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這兩人以后看來是要留下來一段時間的，不怕沒機會問清楚。

    沈澤這次來k市，不僅帶著蕭天蔡父子，還將趙和安也帶了過來。安頓下來之后，葉舟卻對沈澤提出了一個請求，他想再回老家一趟。

    當然，不是為了小葉村的那些村民，他純粹的只是想再回去看看奶奶。

    老人家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所以葉舟并沒有將奶奶的墳遷入空間中的想法，沒有地方也沒有必要。

    但是想到等到末世以后，他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再去見奶奶了，這之后，說不定就是永別，便有些心神不安。

    這種情感，說實在話沈澤不太能感同身受。畢竟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已經去世了，而他在沈家卻真真實實的沒有感受到太多的親情。

    不過這不妨礙他理解葉舟的難過。

    因此雖然這件事并不在他的計劃單上，沈澤還是同意了葉舟的請求。

    不過同樣的，考慮到小葉村那些人和葉舟之間的糾葛，半點兒都不想讓葉舟再和小葉村的人有絲毫瓜葛的沈澤，帶著幾人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回小葉村，而是打算非常低調的悄悄回去，直接去祭拜了葉奶奶之后，就悄無聲息的離開。

    按照沈澤的意思，他們是就連葉舟老家都不再回去，更別說去見那些人了。

    對于此，葉舟有些遲疑，但在沈澤的堅持之下，到底還是默認了對方的計劃。

    畢竟，對于小葉村的大家。他事實上至今也無法真正釋懷。

    正如沈澤所說，與其到時候糾結不已，甚至說不好還要再次傷心，不如從一開始就避而不見。

    所幸葉奶奶的墳是在山上，地方偏僻，附近并沒有人家。

    雖然上山的路上要從小葉村經過，但因為兩人并沒有下車，而是直接將車子開刀了半山腰才下車，直接去祭拜了一番葉奶奶之后，連葉舟老家里都沒有回就直接離開，再加上這次沈澤開的車子是另外一輛車，因此并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沈澤和葉舟祭拜葉奶奶的時候，蕭天蔡和蕭醇和兩人站在地頭上，并沒有過去。

    倚著地頭上的一棵高大的桐樹，蕭天蔡掏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噴出一陣濃重的煙霧，低頭看向身旁神色冷漠的少年。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爹娘”

    既然已經確定了雙方的合作，沈澤自然是將末世的事情跟兩人講了講。

    甚至，因為知道對方和小舅舅是不同的，他講的甚至比告訴小舅舅的還要詳盡一些。

    也是因此，蕭天蔡和蕭醇和也都知道，等末世到來，很多人就當真有可能這輩子也見不到了。

    “那個被戴了綠帽子都不知道的蠢貨？”蕭醇和冷冷的瞥了蕭天蔡一眼。“還是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哎哎哎，怎么說話呢你這混小子！”蕭天蔡急了。

    雖然說那個女人所做的事情確實過分了一些，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在對方是蕭醇和的生母的面子上，他說不定早就忍不住將那個女人干掉了，但是這樣子說自己的父母當真好？

    而且，蕭醇和的父親不見得就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背著自己到底做了一些什么。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不忍心和不舍得，才不得不忍耐罷了。

    只是，誰又能想到，這忍耐，竟是讓他直接丟了性命？

    “山林里禁止明火。”蕭醇和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老煙槍，“你要想他們你自己去，我不去。我早就沒有爹娘了。”

    蕭天蔡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只是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煙，而后將手上的煙丟在地上，狠狠的用腳后跟踩滅。

    “算了，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說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負責人的監護人。而且對于那個女人，蕭天蔡也煩得很。

    兩人就這么靜默的站著，父子之間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對彼此的私事互不相干的相處方式。

    沒有尷尬，算不得親昵，但卻也實實在在的早已成為對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親人。

    蕭天蔡心中對于這個孩子不是沒有愧疚的。可是說到底，愧疚又如何，憐惜又如何？

    雖然當年他退役之后，就領養了這個孩子，但是蕭醇和自小早熟得很，親眼目睹了那一場事變，人更是仿佛一夜之間長大成熟，蛻變成為了一個大人。

    別看兩人相依為命了好幾年，但要說了解，蕭天蔡對蕭醇和的了解當真算不得多。

    這個少年，也拒絕讓任何人去了解他。

    他唯一了解的大概就是，這個少年他早已不需要那些毫無意義的同情與憐憫。他的內心早已足夠強大，足夠支撐他即使有再悲傷的過去，也依然能夠堅強而驕傲的活著。

    不像一株傲雪寒梅，卻更似浴火梧桐。

    早晚有一天，他能以一己之力，不僅撐起一片樹蔭，更為自己的鳳凰撐起錚錚傲骨。

    唔，不過很可惜，他到現在還沒遇見這小子的鳳凰。說不定以這小子的脾氣，注定是個萬年光棍兒梧桐樹。

    想到此，現在正在努力脫離“老光棍兒”隊伍的老流氓忍不住不懷好意的嗤笑了一聲，眼神兒在自己兒子的下半身逡巡了一遍。

    蕭醇和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將手中的冥紙燒完，葉舟認認真真的跪在地上給奶奶磕了三個頭。“奶奶，我走了，您不要擔心，我以后會好好地活著。雖然不能像您所期望的那樣，榮華富貴，光耀門楣，但是也會努力活出個樣子來……”

    沈澤一直默默地陪在葉舟的身旁，瞧見葉舟這個樣子，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也跪在葉舟身邊，認認真真的給葉奶奶磕了三個頭。

    抬起頭，對上葉舟滿面驚詫的樣子，沈澤卻只是溫柔的笑了笑。“走吧？”

    葉舟愣了愣，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地頭的時候，蕭天蔡和蕭醇和正在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這父子倆剛剛聊了什么，氣氛并不是十分愉快的樣子。

    不過沈澤明顯不打算多問，葉舟跟這兩人還并不是十分熟悉，而且別人家的事情，他自然也不可能多干涉。

    “走吧？”兩人也同時看向他們兩個，蕭天蔡開口問道。

    抬頭看了看周圍的景色，又望了望山腳下小葉村的方向，葉舟有些不舍。

    沈澤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葉舟。眼神帶著幾分淡淡的歉意，卻有更多的堅定。

    他知道這樣做讓葉舟心里有些難受，但是不管如何，他絕不會再讓葉舟和小葉村的那些人沾上半點兒關系。

    說他絕情也好，自私也罷，劃入了他的地盤的人，他都不舍得讓對方再受一點兒委屈，那些不相干的人，又憑什么將這人的一片赤子之心踩在地上？！

    那些人，不配被他那般赤誠的對待。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遍周圍的景色，將熟悉的家鄉景色深深地記在腦海中，葉舟終于下定了決心般的收回了視線，卻并沒有當即離開，而是轉身看向蕭天蔡。“能不能麻煩蕭先生幫我一個忙？”

    “做什么？”蕭天蔡挑眉看著葉舟，笑得一臉的純良。仿佛剛才那個怎么看都不靠譜的老男人是大家的幻覺似得。

    葉舟抬頭看了看身后的沈澤，又看了看不遠處地頭上的柿子樹。

    現在正是冬季，柿子樹上別說是柿子了，就連樹葉都不帶有一個的。如果不是葉舟指出來，就連蕭天蔡一時半會兒的都沒注意到這是什么樹。

    不過當聽到葉舟說請求他幫忙取下來幾枝樹干，而且還一定要看上去長勢良好的枝干的時候，蕭天蔡還是詫異了一下。

    要這玩意兒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就連燒柴都不好使好么。

    葉舟卻不怎么打算解釋的樣子，反倒是沈澤，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臉的意味深長，眼神溫柔的都能滴出水來，讓蕭天蔡仿佛瞬間察覺到了什么。

    不過沈澤不愿意說，另一人更是毫無所覺，蕭天蔡才沒那么好心，只是按照葉舟的意愿，到車子的后備箱里取出來一把不知道什么時候備下的小鋸子，身手利落的躍上一旁的柿子樹。

    第五十四章 友誼

    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后備箱中的兩根葉舟特地讓自己從柿子樹上小心翼翼的取下來的枝干，蕭天蔡頗有幾分自己被大材小用了的感覺。

    “殺雞用牛刀……”

    聽到蕭天蔡的話，蕭醇和默默地斜了他一眼，“你是牛刀？”

    蕭天蔡：……

    這坑爹的兒子特么到底誰家的！

    沈澤卻心情似乎頗為愉悅，一路上時不時用眼角的余光掃一眼一旁沉默不語的葉舟。

    葉舟抿著唇，并不理睬沈澤，也半點兒不打算將自己心中盤算的，等空間里那棵柿子樹再長大一些的時候，就給它嫁接一下，好讓它當真能夠結出柿子來的想法說出來。

    雖然他已經知道沈澤對自己的空間的了解某些方面上說不定比自己還多，但是……

    他只是不想平白浪費了那一棵柿子樹，好歹是占用了藥田中的一個樹坑大小的位置呢。

    才不是不想讓這人失望！

    祭拜完奶奶后，葉舟仿佛自此了結了心頭的一個心結一般。竟是覺得比之前更加的輕松，也更多了幾分積極向上的氣息。

    尤其是在眼下，不僅新年將近，而且因為有了沈澤和蕭醇和等人的存在，而熱鬧了起來，更是讓葉舟暫時拋開了一直沉甸甸的掛在心頭的，關于末世的煩惱，認認真真的準備起了新年所需的年貨。

    看著歡快的在廚房一邊哼著歌，一邊詢問蕭醇和年貨還有什么東西沒有備齊，他們下午要不要再去一趟超市的葉舟，沈澤微微勾起唇角，神色溫柔。

    蕭天蔡從小葉村回來之后沒幾天，便重新接了一個任務離開了。

    不過因為顧忌到莫離年離開時說過，新年會跟他們一起過，但是估計只有幾天的時間，一點兒也不想錯過跟莫離年相處的時間的蕭天蔡這次接的任務難度并不是很大，而且也不算太遠，大概只需要一周就能夠回來。

    剛好趕得上過新年。

    反正他雖然答應了莫離年要跟著沈澤，護著他和葉舟的安全，但是那是指的在有必要的時候，而且現在沈澤也未必就需要自己。

    不過也是因此，他并沒有帶上蕭醇和，而是將人留在了沈澤和葉舟的住所。

    對此，三人倒是都不反對。甚至瞧著蕭醇和的意思，還頗有幾分如魚得水的味道。

    想想也是，畢竟就算是再成熟，蕭醇和事實上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常年和蕭天蔡窩在那樣一個就連語言都不是很通的小村落里，周邊更是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對于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是在知道了蕭醇和的經歷之后，沈澤也更清楚，一般的少年或者是和蕭醇和年齡仿佛的人，卻是根本不可能和蕭醇和成為朋友的。

    不是因為蕭醇和不合群，而是彼此的思維和站位都不同，也根本無法互相理解。

    對于早已足夠成熟的蕭醇和來說，他也不需要什么同齡人的朋友。

    因此對于蕭醇和居然意外的和葉舟相處融洽甚至是多有維護這一點，兩人自然是樂見其成。

    大概像沈澤他們這樣的人，天生就無法抵抗葉舟這樣心思純凈又陽光的人的吸引力。因此即使是常年冷漠的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蕭醇和，也意外的竟是和葉舟的關系不錯。

    又因為葉舟“單蠢”的緣故，擔心葉舟采購各種食物的時候容易傻乎乎的被宰了也不知道，蕭醇和難得的主動提出了跟隨葉舟出門。

    當然，另一個原因，也是蕭天蔡叮囑了要他保護好葉舟這個五人中唯一一個雖然體質很不錯，但說到底只是普通人的家伙。

    對此，沈澤不置可否，但是在除了他和葉舟要出門收取物資的時候，之外的時間他倒是也挺支持兩人一起多出門逛逛的。

    甚至偶爾，他也會參與其中。

    畢竟，過了這個新年，之后將會有很久很久的日子不可能再見到這樣平和二繁華的景象了。

    至于蕭醇和和葉舟兩人的隊伍里，到底哪一個比較容易被坑，那就只有呵呵了。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個新年其實并不算冷。

    雖然一個多月前，k市剛剛下過一場雪，但是一則下的并不大，二則時間并不久，基本上頭一天下完雪，隔一天就融化的差不多了，因此實話說k市的氣溫并不算低。

    或許正是因為此，事實上k市的空氣也算不得多好。雖然不像其他城市里那樣，一周里基本上有個四五天都被霧霾籠罩著，不管天氣預報是晴天陰天雨天大風天，事實上全都是霧霾天，但也好不了太多。

    可是沈澤依舊選擇在這里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