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1

    我拿著紙條，小心翼翼地撥通紙條上的號碼。

    短短的十一位數，我卻花了快半分鐘才撥完。

    “嘟……嘟……嘟……”

    話筒里傳來接通的聲音，響了幾下始終沒人接聽。

    我的胸口跟著斷斷續續的“嘟嘟嘟”的聲音起伏不定，拿著話筒的手也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好像沒人接聽，我記得江澄今天一天都沒有帶手機，難道他還沒有回家？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都晚上十點多了。

    這么晚了，江澄今天是不打算回家了嗎？還是說他回家了，只是沒有把手機放在身邊？

    就在我快要絕望地掛上電話的時候，話筒的另一頭不再是“嘟嘟嘟”的聲音。

    “喂，你好。請問你是誰？”疲憊的聲音有些沙啞。

    說話的人正是江澄。

    我把電話線纏在手指上，繞出很多圈，阻斷了血液的流通，但是我卻渾然不知，心下只是猶豫著我該怎么開口。

    沉默了一秒，我怕江澄掛斷電話，隨即輕聲地回道：“呃……我是程橙。”

    電話那頭沒有出聲，不知道江澄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我又清了清嗓子，加大了說話的聲音，“我是程橙，我用的艾黎家的座機給你打的電話。你回家了嗎？”

    江澄還是沒有說話，我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你是不是不方便接電話？沒事的，那我先掛了，不打擾你了。”我開始有些慌亂。

    我準備把話筒放下，無奈纏在手指上的電話線阻止了這一舉動。

    越慌越亂，越亂就越慌……

    不過，這讓我聽到了江澄接下來說的話。

    “程橙，我剛到家。你……是不是在商場等了我很久？”江澄不大不小的聲音。

    盡管我在解開纏住手指的電話線，但是我的心思一直在話筒那邊的江澄身上，我能清楚地聽到他說的話。

    “放心吧，我才沒有那么傻，我等了一會就和艾黎他們一起回來了，嘿嘿……”我說謊了，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為了等他，傻傻地在商場門口來回走了一個多小時。

    但是江澄并不傻，當我說我是和艾黎他們一起回的時候，他就明白我等他等了很久。

    “你怎么那么傻，以后如果等的那個人一直不出現的話，你就不要這么傻傻地一直等下去，因為并不值得。”電話那頭江澄的聲音有些無奈。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等待對我來說是不值得的呢？”

    說完我的心底驀地升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疼。

    江澄的意思是他不值得我等嗎？那么，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說我等不到他那句沒有說完的話了？

    “那個人如果值得你等的話，那么他一開始就不會讓你等，他會留在你的身邊不會離開。”江澄的語氣平淡。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心里話。

    可是不管是不是他的心里話，他說的都讓我無言以對，那句話太有說服力了。

    如果他真的怕傷害到我，那么他當時就不會跟著佐菲走了吧。

    n.2

    雖然已經沒有問的必要了，但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我心里想知道答案的一個問題，哪怕最后的答案很傷人。

    “江澄，你后來有沒有去商場找我？”說完，我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了江澄說的話。

    江澄沉默了一會，緩緩地回答道：“沒有。”

    短短的兩個字，從江澄嘴里說出來卻有著強大的威懾力，讓我的身體不禁顫了顫。

    “真的嗎？”我并沒有死心。

    “真的。”江澄毫不猶豫的聲音。

    哪怕江澄騙我說他去找我了，至少我心里會開心點，可是他卻連騙都不想騙我，他只想給我傷人的真相。

    “那你之前沒有說完的話是什么？你還打算跟我說嗎？”我慢慢彎下腰，蹲在座機旁。

    江澄沒有馬上回答，應該是在考慮怎么回答我的問題。

    打電話之前，滿心歡喜地想著要和江澄好好溝通，一點一點了解他，現在我開始有點后悔打這個電話了。

    “其實也沒有什么沒說完的話，就是想逗逗你，看你是不是真的會傻傻地等我很久。”江澄平靜地說道，語氣輕松甚至有些愉悅。

    敢情我等一個多小時，人家只是為了逗逗我，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涌遍全身，我差點癱坐在地上，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早蹲了下來。

    “那你說的喜歡是什么意思？”

    我本能的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這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程橙，你想什么呢？你以為我說的喜歡是喜歡你嗎？你別天真了，我喜歡誰你應該很清楚啊。為什么居然會來糾結這個問題？”江澄突然提高了音量，好像是想把裝睡的我叫醒。

    接著，話筒里傳來了忙音。

    江澄掛斷了電話。

    呵呵，這算不算是自取其辱呢？

    是啊，我在胡思亂想什么呢？就因為艾黎從吳瑋那里聽來的分不出真假的話，我也突然跟著腦熱？

    對啊，江澄喜歡誰我應該很清楚的啊，我怎么會犯這種糊涂呢？

    我不是小說里面的女主角，不是每個男生都喜歡的那個人，我一直都是一個配角而已。

    是我沒有定位好自己的角色。

    沒有主角的命，非要去演主角的戲碼。

    我放好話筒，抱著膝蓋，蜷縮在座機旁的角落里，心一陣陣的揪著疼，連喘氣都感覺到困難，可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哀莫大于心死吧。

    在我打電話的時候，黃秀雨就洗完澡去睡覺了，艾黎還在洗澡，幸好這狼狽的樣子沒有被她們看見。

    算是留給我最后一點點的尊嚴。

    在艾黎剛推開洗手間的門，我就迫不及待的低著頭擠進去，關上門，打開了花灑，把艾黎和她的問題都擋在了門外。

    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淋在身上，混合著眼淚，一小部分蒸發了，大部分一起流走了。

    淅淅瀝瀝的水聲，把哭泣的聲音全部掩蓋，倒是讓我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沒關系，哭一場就好了，我安慰著自己。

    所以眼淚更加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