,想要從他身上謀點小利才在沒有聘金的情況下,主動來了這里。 但鎮長竟然隱瞞了這位騎士長是帶著女人來的事實!蜜妮安的樣貌在這鎮中確實是足以夸耀的美麗,但她很清楚,在美女如云的帝都,她并不起眼——這也是為什么她會離開帝都,來到這樣一處偏遠小鎮的原因。 美麗是需要襯托的。作為博卡拉公國邊境最重要的交通要塞,這座小鎮總會有些大人物經過。蜜妮安的長相舞姿放在帝都,他們或許不會多看一眼,但在這兒? 她就是教廷的圣女。 正如她所言,美麗是需要襯托的。只是這一次,她成為了那位襯托品。蜜妮安認為自己唯一的優勢就在于比黎鴻年長,或許有些事這位騎士長并沒有對這名看起來便被是被嬌養著的小姐(黎鴻:……)做過,但她可以。 可她投出的橄欖枝被對方毫無猶豫的折斷。這讓她有些難堪,也有些不忿。 確實,她不如這名藍裙子的小丫頭貌美。可這小丫頭片子又懂什么?她只會像傻子一樣盯著自己盤里的食物! 舞女拂袖而去,鎮長也有些尷尬。他想和利昂多說點什么,但騎士長顯然已經不想再分給他半點注意力,鎮長也只能尷尬的揉了揉自己發紅的鼻子,向利昂起身道別,嘆著氣,惴惴不安的走了。 黎鴻見人走了,吃飯的動作不由更快。 利昂見狀忍不住挑眉,教訓道:“你被暴食附身了嗎?” 黎鴻咽下了食物,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我這不是怕你立刻抽走我的盤子嗎?” 利昂覺得有趣,問:“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黎鴻理所當然:“范倫丁讓我來,難道不是為了做你的借口,好趕走剛才的兩人嗎?” 利昂有些驚訝,他眉目舒展,微微笑道:“你很聰明。” 黎鴻見到他笑,雖然只是極輕微的笑容,也不免頓了一瞬。她很快又重新握起了自己的勺子,嘀咕道:“聰明也還是要被架上火刑架呀,還不如蠢一些。” “關于這件事,我確實有些想要問你的問題。” 見黎鴻提起了這件事,利昂的兩根手指敲了敲桌面,冰藍色的眼睛直視著她,像要看透她的靈魂。 “你和加德納大主教是什么關系。” 黎鴻:“?” 她的表情有些呆滯:“誰?” 利昂少有這么耐心,他重復道:“弗朗西斯·馮·加德納,克雷吉帝國的紅衣大主教。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黎鴻仔仔細細搜尋了蕾歐娜的記憶,再一次確認了她下鄉野丫頭的身份,滿眼困惑:“沒有關系呀,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不可能。”利昂斷定,“如果沒有關系,他不會托我繞去莫爾獄,押送你回教廷。并叮囑一定要保證你安全到達。” 黎鴻有些驚訝:“押送我回教廷的任務,不是教廷下的嗎?” “你以為只要順路,就能請動圣殿騎士了?”利昂冷笑了一聲,“上一位有此殊榮的犯人,可是差點掀翻教廷。” “你的押送任務,是我向博卡拉大公所提出的要求。”利昂盯著她一字一頓,“同樣,你必須在克里斯帝接受火刑,也是加德納主教堅持的。” “你說,如果你當真和他沒有關系,他為什么要為了你反抗林恩·梅瑞狄斯,不僅堅決反對你的就地行刑,還寫信給我,萬般懇求我護送你?” 黎鴻不比利昂·格里菲茲的疑惑少。在她看來,蕾歐娜·伍德就是個倒霉催的、十分不幸被卷入了這場巫師清洗運動中的小丫頭,她既不認識林恩·梅瑞狄斯大人,更不認識似乎在保護她的加德納大主教。 但利昂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做一件事。 于是黎鴻遲疑道:“或許……他有個私生女?”她艱難說著自己的猜測,“只是不小心流落民間,而他直到看見了女巫判決書,才發現了自己的女兒,所以想要救她?” 利昂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慢慢道:“你想說,你是加德納主教的女兒?” 黎鴻:“不然還能有別的理由?” 利昂冷漠道:“但加德納主教不能生育,這在克雷吉的上層并不是什么秘密。” 黎鴻:“……” 黎鴻:“那我怎么知道啊,又不是我讓他寫的信,你這么好奇,去問問他不就好啦!” 利昂頜首:“想必此刻回信已經在路上了。” 黎鴻:“……”那你還問我? 黎鴻突然覺得眼前的晚餐都沒有滋味了。她懨懨地擱下勺子,一眼都不想看向利昂·格里菲茲,即使她知道,對方是自己唯一活命的可能。 至少讓我生一刻鐘的氣,不然也太沒有骨氣了! 黎鴻這么想著,然后便看見一顆被削好了皮的蘋果。 利昂·格里菲茲劍術高超,削起蘋果來也不逞多讓,果rou半點也沒有浪費。一顆圓滾滾的、泛著清香,被干干凈凈去了皮的蘋果就這么抵在黎鴻的眼前。 黎鴻盯著那顆蘋果,頗為不屑的想,我是個會被一顆蘋果收買的人嗎? 是的,我是。 開玩笑,這都多少天沒正經吃過水果了!? 黎鴻搶過蘋果,坐在座位上慢慢的咬,她貝殼一樣的牙齒嵌進果rou里,毫不留情地剜下一塊塞進嘴里,再去咬第二塊,直到塞得嘴里滿滿當當,方才開始細細的嚼,讓嘴里充滿果rou溢出的果汁。 利昂看著她的樣子,不免有些懷疑自己的對俘政策。 他有苛待俘虜苛待到這個地步嗎? 有些自我懷疑的利昂只能說:“不用這么仔細,蘋果還有很多。” 騎士們有騎士們的精神。 雖然黎鴻是犯人,但她也是一位女士。 于是當夜幕降臨,黎鴻理所當然的占據了床鋪,利昂則睡在扶手椅上。 黎鴻拉開被子蓋住自己的時候,看著騎士長籠在月光中的剪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對他道了聲“晚安”,而后方才翻過身睡去。 利昂似乎并沒有聽見黎鴻的話。直到黎鴻沉眠后均勻的呼吸聲淺淺傳來,他方才略睜開了眼,向著黎鴻的背影,同樣輕輕說了聲:“晚安。” 第二日,晴空萬里。 黎鴻早起伸了個懶腰,轉頭就發現利昂已經離開了房間。等她洗漱完畢,小小的打著哈欠下了樓梯,方才發現騎士團的騎士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范倫丁坐在桌前擦拭著他的佩劍,見黎鴻來了,便招呼她坐下,給她點了早餐。 黎鴻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利昂,忍不住問:“格里菲茲呢?” “長官去補充些物資,順便替你買匹溫順的小馬。” 黎鴻有些不明白:“小馬?” 范倫丁解釋:“你的囚車放在了后院,結果被暴雨沖垮了木輪,看來是不能用了。” 黎鴻好奇道:“所以才要買馬嗎?” “對呀,總不能讓你跑吧?你也跑不動?” 話音未落,范倫丁方才想起問黎鴻一句:“你會騎馬的吧?” “不會呀。”黎鴻冷靜道:“所以我才奇怪你們為什么要買馬。” “不會騎馬?”范倫丁有些抓狂,“我以為鄉下的女孩都會騎馬呀?” 黎鴻想了想,肯定道:“我確實不會騎馬,但我會騎羊,要不然你們買只綿羊?” 范倫丁:“……” 范倫丁雙手合十祈求道:“你千萬不要和長官說你不會騎馬。” 黎鴻詭異停頓了一瞬:“買馬是你建議的?” 范倫丁嚴肅道:“馬和羊沒什么區別,你會騎羊,就一定會騎馬!” 黎鴻:“……不,我覺得——” 范倫丁拍上了她的肩,表情神圣而嚴肅:“圣殿騎士從不說謊,沒有區別!你要相信我!” 黎鴻:朋友,這句話是這個時候用的嗎? 她只能點點頭:“好吧,我試試。” 利昂回來的時候,除了補充的那些物資,果然還牽回來了一匹小馬,也是白色。 他一邊吩咐眾人準備出發,一邊將韁繩塞進了黎鴻的手里。黎鴻故作鎮定,從氣場上看起來就像是名奧運馬術比賽的種子選手,因而利昂也沒有發現半點不妥。 ——直到他們真正出發。 黎鴻和她的馬就像是一座山,穩穩當當的停在原地,一步也不肯向前。 利昂:“你不會騎馬?” 黎鴻堅守與范倫丁的約定,鎮定道:“不,我會。” 利昂聞言,說:“是嗎?那么你騎一段給我看看。” 黎鴻表情沉著冷靜,與她的馬依然一動不動。 利昂:“……” 利昂道:“我不想浪費時間,你到底會不會。” 黎鴻很想說“我不會啊!”但她看著范倫丁高高舉起的合十雙手,便只能一口咬定:“會!” 利昂盯了她兩眼,忽然松開了韁繩,伸手便將她直接從小馬的身上提起,一氣呵成的擱在了自己身前。騎士長握住韁繩的手,將渾身僵硬的黎鴻箍在了自己懷里,他另一手高揚起馬鞭,而他的馬也略有所感踏起了前蹄,高亢叫了一聲,便領著所有的騎士策馬而奔! “——范倫丁,帶上那匹馬!” 范倫丁認命的將那匹小馬的繩子牽在了自己的馬鞍上,領著那匹馬,跟上了前方的大部隊。但由于小馬的腳力有限,他不得不綴在隊伍的最后。 亞薩經過他的身邊,微笑頜首,鼓勵道:“加油。” 范倫丁幽幽道:“你別高興,明天就換你了。” 亞薩輕快道:“那等明天再說。” 說罷他馬鞭一揚,只留給范倫丁一地塵土。范倫丁看著好友趕至利昂身后的背影忍不住磨牙,他回頭看了看那匹小白馬,聳肩笑道:“得了,咱們一道吧。” 黎鴻被嚇得抓緊了白馬的鬃毛不敢撒手,等過了會讓,她適應了馬背上的顛簸,便也慢慢坐直了身子,興致勃勃地看向前方。 利昂掃了一眼,似乎是笑了聲。黎鴻聞聲回頭,看見的又是騎士長那張冷漠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不免又覺得自己聽錯了。 低低的贊歌在風中響起,輕柔的女聲為這首曲子添上了更為溫柔的情緒。 黎鴻只記得利昂唱過的那一段旋律,便反反復復的哼唱著,也不覺厭煩。 而騎士長——他似乎也這么覺著。 小鎮剛送走了圣殿騎士,酒吧的老板喉嚨中的那口氣還沒松下,便被踏進了酒吧內的馬蹄給驚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