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1

    程橙感覺到江澄呼出的氣息guntang，迎面撲來，遇到她冰冷的臉，變成了一層水汽。她仰著頭，看著江澄紅潤的薄唇，突然薄唇慢慢向她靠近，有咄咄逼人的氣勢。

    “你想干嘛？”程橙疑惑地看著江澄。

    她的頭一直往后仰，江澄卻用手托住了她的后腦勺，把她的臉定在他的眼前，被他按得死死的。程橙反抗，想逃離江澄的魔掌，她奮力的結果卻只能是左右搖晃著腦袋。

    江澄的臉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眼眸死死盯著程橙，眼神是極其的溫柔，“你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你，湊近一點就想把你看仔細點。”

    真的是這樣的？就算要看仔細，那也不用湊這么近，臉都快貼到一起了，眼睛還能看到什么？而且光線太暗，即使是湊近看，那也不一定看得清啊。

    程橙一點都不相信，江澄剛才沒有想入非非。

    “你這眼睛都要貼到我的臉上了，那你看清楚了嗎？”程橙沒好氣地問道，他這借口找的實在是沒有什么水平。

    程橙正想著江澄會怎么回答她，沒想到由于兩個人挨得太近，江澄身體發出的聲音她一下就能聽見。突然“咕嚕”幾聲傳來，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江澄肚子餓了，正在抗議他晚上為了給程橙夾菜，而吃太少。

    “怎么辦？晚上我的那份飯都給你吃了，現在我肚子餓了，你需要對我負責。”江澄一只手自然地搭在程橙的肩膀上，一臉委屈的看著她。

    什么叫你的那份讓我給吃了？說得我好像是頭豬一樣……

    程橙臉上的笑立馬就消失不見，忍不住白了江澄一眼，又瞥了眼搭在她肩上的手，皺了皺眉說道：“拜托，是你自己不吃飯的，不要賴我，我可不是豬，我只吃了我的那一份飯而已，隨便吃了些你給我夾的菜。”

    “我不管，你要是想早點回去，不被我纏著，那么你現在需要陪我去吃點東西。”江澄很不要臉的威脅道，一臉嚴肅。

    程橙不禁在想，碰到江澄真的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程橙的雙手被江澄的大衣裹住動不了，她稍微扭動了下肩膀，想把江澄的手給抖下去，最后也只是徒勞無功，他的手上下抖了抖，依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滿臉無奈的看著江澄，深深地嘆了口氣。

    “真是的，剛才有飯不吃，你這不是折磨人么？知不知道我還著急回學校自習啊。”程橙沒好氣道，她瞥了眼肩上的手，眼中透著滿滿的嫌棄，她又接著道：“你把手拿開，我就陪你去吃東西。”

    江澄一臉得逞的陰險笑，把手從程橙的肩膀上拿開，順勢就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就喜歡看你現在這個想揍我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一股怒火沖上程橙的腦子，氣得牙直癢癢，她之前還覺得江澄這半年來改變了很多，她現在發現她這個結論下得太早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真的是一點都沒錯。

    江澄還是那個老樣子，喜歡跟她作對，并且變著法兒的欺負她。

    n.2

    程橙不停地扭動身體，想從江澄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他環抱的力度小了些，稍微放松了她，可是她依舊還在他的魔爪中。

    “我要爆發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在這么下去我真的會崩潰的。”程橙心里出現了一個憤怒的聲音。

    “現在還不能跟他對著干，一會等他吃完飯，再跟他說吧。”另一個溫婉的聲音。

    “不行，到時候要是你又心軟了怎么辦？這樣一來只會越拖越久，長痛不如短痛，就這么辦。”又是那個憤怒的聲音。

    “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啊，你要……”

    那個溫婉好聽的聲音還沒有停止，程橙就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她眼前一亮，內心散發出從未有過的堅定。

    “我說你能要點臉嗎？我現在還沒答應你呢，你就這樣得寸進尺的欺負我。要是答應你以后，你還不把我整得連骨頭都不剩啊？！”程橙說到這里的時候，稍微頓了頓，抽出手捋了捋額間有些濕潤的碎發，神情突然嚴肅道：“剛才你問我的問題，我現在已經考慮好了，我不會同意做你女朋友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做江澄的女朋友，是程橙一直以來做夢都想的一件事，但是現在江澄主動提出來，她卻膽怯了，她怕自己受傷害，她不想重蹈覆轍。

    跟江澄做普通朋友的時候就已經讓她很痛苦了，要是真的成為他的女朋友，她保不準真的會瘋掉的，她不敢邁出那一步。

    程橙在心里嘀咕著，說什么她都不會答應的，要是她最終反悔答應江澄了，那么她就是小狗。

    江澄愣了愣，傘從他的手里滑落，跌落在地上，滾出去好遠。他的身體不受控制開始往后退去，雙眸無神地看著程橙，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垂著雙手有氣無力，程橙也隨即脫離了他的控制。

    他好像被她的話打擊到了……

    程橙下意識想去拉住江澄的手，伸出的手終是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既然已經決定了，那么她就要堅定自己的內心，現在說什么也不能心軟。

    退出去幾步之后，江澄緩緩站定，逐漸恢復了理智，慢慢變得平靜淡然。

    “走吧，就算不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也沒關系，你先陪我去吃飯，這是你剛才已經答應過的事情，這你總不能反悔吧？！就當是陪我吃最后一頓飯，以后我再也不會來纏著你了。”江澄說話的時候，異常平靜，剛才表現出來的傷心和難過現在已經看不出半點。

    程橙感覺到了江澄的異樣，她突然有些反悔剛才因為沖動而說的話，好像是重了些，她瞥了瞥不遠處的江澄，他慢慢地撿起了掉落在一邊的傘。

    “你，沒事吧？”程橙試探著問道。

    江澄微微怔了怔，彎下的身體遲疑了下，唇角勾出一抹不被察覺的笑。

    n.3

    “沒事，我知道這附近新開了一個臭豆腐店，咱們去吃臭豆腐吧。”江澄撐好傘，慢慢走近程橙，為她遮擋住一直沒有中斷的綿綿細雨。

    江澄現在還有心思吃東西，應該沒有什么大事，說不定吃完東西心情就好了，程橙想著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陪你去吃臭豆腐可以，但是我一會得早點回學校，先說好了吃完我就得走。”

    “行，一會吃完我就送你回學校。”

    對于這么好說話的江澄，程橙心里反倒感覺慌慌的，她知道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為這樣的江澄太不正常了。

    他跟她作對的時候，她覺得心里難受；他好說好商量的時候，她又覺得心慌慌。

    不瞎想了，說不定江澄真的變了呢？半年的時間，說不定江澄對她的那種感情也變淡了，再說大學里長得好看的性格又好的女生肯定不在少數，他喜歡上別人也是有可能的。

    就當這是陪江澄吃的最后一頓飯吧。

    “好。”程橙笑了笑，不再糾結。

    兩人肩并肩走在雨中，寒冷刺骨的風時而會迎著臉龐吹過來，程橙用外套將自己緊緊裹住，雙手放在衣服兩邊的口袋里。江澄一手撐傘，一手插在大衣兜里，風度翩翩的樣子。

    程橙覺得這樣的距離剛剛好，沒有緊靠著彼此而產生的窒息感，也沒有遠離彼此的疏離感。

    江澄帶著程橙東拐西拐來到了他說的那個新開的臭豆腐店，他對個地方好像特別輕車熟路。店里人倒是不多，估計是時間尚早，吃夜宵的人還沒有出動，他跟老板要了兩份臭豆腐，一份大的一份小的，大份的不加辣，小份的要特辣。

    他對她的口味記得很清楚。

    “這個店是新開的？你那會應該在上大學吧？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你對這邊好像特別熟悉。”程橙找個位置坐下，搓著冰冷的雙手，看著江澄疑惑地問道。

    江澄一邊倒著熱茶遞給程橙，一邊說道：“學校離家近，沒事的時候我就經常回家來。”

    他低下頭吹了吹杯里的熱茶，眼睛向上瞟著程橙繼續道：“我每次回來都會去你們學校看你，你知道嗎？”

    話音落下，程橙差點被剛喝到嘴里的水給嗆到，嘴里的水喝不下去，又不好意思吐出來，結果就是只能“嗡嗡嗡”的想說話卻急得話什么也說不出來，不知所措地居然手舞足蹈起來。

    那滑稽的樣子別提有多逗。

    程橙不能說話，就瞪著眼睛看著一旁似笑非笑的江澄，想看看清楚他腦袋里裝的到底是什么。江澄居然偷偷去她學校看她好幾次了，她卻一點都不知道，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她能淡定面對的話就真的奇了怪了。

    江澄一邊小口喝著茶，一邊饒有趣味的看著手忙腳亂的程橙，說道：“你還是一點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