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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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恰好是蕭懷瑾的生辰。 妙機道長還在眼巴巴望著他,酈清悟安慰他:“后宮尚有變數(shù),此事許會有所轉(zhuǎn)機。” 酈清悟辭別了觀中,便星夜兼程,往長安皇宮而行。 那個承載過回憶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皇帝連夜去長生殿,與太后幾乎反目,幸而德妃及時趕到,勸和了母子。此事瞞不過各宮眼線,很快便為中宮和重華殿所知。 德妃辦到了連皇后和貴妃都做不到、抑或不敢做的事情,一時間,不僅兩宮大感威脅,連后宮也是猜測紛紜。若不是何貴妃與曹皇后出閣前在京中閨秀圈就不對盤,若不是何家與曹家在朝堂上是涇渭分明的兩個派系,大概曹皇后都已經(jīng)想和貴妃冰釋前嫌來結(jié)盟了。 此事一出,翌日中宮就病體稍愈,所以隔了一日,諸妃嬪又要如常前往中宮請安。 謝令鳶卯時便醒,在宮人服侍梳洗下,換上了德妃的正裝,早早去了坤儀殿。 坤儀殿的一切規(guī)制,都要比麗正殿高一級,華麗而不張揚,端莊盡顯。謝令鳶落座后,其他妃嬪也紛紛到齊,落座后都在安靜等著皇后。 未幾,皇后在宮人的攙扶下,走入了正殿。先時還在八仙過海的各路妃嬪們,瞬間打起了精神,跪直身子,向她行禮:“妾給中宮殿下請安——” 何貴妃的禮行得端莊卻也最敷衍,麗妃行禮簡直如同跳舞一般恨不得吸引所有視線。謝令鳶則規(guī)規(guī)矩矩,她才被皇后敲打了,此時可不能在禮節(jié)上被挑出什么岔子。 皇后和善笑笑,請眾人落座。她不算極美,寬額豐唇,看著莊重,是個大氣長相。眾妃落座后便開始閑話日常,不過近來,所有人最關(guān)心的事,莫過于后日,為天子慶生的宮宴了。 “本宮已經(jīng)稟了太后,長生殿回了說不得大cao大辦。也是的,如今邊境正在同北夏、西魏對峙著,若真開起戰(zhàn)來,糧草輜重都要用錢,何況去歲又剛走了啟興門。咱們身為女子,不能為陛下排解國事之憂,那就以伺候好陛下為本分,也是咱們的榮幸。” “去歲走了啟興門”是個委婉的說法,晉國有規(guī)制,將士遠(yuǎn)征得勝,凱旋歸來時從春明門入城;若是打了敗仗,則從啟興門回來。去年冬月,晉燕兩國于五原郡邊境開戰(zhàn),吃了敗仗,下月還要接受與北燕和談,少不得納歲貢了。 皇后嘆了口氣:“本宮向太后求了,在后宮小小辦個家宴,不請那些外命婦,前朝也不辦國宴,就咱們后宮姐妹們,各有才藝的都使出來,為陛下祝個酒。” 皇后此言一出,其他妃嬪臉上紛紛浮現(xiàn)出驚喜之色。露臉的好機會到了,她們紛紛笑靨如花:“謝娘娘體恤姐妹等。” 何貴妃一哂,昨夜里德妃勸下了皇帝和太后的爭吵,今日里皇后就施恩后宮了,看來皇后無嗣,也是焦急沒底的。 聽著眾人議論,謝令鳶心想,原主啊,你那洋洋灑灑、字字珠璣,絕對語驚四座,寫法對偶頂針,平仄抑揚頓挫,氣勢驚天動地,情愫百轉(zhuǎn)愁腸,典故學(xué)富五車,內(nèi)涵韋編三絕……的祝酒辭,終于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不枉你特意動用麗正殿的私賬,從外面搜羅了那么多孤本,我一定會讓你死得瞑目的。 她坐在德妃的席位上,聽著她們或恭維或打趣,目光在人群中略過,觀察其他妃嬪。 八夫人中,貴妃自不必說。淑妃二十出頭的模樣,圓圓臉,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是禮部尚書陶虔之女。賢妃出身大世族沈氏,看上去老成持重,似乎有二十五六了,手腕上掛著一串佛珠,眼睛如深潭千里,看不到一絲光,十分清靜無為的樣子。 目光掃過搔首弄姿的麗妃,接下來是九嬪。 錢昭儀看到德妃的目光掃來,臉色卒然一變。想來那日被扔到天上,差點碰觸房梁的心理陰影猶在。謝令鳶朝她溫柔一笑,她便一怔。 片刻后,謝令鳶看到,自己的星盤上,居然收到了來自【天府星君】的一點聲望…… “……”謝令鳶現(xiàn)在可以基本確定,錢昭儀此人,大概是有一點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自己的聲望竟然全是嚇出來的。 白昭容安靜跪坐著,見謝令鳶望過來,回以淡淡一笑,唇角浮現(xiàn)小小的梨渦,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清美。 林昭媛坐在白昭容一旁,眼睛三分之二是眼白,也是漂亮的,卻總覺得有點刁蠻難惹。尤其她看向謝令鳶的眼神,不知為何,總覺得其下隱藏著深邃敵意。 武修儀正捏著嗓子咳嗽,她長得十分英氣漂亮,額心的紫藤花鈿更是勾勒出幾分宛然。可惜攤了個羸弱身子,不一會兒便有些氣喘,面色虛如白紙。這樣的人兒……抱起來當(dāng)是十分容易啊。 謝令鳶心里甫一冒出這個念頭,就開始了嘆息。究竟造的什么孽,她現(xiàn)在看著美女,就想著要怎么抱她們?? 當(dāng)年在娛樂圈撕得水深火熱的豪情,仿佛已經(jīng)是上輩子了。 只但愿皇后不是九星之一,畢竟——讓一國之母的皇后,抱著德妃的大腿跪地唱征服,謝令鳶會覺得整個晉國都被她禍害了…… 眾妃嬪商議了半晌,皇后似也疲憊了,便點了清商署出身的白昭容,叫她與錢昭儀一道籌劃御宴獻藝之事,便推說倦了,散了眾人。 。 謝令鳶跟著眾人行告退禮,跨出門檻時,在美女如云中,一眼又瞅到了武修儀。 一來武修儀個子高,比謝令鳶還要高,又不彎著膝蓋走路;二來她英氣漂亮的臉,和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實在是對比反差太強烈。 謝令鳶早盯了她很久,一時精神大作,磨刀霍霍。 其他妃嬪路過,見德妃目露yin光,大駭之。 謝令鳶思忖著,武修儀所居住的儲秀殿,距離中宮和紫宸殿都比較遠(yuǎn),往儲秀殿的方向,人是越來越少的,遂幾步追上前,輕聲喚道:“修儀meimei~” 武修儀是后宮里年紀(jì)最小的妃嬪之一,今年只有十六歲,叫一聲meimei不為過。 武修儀還未回頭,她身邊的貼身丫鬟先開口了,聲如洪鐘,氣震山河——“見過!德!妃!娘!娘!” ……謝令鳶差點被震暈過去。 她一邊拍著耳鳴的耳朵,一邊想,這武修儀是怎么回事,自己嗓門難聽就罷了,還帶了個聲如洪鐘的宮女在身邊,這簡直是討人嫌的節(jié)奏啊?隨便誰都不想上前跟她們說話了,一個辣耳朵,一個震耳朵! 就連體弱多病的武修儀,都被這一聲大嗓門震得頭暈,蹙眉教訓(xùn)道:“聽音,你又忘了收斂。這宮中可不比沙場,驚擾了貴人,本宮也保不得你。” 聽音慌忙跪下請罪:“驚擾了德妃娘娘,奴!婢!有!罪!” 謝令鳶再次捂著耳朵,心道這丫鬟名字取的可真應(yīng)景。 武修儀輕咳兩聲,嬌喘微微:“娘娘恕罪,聽音的父親乃是軍中傳令官,聽音自小跟在校場,習(xí)慣了在六軍中傳令,經(jīng)常收不住嗓門的。” 謝令鳶剛從聽音的大嗓門里緩過來,又被武修儀的沙啞嗓音再一次傷害……她翻著白眼想,你們別說話,本宮就算你們將功折罪了。 陽光晴好,二位妃嬪身姿綽約走在前方,宮女內(nèi)侍識趣知禮地慢了幾步,跟在后面。謝令鳶先起了個話頭:“不知修儀meimei御宴上打算獻什么才藝?”方才她觀察得清楚,其他妃嬪興高采烈,唯有武修儀靜不做聲。 武修儀聞言輕咳一聲:“臣妾不才,就獻一曲歌,唱家父在邊關(guān)聽的民謠《張女從軍行》好了。” 就這嗓子……謝令鳶嘴角抽動,正習(xí)慣性想說“那真真是極好的”,差點咬了舌頭,硬生生轉(zhuǎn)折道:“想來陛下是會喜歡的。修儀meimei涉獵甚廣,這曲本宮都未聽過呢。” 她記得武修儀是出身懷慶侯府,家中世代將門,果不其然,提起這些,武修儀才仿佛有了點興趣:“jiejie閨閣之秀,飽讀鴻儒詩書,這些邊關(guān)歌謠是士兵編唱的粗鄙調(diào)子,您沒聽過也是正常。比起沙場殉國的悍婦將軍,我們女子還是喜歡聽花間小令拍按香檀,更為美妙。” 不知為何,謝令鳶總覺得她話里有一抹極淡的諷刺。她轉(zhuǎn)而笑笑:“這可不見得。若沒有將軍沙場殉國,又何來女子花間小令……啊呀!” 她正與武修儀言談甚歡,忽然腳下一崴,驚呼一聲,就往一旁武修儀身上倒去,慌忙伸出手! 要抱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武修儀輕巧地后退一步,避開了德妃突如其然的懷抱。她的宮女聽音眼疾手快,上前托住德妃,才不至于讓德妃摔倒在地。 幾個宮女上前,謝令鳶被宮女扶正,武修儀一臉關(guān)切地迎上來:“娘娘無礙吧?怎的路都走不穩(wěn)了?” 這要讓謝令鳶走正兒八經(jīng)的宮斗模式,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端出了德妃的架子,要呵斥武修儀了。眼見德妃差點摔倒,武修儀不但不相扶,竟然還躲讓開,此等行徑,不但是對德妃不敬,還沒有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 然而,想到天道給她的奇葩任務(wù),謝令鳶也只能含恨一笑:“今兒妖風(fēng)太大,本宮方才被吹倒了,倒是終于體會了修儀meimei弱不禁風(fēng)的感覺……哎呀!” 她正說著,左腳絆右腳,驚呼一聲,又朝武修儀身上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武修儀輕飄飄地往前大跨了一步,避開了德妃一鼓作氣再而衰的懷抱。她的宮女聽音又眼疾手快的,把謝令鳶給拉住了。幾個宮女涌上前,慌忙請罪。 謝令鳶再度被武修儀的宮女扶正身子,她磨了磨牙,皮笑rou不笑:“本宮今兒換了雙新鞋子,穿著怎么也不利索,你看,說著又差點摔倒了。不過武修儀真是讓本宮驚訝,步子這么大,身手頗為利落啊。” 武修儀眼神閃爍,以宮扇掩面,屈膝行禮道:“娘娘過譽了,臣妾方才恰好腿有些抽筋,往前伸了伸筋骨,是以碰巧罷了。” 她一邊說著,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德妃一路上百般試探,難道自己的偽裝,被她看出來了? 武修儀正驚恐地反思是不是自己漏了陷,謝令鳶已經(jīng)瞅準(zhǔn)了她忐忑難安的模樣,干脆霸王硬上弓,再次張開博大胸懷,迅速把她往自己懷中一攬! ……又抱了個空。 “……”謝令鳶低頭,武修儀正蹲在地上,捂著肚子,蹙眉如西子般呻吟:“臣妾今日葵水,實在腹痛難耐……” 謝令鳶:“……”你就讓我抱一抱,好么。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這武修儀說是體弱多病,然而自己幾次想抱她,都被她各種輕巧而不動聲色地躲開,身手極為伶俐,究竟是碰巧,還是扮豬吃老虎? 自己這一路走得東倒西歪的,沒理由次次都給武修儀躲了去吧? 在宮道眾目睽睽之下,屢次強行霸王硬上弓,自然是不妥。想到這里,謝令鳶聲音沉下來,以德妃的口氣發(fā)號施令:“本宮那里有太醫(yī)局制的黃芪紅棗丸滋補氣血,還有真臘國進貢的大海子,可以清咽潤喉。武修儀就跟本宮去一趟麗正殿,品一品麗正殿的顧渚紫筍,本宮也有些話想敘敘。” 她一邊說,一邊給身后星使使了個眼色。星使得了她暗示,二人心有靈犀,迅速先回麗正殿布置去了。 謝令鳶心中充盈著勢在必得——蕭懷瑾不準(zhǔn)她和后宮嬉戲,她就關(guān)了麗正殿的門,小黑屋里,想方設(shè)法也能抱到武修儀! 德妃的話說的極為客氣,倘若推了就是不識好歹了。武修儀還想說什么,謝令鳶危險地看了她一眼,她只得輕輕嘆氣,行禮道:“如此,謝娘娘美意。” 她聽說過德妃從前是什么樣的人,動不動就會給低位妃嬪責(zé)罰的,她不能由著德妃在光天化日下將事情鬧大。至于進宮關(guān)了門,她總是能制服得了德妃。 。 二人一路聘聘婷婷,議論著后日的宮宴一事,倒也頗為投趣。半柱香后,便走回了麗正殿。 麗正殿殿階附近與麗天園相連的小徑,沒有鋪漢白玉,此時地上還有凌亂花枝。二人笑語盈盈,踏出一步,武修儀忽然一腳踏空! 她一腳陷進了深坑里!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德妃娘娘飛身上前,伸出玉臂,宛如西湖斷橋上,與許仙再相逢的白素貞,皓腕一伸,就要抱住武修儀。 “修儀meimei!” 然而武修儀雖一腳踏空,卻靈巧地移換重心,迅速穩(wěn)住了身形。 反而是德妃一下子收不住,“噗通”一聲,眼看要栽進坑里了,她慌亂之下,下意識地伸手抓撈,武修儀來不及閃避—— 謝令鳶的手從她繡了紫藤的對襟大衫和蔽膝上劃過,一把抓住了一個略長的物事,穩(wěn)住了身形。 武修儀瞬間痛得面色扭曲,咬唇不讓自己喊出聲! 聽音飛身上前,一把撈起德妃,謝令鳶慌忙松開了手,手中觸感猶在。 她站直身子,秋風(fēng)吹過,落葉紛飛,她和武修儀風(fēng)中對立,二人衣袂飄飄,在這秋風(fēng)落葉中茫然對視,微張著嘴。 她方才扯了個唧唧…… 但武修儀不是妃嬪嗎? 男人居然也能須尾俱全地混進宮……莫非皇帝他其實是個斷袖? 還有方才的始作俑者——星使!他接了她回麗正殿布置小黑屋的命令,卻竟然拿了鐵锨鋤頭,吭哧吭哧在門口挖了個深坑? 你這坑,坑到的分明是自己人好么? 俊俏少年還在遠(yuǎn)處,眨巴著眼,邀功地望著她——這坑挖得可深了,他還花費心思掩飾,此刻得意地仰著小臉等待夸獎。 “……”謝令鳶已經(jīng)可以確定,面對如此深坑,都能避得如此不著痕跡且輕巧,若說武修儀是個病美人,后宮其他妃子大概都要躺進黃土包唱“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了。 二人呆滯半晌后,武修儀才跪下,找回聲音:“請德妃娘娘恕罪,是明玦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