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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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染略略放了心,忽而想起一事,只是不知該不該問,望著葉衣衣頗有幾分欲言又止。 葉衣衣笑笑,“阿染,同我你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蕭染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微微訕訕一笑,遲疑著開口道,“那個……謝七郎有消息嗎?”她本想問“謝七郎有來看過你嗎”,可是想想未免太過直白了些,所以話臨到嘴邊給改了。 聽到謝廷筠的名字,葉衣衣清澈的眸中有一瞬間的波動,可很快恢復平靜,朝蕭染笑笑道,“阿染說笑了,我怎么會有謝七郎的消息?” 蕭染本還想多問,只是見到葉衣衣眼中難以隱去的那抹落寞,堪堪住了嘴。 看來,她并沒有謝七郎的消息,謝七郎也并沒有來看過她。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本想說點什么,可是轉念一想,葉衣衣如此清貴的女子,需要的……也許并不是自己的安慰,遂作罷。 葉衣衣不想氣氛變得過于尷尬,主動找話題道,“你呢阿染,這段日子可還好?” 聽到葉衣衣問起自己,蕭染神色一黯,低垂著頭,沒有出聲。 見她這幅模樣,葉衣衣先是一怔,忽而想起之前聽到的一事,也低了嗓音,悵然道,“怎么?還是沒有秦五郎的消息么?” 蕭染略帶委屈地點了點頭。 “阿染,他現在身份特殊,沒有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你再耐心等一等,我看得出來,秦五郎對你用情很深,他一定會想辦法聯系到你的。” 蕭染點點頭,“嗯”一聲,忽然抬頭悵惘一笑道,“看我們,怎么互相安慰起來了。不說這些了,衣衣,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我會再四處打聽打聽,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 葉衣衣也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吧,你自己也要保重。” 蕭染應了,蹲下身,將飯盒中的飯菜從欄桿底下的縫隙遞了進去,然后站起來,凝視了葉衣衣一瞬,抿抿唇,長吁一口氣,“那么……衣衣,我先走了,找機會我會再來看你的。” “再見。”葉衣衣輕輕道。 蕭染眼眶一酸,有淚珠涌上眸中。她不想自己在葉衣衣面前掉眼淚,道了別,急急轉身,腳步匆匆離去。 葉衣衣望著她窈窕清麗的身影消失在長而幽暗的通道中,面上的淺笑,倏然隱去。 她呆呆地站了片刻,望著地上精致的菜肴,眨了眨眼,拖著沉重的身體機械地走到容蓁蓁身旁。 “阿姊,起來吧,有東西吃了。” 連叫了好幾遍,容蓁蓁才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轉頭看過來,沒好氣嘀咕道,“做什么?” “有東西吃了。”葉衣衣指了指欄桿前放碗碟的地方。 容蓁蓁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眼神驀地一亮,也顧不上儀態,連滾帶爬地跑到碗碟前,激動道,“怎么會有這么多好吃的?” 她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來,一邊吃,一邊看向葉衣衣,嘴里含糊不清道,“誰送來的?” 葉衣衣沒有說話,緩緩走到她的身側,在地上席地而坐,拿起碗筷,也吃了一小口香糯可口的米飯。 “問你話呢?誰送來的?”容蓁蓁皺了皺眉頭,又問。 葉衣衣凝視了她一眼,幽幽道,“一個故人。” “一個故人?”容蓁蓁眼中狐疑之色更甚,只是佳肴當前,也顧不上那么多,又狼吞虎咽起來。 望著容蓁蓁風卷殘云的模樣,葉衣衣心中升起一絲荒蕪的哀涼。 也許,這是她們最后一頓飽飯了。 * 蕭染腳步沉重地出了監獄,心情也比來時還要沉重幾分。 監獄門口守著的那女獄卒見蕭染出來了,眼睛一亮,笑瞇瞇迎了上來道,“女郎,您說完了?” 蕭染“嗯”一聲,轉頭打量了她幾眼,從懷中掏出一片金葉子來。 看到蕭染手中的金葉子,獄卒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望著她笑得無比諂媚。 蕭染看著她,聲音清冷道,“想要這金葉子嗎?” “想想想。”女獄卒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搗蒜般點著頭。 蕭染涼淡地一勾唇,“想要的話,這些日子便待初云宗姬她們好些。你要知道,她們如今雖然落難,但是她們從前認識的貴人……卻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若是想活命,最好給我乖乖的,不要耍什么花樣。” 蕭染知道,這些獄卒都是見利忘義之輩,光是錢財的收買,恐怕還不足以讓其改變對葉衣衣她們的態度,唯有再輔以狠厲的威脅,才能真正震懾住她們。 果然,聽到蕭染這話,女獄卒身子一抖,忙表態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一定將初云宗姬她們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記住你說的話。”蕭染將金葉子遞過去,清冷睨她一眼,轉身離去。 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了鬧市區。 耳邊是熙熙攘攘的喧鬧交談聲,蕭染卻半分也沒有聽進去,心中仍想著葉衣衣之事。 前幾日聽到長帝姬突然死在宮中的消息時,她著實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高瓊和皇后居然這么快對長帝姬下手了。盡管延尉寺調查的結果說是長帝姬意圖行刺高瓊在先,但蕭染怎么也不相信。長帝姬是何等聰明之人,如今這局勢,明顯對她不利,為何還會行這等事?今日向葉衣衣一問,才知這其中果有貓膩。 可是明知這是個圈套,自己卻毫無辦法。如今延尉寺早已不是秦默還在時的延尉寺,衙中大半官吏已換上了高瓊的心腹。而其他眾臣,更是忌憚高瓊的yin威,不敢提出任何異議。 她方才那樣做,也只能讓葉衣衣在牢中的日子好過一些,但是以高瓊對公儀氏一族的憎恨之情,定然不會讓葉衣衣她們在牢中久待,恐怕很快就要流放邊關了,到時…… 她不敢繼續再往下想。 一路心事重重走著,烏衣巷已經歷歷在目。 巷中依舊人頭攢動,大袖翩然,所謂的改朝換代,對這些士族而言,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只要厄運一天不落在他們頭上,他們就依舊飲酒,吟詩,作樂,活得好不自在舒暢。 蕭染恨恨地想著,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又想起久未露面的謝廷筠,更是心中恨恨,狠狠咒罵了幾句。從前見他雖偶有行為放誕之際,但性子卻是愛憎分明爽朗大氣,不似一般的士族子弟。今日見來,卻也不過如此! 她能看出謝廷筠對葉衣衣有情,可如今葉衣衣身陷囹圄,謝廷筠卻是不聞不問,還就此銷聲匿跡了,這等行為,實在是無恥之極,著實讓人可恨! 蕭染又是憤憤不平,又是為葉衣衣的前途感到擔憂。 若是無憂和秦九郎還在的話,事情也許還能出現轉機。可如今兩人身在遙遠的北魏,便是有心想要救葉衣衣,恐怕也是有心無力了。難道……難道……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么? 蕭染心中焦躁不安,低垂著頭,也沒有看路,只憑著余光和記憶往蕭府走去。 她今日出來是瞞著族中長輩的。 如今公儀氏一族失勢,蕭家為了明哲保身,自然不想同長帝姬一家扯上什么關系,若是蕭染同他們明說想去探望葉衣衣,鐵定會遭到拒絕。所以才偷偷溜出,低調往牢獄去了。好在關押葉衣衣的牢獄與烏衣巷并不遠,才得以步行前去。 種種不安和焦慮交織在一起,腦子都快要爆炸了。 蕭染深吸一口氣,抬頭望一眼快要到了的蕭府,正要加快腳步,忽然,一旁的小巷中伸出一只手,將她猛地拉了進去。 第423章 訴衷腸 蕭染先是一懵,很快反應過來。一面張嘴就要呼救,一面用胳膊肘狠狠往后一捅。 不想身后之人反應比她更快,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順勢往懷中一帶。 身子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被捂住的鼻端傳來一種凜冽的寒氣,卻帶著莫名的熟悉之感。蕭染怔了一瞬,忽而明白過來,淚水簌簌就落了下來。 “啪嗒啪嗒”,淚珠掉落在那人的手背上。 身后之人似乎也愣了一愣,松開捂住她嘴唇的手,握住她的肩頭將她轉過身來,壓低了嗓音略帶焦急道,“阿染,是我。” 蕭染緩緩抬頭望去,長長的睫羽上掛著將墜欲墜的淚滴。抬眸的瞬間,淚滴如雨點般往下落,打濕嬌艷的容顏,仿佛雨水中被沖刷的鮮花,讓人心生憐惜。 她身后之人,正是這段時間銷聲匿跡的秦肅。 蕭染看著秦肅,唇一張,聲音哽咽著開了口,“你怎么現在才來!”話一出口,仿佛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找到了出口,手握成拳就往秦肅的胸口捶去。 秦肅改為摟住她的纖腰,另一只手握住蕭染的拳頭,在她耳邊低沉地呢喃道,“乖,別怕。我回來了。” 蕭染的手無力地垂下,伏在秦肅懷中痛哭出聲。 秦肅知道蕭染這段時間定然一直在為自己擔驚受怕,未急著開口,手在蕭染后背輕輕拍著,嘴里輕柔地哄著。 哭了一會,蕭染終于漸漸收了聲。 她抽噎著從秦肅懷中退出,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然后抬眼朝秦肅望去,“你這段時間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 她雖已停止了抽泣,但眼中仍是泫淚欲滴,水汪汪的模樣看得秦肅心中一軟,低聲道,“是我不好,讓你擔心受怕了。” 蕭染唇一扁,眼中又有淚花涌上。 只是到底理智占了上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委屈,定定凝視著面前的秦肅。 幾個月不見,秦肅似乎清減了不少,也曬黑了些,只是目光依舊那般漆黑透亮,迥然如炬。面上有著風塵仆仆的痕跡,看得蕭染心中一酸,雙手不由自主撫上秦肅的臉頰,喃喃道,“阿肅,你瘦了。” 秦肅握住她的手,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露出一抹笑意道,“我瘦不瘦沒有關系,只是阿染好像也瘦了,莫不是想我想的?” 蕭染從未見過秦肅貧嘴的模樣,先是一愣,繼而臉頰一紅,飛起一抹眼波睨秦肅一眼,“你瞎說什么?!” 見蕭染終于破涕為笑,秦肅微微舒一口氣,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見無人過來,方才看向蕭染正色道,“阿染,你這段時間還好吧?高……他有沒有為難你和你家人吧?” 蕭染搖搖頭,也收起了其他紛雜的心事,神情微凝道,“我們暫時沒什么危險,你不用擔心。只是……你怎么樣?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高瓊造反,我不愿同流合污,所以趁機從軍中逃了出去。這一路上有不少搜查我的人,所以現在才回了建鄴。”秦肅不愿蕭染太過擔心,言簡意賅地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 秦肅雖然說得云淡風輕,但蕭染知道,他這一路上定然艱險萬分,不免一陣心疼。她想好好安慰安慰秦肅,只是眼下情況緊急,顯然只能挑重點的說。 “那……你日后打算怎么辦?”沉吟片刻,蕭染憂心忡忡地開了口。 “安帝于我,有知遇之恩。我……想去北魏。”一瞬的沉默過后,秦肅說出了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你說什么?你要去北魏?”蕭染大吃一驚。 秦肅雖然看上去性子冷淡,但實則是個很重情義之人。 當初他與秦家決裂,只身入軍營從一個小小的士兵做起,一路扶搖直上坐到了豫州督軍和虎賁校尉的位置。雖然這其中與他的才能和努力分不開,但安帝用人唯賢也是個很重要的因素。否則,以秦肅這么敏感的身份,安帝為了不得罪秦家,大可以將他打壓下去。 因此秦肅對安帝一直懷著感恩之心。更何況,高瓊造反,名不正言不順,還殘暴地將所有公儀皇族斬草除根,這讓秦肅對高瓊愈發不滿。 所以,他不會加入高瓊的陣營這點蕭染可以理解。但是,他為何要去北魏? 小巷外似有腳步聲傳來,秦肅神情一凜,拉著蕭染往巷子深處走了走,并示意她噤聲。等到腳步聲過去,他又凝神聽了聽,見四周沒有其他的動靜,這才接著方才的話往下說。 “老九去北魏之前,曾經約我出來密談過一次。” “秦九郎?”蕭染愈發吃驚,忍不住追問,“他同你說什么了?” “安帝之死,極有可能是被人謀害。好在他臨終前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傳了一份遺旨出來,圣旨中言明將皇位傳給重華帝姬。” 蕭染瞠大了眼,眼中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所以為了保住公儀皇室的最后一絲希望,重華帝姬同老九去了北魏。老九當時告訴我,他們極有可能會借北魏之兵,卷土重來。他說,若我愿意加入他的陣營,隨時歡迎我去北魏找他。” 頓了頓,秦肅的聲音一沉,“這段時間我仔細想過了。我不齒高瓊的為人,自然不可能入他的麾下,而我的性子,又不是能甘于隱居之人。左思右想之下,我唯有去北魏一條路可走。”他抬眸看向蕭染,眼中染上點點深情,“但是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去北魏之前,我必須要冒險回一次建鄴,再見你一面。” 蕭染呆立在原地,一時沒從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