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1

    雖然程橙還是覺得有些冷，但是她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迷糊了，身體也慢慢有了力氣，甚至能感覺到肚子有些餓，想吃東西。

    “真的？”江澄半信半疑。

    程橙沒好氣道：“真的……我想吃辣……”

    江澄終于是松了口，“那我先去旁邊吃個飯，一會再打包點吃的回來給你。你一個人真的能行嗎？”

    “我發四，我一個人真的可以，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叫護士。”程橙舉起三根手指對著江澄說道。

    江澄看到程橙好像恢復了一些精神，也放了心，便走出診所。他的背影都消失很久了，她還一直盯著診所的大門發呆。

    程橙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江澄對自己的體貼和溫柔，都夢幻得太不真實了，她不禁有些患得患失。僅僅的半年時間，江澄對她的態度就真的能發生如此大的轉變嗎？

    要不是程橙今天發高燒了，估計她都沒有機會來思考這些事情，最近一段日子，她不上課的時候幾乎都和江澄黏在一起，沉浸在甜蜜的戀愛中，根本沒有心思來考慮這些東西。

    程橙想，這些不都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嗎？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珍惜吧，即便有一天醒來發現這不過只是一個夢，那也是真正存在過的。

    想事情想的太多，程橙的腦袋又開始昏昏沉沉的，她靠著椅子迷迷糊糊睡去，迷糊中她還能感覺到診所的人進進出出，她并沒有深睡。

    等到程橙再次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之前還好好的天氣現在開始下起了小雨，零星的雨滴飄落在診所的透明玻璃上。

    外面的冷空氣隨著診所大門一開一關嗖嗖地灌進來，程橙把身上的毛毯不斷往上拉，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即使這樣她還是感覺冷。

    程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猜測應該過去很長時間了，因為點滴都快打完了，可是江澄還沒有回來。

    診所的人沒有之前多，大部分看完病買點藥就走了，留下來打點滴的沒有幾個人，但是那些人身邊都有人陪伴，唯獨程橙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現在也睡不著了，有些無聊，便四處觀察起來。

    眼看著外面的雨越來越大，程橙有些擔心江澄，他沒有帶傘，不知道會不會被淋。

    程橙眼珠轉了轉，她不是有手機嗎？可以直接問問江澄啊……

    手機放在右邊的褲兜里，幸好針是扎在左手手背上，不然把手機拿出來得費好大勁。

    程橙拿出手機，一只手笨拙地撥通了江澄的電話。

    電話是在五次“嘟嘟”聲后被接起的，聽筒里傳來江澄熟悉而有些急促的聲音。

    “是不是等著急了？我馬上就到診所了。”

    “我就是有些擔心你，外面正下著雨，你回來的時候躲著點雨，沿著商鋪走。”程橙囑咐道。

    “我又不笨……先不說了，我手里拿著吃的東西，接電話不方便。”江澄氣喘吁吁地說道。

    程橙“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n.2

    程橙心下不禁有些疑惑，她不是讓江澄就在旁邊的小飯館吃飯的嗎？他好像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程橙正皺著眉思索的時候，診所的門被推開了，她一抬眼便看見江澄走了進來。他一手提著一個袋子，發梢上還掛著雨滴，濕嗒嗒的，身上的衣服就肩膀處有被淋到。

    兩人相視一笑，此刻眼中都只有對方。

    “冷不冷？快過來，我身上燙正好可以給你暖暖手。”程橙擔心地說道。

    江澄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說道：“好啊，那我就不氣了……”

    程橙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歧義，江澄一定是誤解什么了，她的臉立馬漲得通紅，低下頭視線停留在他手里的兩個袋子上，轉移話題道：“這是買的什么？你沒有在旁邊的餐館吃飯嗎？怎么去了那么久？害我一個人在這快無聊死了。”

    “你不是說想要吃辣嗎？我也不知道這邊還有什么吃的東西是很辣的，就跑到前面那個臭豆腐店去了……”

    程橙愣了愣，抬起頭看著江澄，眼里閃爍著淚光，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他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程橙問道。

    “對你好也需要理由嗎？”江澄皺了皺眉反問道。

    “……那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我在臭豆腐店的附近找了個飯館，一邊吃飯，一邊等著臭豆腐。我是不是很機智？”江澄一臉得意的問道。

    程橙忍不住甩給江澄一個白眼。

    臭豆腐的香味從袋子縫隙中飄散出來，程橙不禁咽了口口水，她確實有點餓了。只是在診所里吃這樣的東西好像不好，味道太大會被人嫌棄的，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讓江澄打開。

    “這個等打完點滴出去之后再吃吧，反正沒多長時間了。”

    程橙把視線又放到了江澄的另外一只手上，“這個又是什么？”

    “這個呀，是稀飯……”江澄咧著嘴笑道。

    這……一個那么重口味，一個又那么清淡，江澄是怎么想的……

    程橙疑惑不解的看著江澄，想聽聽他的解釋。

    “這感冒呢，最好是不要吃辛辣的東西，但是我又怕你吃其他清淡的東西又覺得寡然無味，所以我就遷就你一次。至于這個稀飯，我是怕你吃大米飯吃不下去，但總要補充點熱量吧，于是我就想到了稀飯……”

    雖然程橙不知道江澄說的這些有沒有什么科學依據，但是她當時就是被他說話時候的樣子給迷住了，他對她很細心。

    程橙接過江澄手里的稀飯，卻不知道如何用勺子舀著吃，她的左手抬不起來，她只好向江澄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就說讓我喂你吃，你偏要自己逞能……”江澄抱怨道，身體卻很自覺地接過程橙手里的稀飯，一勺接著一勺，慢慢地喂到程橙的嘴邊。

    稀飯有一點點的甜味，是程橙喜歡的味道，甜而不膩，就像現在她和江澄之間的關系。

    n.3

    吃完稀飯又過了一兩分鐘，點滴也剛好打完。

    走出診所的時候，天空居然飄起了小小的雪花，這天氣還真是說變就變啊，沒有一點預兆。

    程橙興奮地伸出手掌，想要接住飄落下來的雪花。雪花沒有接住，手卻被江澄握住放進了他的口袋。

    “不長記性，剛打完點滴呢，你是不想好了是不是？”江澄陰沉著臉，冷冷的說道。

    程橙委屈道：“好久沒看到下雪，好不容易見著就有點情不自禁了。”

    “等你感冒好了，你想干什么都行，我不攔著你。”江澄語氣還是冷冰冰的。

    程橙抬頭看了看江澄，他正皺著眉望著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高中那次下大雪。”江澄緩緩道。

    高中那次大雪？程橙也記得很清楚，她又怎么可能忘記，那是一段痛苦的回憶，她不愿記起，并不代表她會忘記。

    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這還是程橙和江澄在一起之后，他們之間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尷尬。

    過去發生的事情總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跳出來，影響著現在或者未來。

    程橙想把自己的手從江澄口袋里抽出來，他卻把她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江澄回過頭，一字一頓地說道：“這輩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程橙愣愣地看著江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傻掉了一樣。

    “我說過的，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的。”江澄又補充了一句。

    “哦……”

    江澄看著程橙傻乎乎的樣子，微笑道：“你這是什么反應？傻丫頭。”

    程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撇過頭不耐煩道：“哎呀，趕快走吧，我還等著吃臭豆腐呢……”

    “就想著吃……所以啊，你要趕快好起來，這樣我就能帶你去很多地方吃好吃的了。”江澄挑了挑眉說道。

    “好……”程橙特意將尾音拖得很長。

    走在紛紛揚揚的雪中，江澄緊緊拽著程橙的手，兩人肩并肩走著，一片一片的雪花飄落在他們的頭上，不一會兒就化成一滴一滴的水珠掛在發梢。

    印象中，這是程橙第一次和江澄肩并肩走在雪中，雖然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但是這個場景程橙覺得她會記住很久很久，甚至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

    寢室樓下，程橙站在臺階上剛好和江澄一樣高，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就互相看著，誰也不愿離去。

    “你感冒了，今天就不帶你出去玩兒了，早點回寢室休息吧。雖然有點掃興，但是你的身體比較重要。”江澄給程橙緊了緊衣服說道。

    “嗯，今天天氣不好，你還淋雨了，回家后記得洗個熱水澡。”程橙淡淡一笑。

    “別在這站著了，上樓去吧，這里風大，咱們可以發短信。”

    “好。”

    程橙嘴里答應著，可是依舊呆呆的站在原地沒動。

    “聽話，回去吃完東西就躺到被窩里，睡覺前再把藥吃了。”江澄笑著道，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