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刺史王源出身北境豪門，家族在北境勢力極大，要調(diào)查謝嶺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靈師，絲毫不費力氣。不過幾日功夫，便將謝嶺的出身來歷查得清清楚楚。

    謝嶺出身寒微，從小父母雙亡，將他一手拉扯大的爺爺也于數(shù)年前去世。他的背景沒有任何值得忌憚的地方，唯一麻煩的是，謝嶺目前正在山麓學(xué)院求學(xué)。

    山麓學(xué)院是大燕四大宗門萬法宗的下屬分支之一，在蜀州地位超然，即便王源身為蜀州刺史，也不好輕易招惹。

    刺史府后花園內(nèi)，茶香裊裊，白燁與王源相對而坐，漫不經(jīng)心地品著茶。

    “京中戶部侍郎出缺，刺史大人若是有意，敝號可以代為周旋，年前就能將此事辦妥。”

    白燁輕聲說出了自己的許諾。

    裕升魁在朝中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運作一位戶部侍郎，并不費什么力氣。而王家的勢力集中在北境，一直想往中原發(fā)展，卻苦于朝中無人，一直沒有什么機會。

    雙方各取所需，可謂一拍即合。

    王源看向白燁：“你們需要我做什么？”

    “我們商號愿意出十萬中品靈石購買烈炎符的秘方，希望大人能幫助我們，促成這次的交易。”

    白燁說完，看了看王源的臉色，又補充道：“當(dāng)然，若是大人最終談成的價格，低于十萬中品靈石的話，那剩下的靈石，就當(dāng)作是敝號送給大人的程儀了。”

    王源沉吟半晌，緩緩點了頭。

    “那我這就將消息傳回京中，靜候大人佳音了。”見王源點頭答應(yīng)，白燁從容地起身告辭，想了想又提醒道：“還請大人行事時小心些，不要驚動山麓學(xué)院，免得讓萬法宗得了風(fēng)聲，到時節(jié)外生枝就不好了。”

    萬法宗身為大燕四大宗門之一，名下產(chǎn)業(yè)不計其數(shù)，若是得了消息也來插一腳，那烈炎符的秘方最終花落誰家，就不好說了。

    必須趁著現(xiàn)在消息還沒傳出北境，在中原的其他幾家大商號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將事情定下來。

    見王源點頭表示知曉，白燁才放心離去。

    白燁走后，剛剛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心腹章之其出聲道：“恭喜大人，看來這次不但能順利入朝，還能額外白得一注大財，真是意外之喜。”

    王源起身道：“這些商賈行事，就是瞻前顧后，太過謹(jǐn)慎小心。”

    章之其也道：“區(qū)區(qū)一屆寒門靈師，哪里用得到十萬中品靈石。若是識趣的話，給他數(shù)百上千的中品靈石，就該感激涕零了。”

    王源也沒把一個一階靈師放在心上，吩咐道：“這件事交由你來辦，裕升魁那邊催得急，明天你就去一趟山麓學(xué)院，盡快將此事辦妥。”

    章之其自然躬身應(yīng)是。

    第二日，章之其一大早便來到了山麓學(xué)院，然而在山腰的迎亭等候許久，謝嶺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跟著他一同前來的權(quán)管事，見章之其臉色難看，心中不知怎的竟有幾分痛快。不過他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恭敬問道：“章大人，我們還要繼續(xù)等下去嗎？”

    之前他已經(jīng)給謝嶺發(fā)過數(shù)次傳訊符，然而謝嶺卻一直沒有回復(fù)，顯然是拒絕相見了。

    空等了三個時辰，章之其臉色黑得要死，眼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今日謝嶺肯定是不會出現(xiàn)了，只得咬牙道：“我們走！”

    在來山麓學(xué)院之前，章之其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威脅利誘，計劃著怎么說服謝嶺，用最少的靈石，將秘方順順利利地弄到手。

    他作為刺史大人的心腹，以前也沒少干這種事。然而沒想到滿懷信心而來，卻是撲了個空，連人都沒見到。

    王家雄霸蜀州太久，在這片地面上，章之其已經(jīng)很多年沒嘗過這種被人無視的滋味了，他心中滿是憤怒，暗自發(fā)狠：“等見了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而接下來的數(shù)日，章之其都沒能見到謝嶺。

    謝嶺仿佛打定了主意，不肯再與他們商談，直接連面都不露了。

    一次次地?fù)淞藗€空，最初的怒火過后，章之其漸漸感受到了這件事的棘手之處。

    山麓學(xué)院內(nèi)部外人是進不去的，若是他打著刺史府的招牌，自然也能進去，但這就太引人注目了，違背了裕升魁低調(diào)行事的要求。

    然而謝嶺就這么一直躲在山麓學(xué)院中，見不到人，章之其就是一百種手段，也使不出來。

    威脅逼迫，也得見得到本人才行。

    刺史府勢力再大，面對著躲在龜殼里的謝嶺，章之其竟也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當(dāng)然，謝嶺不可能一輩子不出現(xiàn)，只是，章之其等得，裕升魁卻是等不得。就這么幾日的功夫，白燁就已經(jīng)派人來催了好幾次。

    章之其又急又怒，山麓學(xué)院中，謝嶺卻是安之若素。

    他并非是放棄了這筆生意，而是想要先冷淡一段時間，讓外面的那些人清醒清醒。

    這些豪門世家高高在上太久，恐怕早已習(xí)慣了居高臨下，不懂得如何與普通人打交道了。

    無論是刺史府還是裕升魁，謝嶺其實都不怕得罪他們，反正魔災(zāi)就快來臨，大不了他先去萬法宗避上十幾年，等到天下大亂時再出來。

    謝嶺沒有把外面那些人放在心上，繼續(xù)在學(xué)院中悠哉悠哉地過自己的日子。

    大約是年終考試快要來臨的緣故，學(xué)院里最近的氣氛十分緊張，在飯?zhí)贸燥垥r，謝嶺都能看到一些學(xué)員抱著玉簡不撒手。

    與平時的普通月考不同，年終考試占成績比重極大，是真正決定命運的時刻。平時月考的甲等可以讓晶卡升一級，而年終考試的甲等則是直接連升十級，當(dāng)然，降級也是一樣。

    不知是不是錯覺，謝嶺總覺得這些日子在飯?zhí)谩芭加觥迸畬W(xué)員的次數(shù)比較多，聯(lián)想到前些日子不請自來的溫沉月，還有這段時間隱隱約約出現(xiàn)的流言，謝嶺只覺得頭痛無比。此后只要去飯?zhí)茫家贤柹岬难γ椭苤裢扇俗鰮跫疲M同出。

    換做平時，薛茂肯定要羨慕一番謝嶺的艷福，但是現(xiàn)在他忙著準(zhǔn)備年終考試，也有些顧不上了。為了應(yīng)對年終考試，謝嶺現(xiàn)在每天都會抽出兩個時辰的時間，來給薛茂和周竹庭講解功課。兩人心中感激，想要報答一二，但直接給靈石有些不好，他們知道謝嶺十分寶貝他那顆靈獸蛋，干脆一起湊了靈石，想辦法買了一壺涪靈水回來。

    涪靈水中含有淡淡的靈氣，金蛋十分喜歡，泡進去后就不肯出來。

    薛茂看著金蛋靈動的樣子，一時手癢，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它金色的蛋殼。阿硯十分警覺，不肯讓他碰，飛快地從水中蹦起來，跳回了謝嶺的懷里。

    謝嶺摟著濕噠噠的金蛋，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蛋殼，然后才對薛茂說道：“你嚇到它了。”

    薛茂看著金蛋乖巧地呆在謝嶺懷里，任摸任摟，自己卻碰一下都不行，無比郁悶：“這涪靈水還是我?guī)Щ貋淼哪兀@也太翻臉不認(rèn)人了。”

    又有些不死心，對著金蛋說道：“阿硯阿硯，你讓我抱抱，下次我再給你帶一壺涪靈水回來。”他平時經(jīng)常聽謝嶺哄靈獸蛋，都無師自通了。

    阿硯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金色的蛋殼輕輕晃了晃，疑惑地從謝嶺懷里探出了腦袋。待發(fā)現(xiàn)不是謝嶺叫自己，又縮了回去。

    薛茂向來就不著調(diào)，謝嶺懶得理他，見阿硯的蛋尖微微有些翹起，知道這是犯困了，便輕輕將蛋殼上的水珠擦干，好讓它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