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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神探駙馬請上榻在線閱讀 - 第95節

第95節

    公儀音定睛一看,房中站著一人,是一臉震驚和不解的荊彥。

    另一人,則是面色慘白如紙的薛靜儀,她此時正伏在床榻旁,怔怔看著床榻上雙目緊閉嘴唇發青的薛逸海,眼中是茫然而無措的神色。

    仿佛這一刻,她的靈魂已抽離升空,留在這里的,只是一具了無生氣的軀殼。

    對于公儀音方才喚她的那一聲,并沒有任何的反應。

    秦默看向荊彥,語聲清冷,“到底怎么回事?”

    荊彥驀地一驚,回神看向秦默,眼中是掩飾不住的nongnong驚詫,“九……九郎……”

    “薛公去世了?”

    荊彥怔怔地點了點頭。

    見他仍沉浸在這巨大的震驚之中,秦默撇過他,上前幾步行到薛逸海榻前,用手指在他鼻端一探,眸光一沉,改為探向他手腕處。

    片刻診脈過后,秦默頹然地收回了手。

    死了。

    是真死了。

    他看一眼薛逸海漸漸變得鐵青的唇色,眼中滿是疑色,難道……薛公亦是中毒身亡?

    見秦默檢查完畢,公儀音忙上前幾步揪著他的衣袖道,“怎么樣?可還有救?”

    秦默無奈地搖了搖頭,轉了目光看向窗外,眸中的幽厲冷光愈發濃重起來。窗外依舊碧空如洗,清風和煦,可屋內眾人的心情,卻再也沒有了來時的歡欣和寧和。

    公儀音頹然垂下手腕,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望著自己的腳尖發呆。

    薛公死了,死在了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剛剛她還羨慕過他和常夫人的鶼鰈情深,剛剛他還在隱園同他們談笑風生,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這么死了?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讓她深刻感受到了生命和世事的無常。

    似是感受到公儀音突然的頹喪,秦默借著寬大袖口的掩護,暗暗捏了捏公儀音的手掌心。一股暖流從掌心傳遍全身,雖然細微,卻讓公儀音陡然冷下來的身體漸漸回暖。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眼下情況未明,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和秦默去處理,她不能如此消極。

    想到這,她朝秦默看了一眼,示意他不用擔心,眸中是堅毅的神色。

    秦默這才收回心思,看向荊彥道,“可去請大夫了?”

    “請……請了……”荊彥也逐漸回了神,道,“當時薛家女郎發現不對勁便立刻派了人去請大夫,又讓人分別去通知你們和秦五郎他們。”

    公儀音皺了眉頭,方才那大夫明明仔細檢查過了,說薛逸海只是過敏,服過藥之后便能醒轉,如今卻突然出了這樣大的紕漏!實在讓她再難以相信這大夫的醫術。

    想到這,她看向一旁默默啜泣的女婢,沉聲道,“你可知道隨我前來的那兩名女婢如今被安置在何處?”

    女婢啜泣著點了點頭。

    “速速將她二人喚來。”

    女婢應了,轉身快步離去。

    公儀音看向伏在床榻旁了無生氣的薛靜儀,嘆了口氣,艱難地挪步過去。她的手落在薛靜儀瘦弱的肩膀上,卻發現她的身子冰冷得厲害,仿佛剛從冰窖中撈上來的一般,而且還在不住地顫抖著。

    她張了張唇,想說些什么,卻發現一切安慰都只是徒勞,只得收了收掌心,試圖讓自己掌心的溫度給薛靜儀帶來一絲暖意。

    門外很快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阿靈和阿素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殿下。”見那女婢請得急,阿靈敏感地感覺到怕是發生了什么事,語氣中含了一絲焦灼。

    公儀音忙快步迎上,從袖中掏出帝姬府的令牌道,“阿靈,你速速去宮里請了太醫過來。”

    阿靈接過牌子,微愣,“殿下,發生什么事了?薛公的病情惡化了嗎?”她和阿素一直被安置在房中,自然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么。

    公儀音神色一沉,啞了嗓子道,“薛公他……死了……”

    “什么?”阿靈和阿素聞言,俱是大吃一驚,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公儀音“嗯”了一聲,催促道,“還不快去!”

    見事態緊急,阿靈顧不上多問,行禮后匆匆離去。

    房中一下又陷入落針可聞的沉默境界,片刻,秦默看向荊彥,“五兄他們怎么還未到?”

    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一陣紛雜的腳步聲。

    是秦肅和蕭染回來了。

    兩人從派去通知的女婢那里得了消息,亦是震驚萬分,一進屋,顧不上寒暄,秦肅大踏步走到薛逸海床邊,伸出收回探了探,終是頹然地收回了手,奮力在床榻邊打了一拳,一臉頹色。

    蕭染本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神情,祈禱有奇跡發生,可看到秦肅的表情時,高懸的心立馬沉了下去。

    她擔憂地看一眼床榻旁的薛靜儀,又看一眼公儀音,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道,“無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會……莫不是中毒引起的休克?”

    公儀音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來看了。只是靜儀……”她滿目憂慮地看著從她進來起就一言不發的薛靜儀,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

    蕭染想了想,定了定心神,抬步上前在薛靜儀身側蹲下。

    “靜儀……”她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心,柔聲道,“靜儀,你一定要振作,府里還有好多事等著你去處理。還有常夫人,你忘了常夫人了嗎?常夫人還等著你照看呢。”

    薛靜儀原本一直空洞無神的眼神在聽到常夫人的名字時總算有了一絲光亮,見薛靜儀有了反應,蕭染心下一喜,接著又道,“常夫人已經喝過兩次藥了,應該很快便能醒來。靜儀,逝者已逝,你一定要節哀順變,但是活著的人,還等著你呢,你可千萬不能倒下。”

    薛靜儀這才動了動眼珠子,僵硬地轉頭看向蕭染,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母……親……”

    見她有了動靜,公儀音忙上前,“靜儀,你放心,若薛公當真是被人所害,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找出兇手替薛公報仇。可是現在你不能垮下來,整個薛府還等著你去支撐,常夫人那里也還不知道薛公去世的消息,若你都倒下了,她又該怎么辦?再者,你忘了你那位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姑母了嗎?若你也倒下來了,這薛府豈不是要落入她的手里了?”

    看到方才的情況,公儀音知道現在任何空洞而蒼白的安慰對于薛靜儀來說都是徒勞,她需要的,不是這樣和風細雨般無關痛癢的安慰,反而需要一劑猛藥,刺激她逼迫她不得不振作。雖然殘忍,但人,都是在逆境中成長起來的。

    聽了公儀音的話,薛靜儀空洞的眼眸中突然迸出一絲狠厲而怨毒的光芒,剎那間變得通紅。她看向公儀音,一字一頓狠狠道,“是薛氏!一定是薛氏搞的鬼!她覬覦我府中家財許久!一定是她!父親的死,同她一定脫不了干系!”說罷,掙扎著起身想朝外沖去。

    “靜儀!”蕭染和公儀音大驚失色,趕緊一左一右奮力拉住薛靜儀。

    “靜儀,你冷靜點。”公儀音焦灼道,“無憑無據,你以為你過去了她就會認嗎?現在你千萬不能自亂了陣腳,否則反而容易落入他人的圈套。”她用力按了按薛靜儀的肩膀,沉重道,“你好好鎮定下來,仔細回想一下,跟我們說說,方才短短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何事?我們也好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被公儀音這么一說,薛靜儀眸中的通紅含煞之色才退去些許,喘了一會粗氣方才鎮定下來。

    蕭染扶著她在榻上坐下,聽著她緩緩開了口。

    “當時我派人找了府中和徽娘相熟之人過來詢問,那些女婢卻都說今日并未見過徽娘。我心中煩悶,想著父親母親如今還昏迷不醒,便回了院里。我先去了母親房中,母親那里一切如常,服了兩次藥臉色也好了不少。我心里安定些許,又到了父親這里,父親這里乍一看也并沒有什么不妥。女婢們都候在旁邊,不敢怠慢,可是我瞧著父親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對勁,心里一慌,摸了摸他的手,卻發現一陣冰涼。我驚恐萬分之下又去探父親的鼻息,卻發現他卻已鼻息全無。”薛靜儀一口氣哽咽著說完,說到最后,終是泣不成聲,“后來的事……后來的事你們便知曉了……”

    說完這些話,她似乎有些崩潰,伏案痛苦流涕。

    公儀音一邊同蕭染一道替薛靜儀順著氣,一般求助似的看向秦默,似在無聲地詢問他下一步該怎么做。

    秦默眸光幽深如古玉,看一眼床上早已冰涼的薛逸海的尸體,溫聲開口道,“無憂,你扶薛家女郎先下去歇著吧,別讓她身子也垮了去,常夫人那邊還需要她的照料。我們在這里等著太醫過來,看太醫怎么說。”

    公儀音應一聲,就要去攙薛靜儀。蕭染開口道,“無憂,你留在這吧,說不定會對破案有幫助,我扶靜儀下去便是。”她心想,公儀音先前扮男裝入延尉寺,對破案應該也有幾分心得,再者她是帝姬,留在此處也有震懾作用,所以才有此提議。

    公儀音沉思片刻,既然方才靜儀說薛公對薔薇花粉中毒,說不定此案同花香之類的線索有關,自己留在這里也許會有用處,遂不堅持,點點頭讓蕭染扶著薛靜儀下去休息了。

    秦默又看向秦肅,“五兄,方才你同蕭家女郎去府門處問,可有問到是否有人見到徽娘出府?”

    秦肅搖頭,面色沉郁,“今日府中來客眾多,府門處守衛的護衛應接不暇,何況徽娘平日深居簡出,并無多少人認識,都說沒有注意到。”他頓了頓,眸中染上一絲霜寒之色,“老九,好端端的,薛公怎么會突然離世?!”

    秦默垂下眼簾,“具體事情經過如何,我也暫時未探查明白,但是五兄請放心,我一定會查出兇手,還薛公一個公道。”

    秦肅點頭謝過,又道,“薛公一身清廉,待人真誠,我實在想不出,何人竟會下此毒手!”忽然,他似想到什么,問,“老九,你說,此事會不會同那外逃的徽娘也有關系?”

    秦默沉吟不語。

    秦肅知道此時下定論未時尚早,也不強求秦默回答,只鄭重道,“老九,薛公當年于我有恩,我懇求你,一定要抓住此案的兇手來!”

    秦默抬眼看向他,亦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五兄放心吧,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盡早偵破此案。”默了一默,提議道,“五兄,薛公這案子顯然另有隱情,我們會好好偵查一番,但眼下顯然還沒有什么線索。你也事務繁忙,不如你先回府去,待有消息了我再派人通知你。”

    秦肅知道自己此時在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雖心下憤怒和驚愕,但還是面色沉沉地點了點頭,抱拳同秦默幾人告辭離去。

    “在府里其他沒有發現徽娘的蹤跡?”秦默問荊彥。

    荊彥搖搖頭,“沒有,我帶人四處搜過了,哪里都沒有發現徽娘。”

    “這么看來,她應該是出府了。”秦默推測道。

    “對了。”公儀音突然想起一事,訝然出聲。

    “怎么了?”秦默側頭看來。

    “阿默,你還記得嗎?方才我們去徽娘房中時并未見到房中有任何珠寶首飾之物。愛美是女子的天性,就算徽娘心如死水,房中也不可能一根釵環也無,更何況我今日見到她時,她的頭上的的確確插了一根白玉簪。”

    秦默皺了眉頭,“你的意思是……”

    “我猜……徽娘是不是已經存了不回府的心思了?”公儀音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看著秦默緩緩道,“你們想,徽娘定然為此事籌謀了許久,若是她當時未將茶水灑出,也許常夫人就不會注意到她,到時候查起來怎么也查不到她的頭上去。可是千算萬算,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失手,情急之下,只得匆匆收拾了衣物和貴重物品趁亂逃出府。若常夫人死了,那她就大仇得報,隨便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便是。若常夫人沒有死,她還可以先伺機潛伏,日后再找機會加害于常夫人。”

    “那這么說,我們豈不是再也找不到徽娘的蹤跡了?”荊彥不由皺了眉,一臉沉思之色。

    “也不盡然。”秦默接口道,“等常夫人醒后,將消息放出去,也許徽娘放心不下,還會再回來看的。所以你再多加派些人手埋伏在薛府附近,并將徽娘的畫像分發給他們,一旦看到徽娘的身影,立馬將其拿下帶會府衙,我定要親自審問”

    “是,九郎,那我先下去安排了。”荊彥見此處沒有用得找他的地方,開口道。

    “去吧,安排好后速速返回,有些事情還需要你統籌。”秦默出聲叮囑。

    荊彥應聲離去。他走后,阿素也識趣地退出門外守著,這樣一來,房中便只剩下公儀音和秦默兩人了。

    公儀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在腦海中理了一遍,發現事情還有諸多疑點無法破解,面上不由愈發焦慮起來。

    這一件接一件發生的詭譎事件里,到底隱藏著怎樣驚人的秘密?它們之間,又有著怎樣的關聯?

    看著公儀音緊鎖的眉頭,秦默抬手撫了撫,輕聲道,“阿音,你在想什么?說出來我們一同分析分析,也許能有不同的發現。”

    公儀音點點頭,同秦默出了臥房,在廳中矮幾前對坐下來。

    “第一,常夫人的中毒,薛公的過敏,倒如今他的中毒身亡,這三件事到底有沒有聯系?這背后的兇手,是一個?是兩個?還是三個?”

    公儀音抬頭看秦默,見他贊同地點點頭,遂接著往下說。

    “第二,雖然暫時還未找到證據,但常夫人中毒一案,種種跡象表明兇手很有可能便是徽娘。那么,在薛公的過敏和中毒案件她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若徽娘當真因先夫人之事對常夫人懷恨在心,對于始作俑者的薛公,她應該也抱有憎恨的情緒才是。”

    “最后我想不通的一點就是,薛公昏迷之時明明請大夫來查過了,大夫說無恙。可是,短短幾個時辰不到,薛公卻突然中毒死亡。這毒,到底是何時下的?”

    秦默靜靜看著她,她頭低垂,眼中神情明凈而又倔強,長長睫羽下那雙黑色的眼瞳,閃耀著灼灼的亮色。

    就像一塊散發著華美光暈的沁涼美玉,流光四溢,讓人不可逼視。

    秦默心里原本焦灼的燥意讓這樣沁涼的氣息漸漸撫平。

    這一刻,他突然很慶幸,上天將這樣靈動而耀眼的公儀音送到了自己身邊。

    公儀音說完自己的疑惑,卻未聽到秦默的回話,不由狐疑地抬了頭,目光便撞入秦默深入寒潭的雙眸中,不由一怔。

    瞧見公儀音面上的怔忡神色,秦默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神,不由自嘲地笑笑,便是自己,日日見到她,亦會這般把持不住,若是換了他人又該如何?

    看來,得早點將她娶回家才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