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逾越了，先走了。”

    對方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問著。察覺到自己似乎太關心人家的私事了，連忙遁地而走。

    到底是不了解封琪琪的人，不太熟悉她，也更是覺得封琪琪身上透露著神秘氣息。

    畢竟是那種校園里的風云人物，大多數學妹們還是很單純可愛的，這一點封琪琪很喜歡。

    封琪琪對于她的問話倒是不介意，笑聲追著她說：“謝謝你跑腿了啊，下次請你吃飯。”

    “琪琪師姐氣了！”

    封琪琪一笑，這個師妹倒是可愛。

    陸默的事情她知道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他和白家千金白婉婷十一訂婚的消息，但她無動于衷，自然是有鎮定的底氣。

    相信自己也是相信陸默。

    那天晚上等陸默回來的時候，她跟陸默提了抄襲一事件，陸默沒多發表意見。

    封琪琪的語氣似乎是有些嚴肅，她和陸默商量著說：“我準備以侵害個人名譽起訴陳夢。”

    陸默問她，“不準備和學校說？”

    “雖然要維護學校的面子，但是我總覺得這是個可以打壓臨河的機會，只要把握好分寸，一定能出奇制勝。”

    封琪琪饒有興致的說完，發現陸默正盯著她看，面上閃過一絲僵硬，問道：“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

    陸默搖搖頭說：“只是心疼你，本來你從來不計較這些的，任何事情都隨性而為。”

    像是天邊的云彩云卷云舒去留無意，但是一旦靠近，就像是拽住了線的風箏。陸默萬幸，自己是在那頭拽住這個風箏。

    封琪琪剛想挪開視線，就被陸默捧住了臉頰，他凝視著她的目光，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高興就好，不用顧忌我。”

    你高興就好，封琪琪總是因為這句話而感動著，她承認她開始很依賴陸默。

    封琪琪應了一聲。

    索性說：“就這樣解決吧，你也知道我這人懶，就完完全全托付給我老公處理了。”

    潛移默化，封琪琪也撒嬌一句。

    倆人相視嬉笑一聲。

    陸默撫摸著封琪琪的臉頰更是輕柔專心。

    她的提議最終得到陸默認可，剩下的事情她自然是放心全部交給陸默解決，警局那邊他有人，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似乎官場就有這么個定律，打著官腔小事化大，大事化難，先把你打壓下去再給你一顆糖吃。明明只是兩句空口套白狼的話，卻能讓對方感激涕零。

    封琪琪還參不透里面的道道，但她卻知道這次她為難陳夢，陳安是絕對不會再去找所謂中間人陸默。

    果不其然，事情交代下去不過兩天的功夫陳安就已經坐立不安想來當說。

    既然全部交給陸默去談判，封琪琪就不想再插手哪怕一句話，嫌麻煩。

    何況陳夢說什么改邪歸正？封琪琪覺得倒不如信母豬會上樹，既然如此，那不如拿到最大的利益。

    既沒有讓學校牽扯其中，還能讓陳夢掉一層皮，兩全其美。

    陳安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宣揚出去，不然陳夢就會成為業內丑聞，哪怕陸默提出的條件再無理，他也只能選擇接受。

    為了陳夢的人生，他只能忍氣吞聲一次。

    翌日的天空放晴，午間還有些熱意。

    可是保養手需要用溫水浸泡，浸泡過后，封琪琪照常正往骨節處擦抹著藥膏，陳夢突然破門而入。

    “封琪琪！”她咬牙切齒。

    封琪琪淺淺一笑，“別氣，坐吧。”

    絲毫不意外陳夢會怒氣沖沖地跑過來。

    “封琪琪！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讓陸默對你言聽計從？！”

    面對風輕云淡的封琪琪，陳夢火氣更甚。這陸默到底是什么腦子，竟然一次又一次為難臨河？！背后居然都是封琪琪這個賤人唆使的。

    她眼里噴著怒火，像是要把封琪琪吞噬掉。

    “陳夢，你相信天道輪回嗎？我是相信的，你會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這是毋庸置疑的。”

    “封琪琪，你知不知道你這張臉很想讓人毀掉！”

    封琪琪的目光微變，清冷語氣泠泠出聲。

    “我為你這可怕的想法而感到可悲，你為什么不能正常一點？你到底要和我爭什么呢？

    或許，你從來都沒有認識到朱海威的下場是什么嗎？如果你再執迷不悟下去，那就是你的下場。”

    她的警告在陳夢聽來是威脅，她心里那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斷開，令她失去理智。

    她箭步上前，在封琪琪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打過去。

    “啪”！

    耳光的聲音清脆響亮在這只有兩人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出。

    陳夢不語，但是她卻不后悔打出這一巴掌。

    封琪琪失笑一聲。

    她今天扎起了馬尾辮，鬢邊散著兩縷碎發，因為陳夢的巴掌打亂了她的碎發，遮擋了眼睛，有半絲匍匐在了紅唇上。

    耳畔嗡嗡地響動，臉頰處傳來火辣辣的疼讓她終于是正視起陳夢。

    陳夢說：“你不是說天道輪回嗎？之前在學校你打我一次，我奉還。”

    “陳夢，你知不知道一碼歸一碼。”

    封琪琪陡然犀利而冷冽的目光直視陳夢，狠聲道：“今天的耳光，你要用十倍來償還。”

    封琪琪面色陰沉的可怕，至少是陳夢頭一次看到。

    封琪琪因為這一巴掌而感到被羞辱嗎？陳夢心頭忽然有一陣痛快。

    “怎么，一巴掌就讓你惱羞成怒？你……”

    陳夢還想說什么，有室友推門而入，打斷了兩人的交談，陳夢看了一眼封琪琪就走了。

    “琪琪姐……你，你們起爭執了？”室友不敢置信的看著封琪琪微紅的半張臉，見她面色陰沉，心里暗嘆自己進來的真不是時候。

    封琪琪吐出一口氣，輕笑道：“沒什么，一點小爭執而已，我去洗把臉。

    哦，對了，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萬一被我媽知道了，免不了擔心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做女兒的心。”

    “琪琪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多話的！”那人連忙保證。害怕自己會被封琪琪惦記上，那就慘咯。

    封琪琪笑說：“那就好。”

    看見封琪琪臉上的笑意，那室友心里才松了半口氣。

    臉色陰沉的封琪琪真是令她有些不自在，但是這個淺笑看似優雅從容卻也沒讓她心里完全舒心。

    不過想想也是，誰被打了會開心呢？被別人撞見自己的不堪會開心呢？

    封琪琪拿了手機去衛生間，看著鏡子中微紅的臉頰，傳來的陣陣痛意令她緊抿著薄唇，眉峰蹙起，盯著鏡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沉默了半晌，封琪琪給杜子皓發了條信息。

    “師兄，熟雞蛋是不是能敷臉？”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剛才跟陳夢起了點爭執，她打了我一巴掌，感覺有點疼。”封琪琪面無表情快速打出這一串字。

    封琪琪又抬頭盯著鏡子中的那張臉。也許，被自己所愛的人傷害，她這點皮rou之傷比起來，不算什么吧？

    她失笑，什么時候自己也這么不擇手段連師兄都要利用？

    看來，她也不是什么善人。

    不過在道德底線以內，如果自己過不舒服，這人生還有什么意義？

    ……

    陳夢學習古箏除了有杜子皓的關系，還有她自身也愛好此物。

    現下有一個電視臺風華國樂的錄制節目，學校選了陳夢去參加，因為去年陳夢就參加過這類節目，輕車熟路。

    而且，節目組還會贈送一把珍藏版一米挖空云杉木便攜箏，相比較同款是小巧精致。

    一般古箏長度都在一米六，演出背著甚有不便。陳夢看上這一款，不說夢寐以求，倒也是這么多年來沒有一把一米箏讓她看上眼，這個正合適。

    她這心里正高興著呢，沒曾想杜子皓突然給她潑一盆涼水，扎心的疼！

    學校換了人，換成了白蘇妍。

    哪怕杜子皓不在江城，也一樣和江城這邊學校的老師有密切關系往來，她跑去質問杜子皓為什么要把她的節目掐掉！而且還換成白蘇妍的？！

    因為這事陳夢特地開車去三百里外的附屬學院，把人堵在了學校里。

    在他的辦公室內，杜子皓毫不留情面的說：“德行有損，你不適合。”

    “我不適合？那白蘇妍就適合？”

    “她當然比你適合。”

    這句話篤定而有力，深深刺痛了陳夢的心。

    難道在他心里，她不如封琪琪，現在連白蘇妍那個小丫頭也不如嗎？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么？

    陳夢向來高傲的臉龐忽然落下淚來，這個舉動真是把杜子皓嚇得不輕！人在他的辦公室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她怎么了呢！

    杜子皓雖不在乎那些表面形象，但也有些不悅，不過終歸遞過去了紙巾。

    陳夢看著杜子皓的舉動，情緒稍微平復了下來，杜子皓說：“我們出去說吧，還沒吃飯吧，先去吃午飯。”

    他覺得，如果在公共場合之下，陳夢應該不會做出太讓人詫異的舉動吧？

    在一家略顯靜謐的餐廳里落座，二樓處，周遭環境靜雅，零星幾個人，是個適合談事情的地方。

    上來一杯煉乳飲品，兩人食用著。

    陳夢輕呼出一口氣，“子皓，我今天過來，情緒是有些激動，可是我再也藏不住我想說的話，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喜歡著你對吧？”

    陳夢用極盡溫柔的口吻訴說著她的心思。

    杜子皓渾身一怔，思緒飄飛到很多年前，那個藍領白衣校服翩翩的歲月中，有個面容精致羞赧的女孩子從她面前跑過。

    時光荏苒，大家都在成長，但是那時候的心思真摯而又純粹簡單。

    青春期懵懂的愛戀他不予接受，因為他眼里從未放進去封琪琪以外的女孩，在封琪琪面前，陳夢是黯然失色的。

    縱然陳夢很優秀，但是永遠在封琪琪的光芒下。在他心里，守護著喜歡的人，她就自帶光環，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外如是。

    陳夢繼續說：“子皓，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只是你從來不會聽我多說什么。

    直到后來，我和封琪琪關系惡劣，你對我越不好，我就覺得是因為有她的原因你才會對我不好，就越是把氣撒在她的身上。

    后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緒失控般……”說到此，陳夢疲憊地閉上眼皮，痛苦的不愿多回想。

    杜子皓心里五味雜陳，倒不是因為陳夢的喜歡而紛亂心湖。

    只是過往走馬觀花般出現，從他認識陳夢開始，陳夢與琪琪的種種，他說不出什么話來。

    陳夢說：“我今天也不是想讓你給我答案，你的答案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給我了，我知道你是拒絕的。但是，你真的那么喜歡白蘇妍了嗎？”

    陳夢不解，如果是以前她會不屑，此時杜子皓居然把機會讓給白蘇妍，那么封琪琪呢？

    在這場被動的談話里，杜子皓真是好半晌才說出一句話。

    “也許是喜歡的吧？我也不清楚。”

    也許是喜歡？

    這模棱兩可又清晰無比的話語令人心痛難捱。哪怕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也藏不住這一刻的心痛。

    她緊咬著紅唇，似是想要把唇瓣咬破。這么多年，她知道靠近他得到的只有傷害，可是她忍不住，沒辦法。

    陳夢深呼吸一口氣，斟酌許久開口道：“其實今天，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說。那天，食堂里的最后一杯奶茶，我沒有潑白蘇妍。”

    提起那些手段，杜子皓恍惚的心神終于回歸現實，微蹙著眉頭，表現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其實他對陳夢似乎一直都沒有什么好臉色。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杜子皓的話有些不近人情。

    陳夢搖搖頭，苦笑著道：“信不信在你，我也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一定要說。

    曾經我以為我放下你了，我可以無所謂你的態度絲毫不在意，但是對封琪琪的妒忌也好，對白蘇妍的嫉恨也罷，我知道我心里還一直愛著你。

    我嘗試著走出來，嘗試去愛別人，可是怎么也走不出來。”

    就像當初她去追逐陸默，想站在陸默身邊一樣。

    雖然突然出現的封琪琪打亂她的計劃，卻也讓她更加正視自己的心，她不喜歡陸默。她喜歡的還是心底深深藏著的那個杜子皓。

    那個白衣無暇在高臺上如同謫仙的他。

    杜子皓萬分肯定的拒絕著。

    “陳夢，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