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楠有些怪異的看了兩眼封琪琪，啥也沒問只說行！

    到地方后，雖封琪琪依舊淺嘗輒止，柳楠卻戲說：“白天品茗彈琴，晚上喝酒尬舞，你這小日子倒是多姿多彩！”

    封琪琪低頭一笑，自從爸媽出事后，她好像喝的越來越多了。

    “楠楠，告訴你一個好與不好并存的消息。我今天看到分數了，進前十了，不過是倒數的。”

    “這是好事啊，怎么能不好？你腦子沒被驢踢了吧！不過也是，這回你又該擔心決賽上的成績咯，哈哈！”

    “雖然是有那么點點焦慮，但是能拿到前十，我很開心了。”

    盡管只是倒數的名次。但是和她的夢境相比較，那樣不甘心的失態，那樣的窘境感同身受似的一直糾纏著她，想想，人也要知足。

    更別說這段時日她的確是過得渾渾噩噩，好似夢一樣。

    也該踏實一點。

    柳楠卻是嘖嘖欣慰道：“你在你家陸老板跟前，唯一能炫耀得瑟的只有古箏了，還不好好亮一手可咋整？”

    她這話說的倒是實在，接地氣。

    封琪琪連連失笑，那所有的苦悶煩躁壓力似乎統統松懈下來，也對，人生跟游戲一樣，就是玩而已。

    就連她一邊信心滿滿一邊又忐忑不安的成績都讓人如釋重負了。

    然而，第十名，倒數的第一名，看起來似乎并不怎么好看，一想到這里頭就大。

    并且，在拿到最后一張譜子的時候，她覺得心底扎根泛濫層層絕望的幼苗，絕望還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躥騰上漲，似乎連上天都是偏向陳夢的。

    因為那個曲譜是許如芬教授所創，同時，對方是此次決賽評委之一。

    那個在業界內享譽盛名的泰斗人物，今年已七十二高齡，門下學子眾多，聽母上大人說起的時候，還說曾經有幸聽過許如芬教授的幾節課。

    但是從照片上來看這位老者也就五十來歲，耳聰目明，慈眉善目，可以和母上大人姐妹相稱了。

    有桐海容的幫助，封琪琪很快得知對方現在所在地址，并且是在柳楠走時的早上就千里迢迢坐上飛機趕往老者的住處，相信不止她一個人，其他排入前十的琴友對手們都會拜訪。

    然而封琪琪快人一步，她覺得這是上天給予她的幸運。

    或多或少其他人都因為別的因素比她晚，而正是晚一點，導致除了陳夢和她以外的人都沒有見到許如芬教授。

    跋山涉水，風塵仆仆的趕去目的地，在酒店對付兩口洗漱后就匆匆上門拜訪，之后許如芬的女兒現身告訴她人已經不在家里了。

    ……這是什么感覺呢？

    正應那句詩：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

    那深山老林哦，封琪琪覺得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好在不是真的荒無人煙，而是煙火鼎盛的一座寺廟里。

    許大師是禮佛之人，封琪琪老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未有幸當面碰見，其實封琪琪曾經是有同陳夢一樣的機會的，只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風景北上，真真是天寒地凍，特別是這個天空居然下起毛毛細雨，封琪琪有備下雨具，只是很可惜，她穿著并不多，跟江城相差十來度的溫度，封琪琪失策了。

    她一直活動著，本來是不冷的，就是那地處偏僻，只能步行，石階往上走，帶著山風襲來，那涼爽颼颼的，一般地方都比不了。

    抬頭望，封琪琪真的有那種在攀天梯噫吁唏危乎高哉的感覺。

    有股子絕望拔涼拔涼的從心底躥騰起來，那絕望的草又特么長高幾米了。

    有點打退堂鼓的心思在滋生，她覺得擠進前十也不過第十名，前面還有九個人。

    她不自負，畢竟她從來覺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些人都不是傻子，只要見到許如芬教授，對方能夠親自傳授，相信，沒有誰會比誰更出色。

    可能，她真的比不上那些人。

    那么為什么要來尋求幫助呢？

    還是那句話，曲子是許如芬教授創作的，雖然有劇院公演等等，但是并沒有過多講解視頻。

    其中意，誰又能完全猜透？

    就算誰誰實在是驚天地泣鬼神的鬼才吧，能夠完美運用高超的指法技能，但是誰能那么幸運一下就猜中對方心里所念所想呢？有點差錯她便會與冠軍擦肩而過，這是沒有第二次機會試探的境地。

    同樣對于陳夢來講也是這樣的背水一戰，所以陳夢才會那么早布局，她的努力眾所周知，她能拿下前十名中最高的成績也是眾望所歸。

    所以對于問鼎金獎，封琪琪還是很緊張的。

    想放棄嗎？封琪琪在那每日每日不見天日般的練習中，也會想要怒一聲撂挑子去踏麻的比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給自己那么大壓力。

    或許是平日里的懶散與隨性慣了。

    但她絕對不會是那種事后懊悔不努力而遺憾的人。

    拍打著樹葉的狂風夾雜著雨水刺的臉頰生疼，封琪琪忍不住呲牙咧嘴起來，這比南方冬日里的暴風雪還刺骨！

    北方的初春，真是太……令人難忘了。

    傘具在這時候有什么用，風沒把你人吹走就不錯了！好在那段路程不過五十米，走過了，也就避開風口了。

    站在避雨的涼亭上，這時候，封琪琪非常苦逼又逗樂的想起紅塵副本里的黑風崖，哈賣批的！

    濃厚的泥土帶點腥味刺鼻，封琪琪扶著腰喘著粗氣，手機居然還沒信號，沒信號就算了，這腿也是跟灌了鉛一樣走走不動。

    抬頭看，還特么老遠，回首望那蕭瑟處，冷冽無比。

    封琪琪一醒鼻涕，忍不住摸一把臉上剛才拍打下來的雨水，果然干啥都不是容易事，等到了廟里，她一定要去求個簽拜個佛，懇求老天對她好點吧！

    “荒無人煙啊荒無人煙，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封琪琪放眼看去，因為陰云籠罩的原因，天色有點暗淡，明明是正午，卻同昏曉沒多少分別。

    等了大概有那么十分鐘，這雨來去自如般，陰云慢慢散開，封琪琪忽然想到柳楠到底到沒到她mama那里。

    想著，又胡思亂想了些。

    相比較柳楠的張揚高調，封琪琪同她的性格天南地北，她恬靜，不爭不搶，有一點倒是和柳楠完全相同，那就是隨性灑脫。

    無疑，二者都活的瀟灑。

    封琪琪是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長的，對她來講，一切現有的東西也無需去爭搶。

    好比說是紅塵這個游戲世界，她一時間的擁有和失去代入很大情感，不是她想去爭，而是面對山寨寸步難行的局面她必須那么做，不論是依靠水默還是拉攏別的門派。

    一切為了守護山寨而出發！

    游戲尚且如此，現實社會更甚不是嗎？

    游戲里她可以自己成長，為不拖累別人而出發，有積極上進的心。

    也不外乎她的性格本就堅韌不懈，不然僅僅是喜歡古箏，她也無法到達現在的水平。

    獎項只要她想，為之努力就會有。只是她淡泊名利，只要眼下一家安樂便是盛世完美。

    她的想法還是太簡單，現實生活沒有那么簡單，獎項是她必須要爭的，并且這個獎項并非是她去爭就會有的。

    這個挑戰，放到以前她可能看都不會看，因為努力了可能也是白費，她才不干那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是如今，她沒得選擇，只能大步往前走，原地踏步？她也想！

    她也想……想退縮，可是，她不可以那么做了。

    因為時不時的，她腦海里閃現過小年那天的風景，美則美矣，卻伴隨著足以讓人一蹶不振的噩耗，或許是那樣足以嚴重到不可逆的后果，讓她堅持著往上走。

    堅韌不拔，踏踏實實的一步又一步，就跟她學琴時候的穩扎穩打一般，不急不躁。

    不知道是什么緣故，到了寺廟里信號倒是完全好了，接收到陸老板幾個未接來電的時候，封琪琪正忐忑的去見許如芬教授。

    臨近跟前了激動又緊張。

    她深呼吸一口氣，先給陸默回撥了一個。

    陸默以為對她的行程了如指掌，沒想到電話打過去還有不在服務區的時候，這讓他有點擔心，在這個智能社會，時不時碰上沒信號，封琪琪也是厲害了。

    三言兩語解釋后，陸默對著電話承諾說：“三年一度的金獎你要是奪冠，你嫁給我！要是奪不了冠，我娶你！”

    “呸！我就沒見過你這么厚臉皮的！”

    這兩句話有區別嗎？封琪琪忍不住翻白眼。

    陸默卻撇嘴說：“想說我厚顏無恥就直說，還用拐著彎的說沒見過嗎？”

    “噗！”

    封琪琪被他的不正經和貧嘴戳中了笑點，笑聲，沒忍住的那種一聲笑開哈哈大笑，最近來的緊張忐忑完全一掃而空。

    其實也沒什么！輸贏，她都無需失意。

    因為她已經竭盡全力了。

    是以，她帶著那種得意泰然，失意坦然，寵辱不驚笑看花開花謝的姿態去見許如芬，心懷敬意的同時不卑不亢，倒是有那么一瞬間封琪琪好似領悟了這一首《焚香慢》

    沐浴、焚香、禮佛、禪坐、品茗、彈琴。

    走的那天，封琪琪步履輕快，回首望呆了四天的寺廟，心里不知為何，輕松無比。可能是，對于未來的困境她有所準備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