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下只催促著嚴(yán)青趕緊去將小曾孫女兒接回來。

    那皇宮之中的宮女伺候的再怎么好，終究也不可能像自家親人一樣真心疼她。

    便是老夫人不說，嚴(yán)青這會兒回過神來，想起女兒還在宮里，自然也是要趕緊將她接回來。

    回來的那天他急匆匆地進了宮，得知楚楚病了的消息，當(dāng)下哪里還顧得上其他的，立刻就離開了。

    說起來，他和老夫人一樣，還沒見過女兒一面。

    嚴(yán)青也不再耽擱，立刻告辭了祖母這邊，入宮去接自家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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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見他一個人前來接孩子，吩咐了下面人去準(zhǔn)備，留在他暫時在殿中等一會兒，關(guān)心地問道。

    “楚楚她的病情，可有起色？”

    見他面色難看地?fù)u了搖頭，皇后心中松了口氣，不過面上還是寬慰了他幾句。

    暗暗琢磨著，照現(xiàn)在這種情況看，那個女人的瘋病，恐怕是治不好了。

    難道阿青要一輩子陪著這么個瘋女人。

    皇后皺了皺眉，當(dāng)日皇帝進了那邊寢宮之后，具體情況如何，她也不是太清楚，也不知道后來究竟有沒有和那個女人成了事兒。

    若是成了事，那女人清白已毀，將來即使是僥幸治好了病，也不過就是個失了名節(jié)的，她的身份本就配不上阿青，如此這般便更加的配不上了。

    哪里還值得他這樣費心。

    阿青又何必這么傷神，倒不如直接趁著這個機會棄了她，自己再給他挑一門好的親事便是了。

    這諾大的京城，多的是賢惠美麗的女人愿意給他當(dāng)繼室。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皇后嘆了口氣，開口勸道。

    “阿青，本宮說句不好聽的，宮里的御醫(yī)都瞧過很多次病情了，也是束手無策。楚楚她這病……怕是很難治好了……”

    嚴(yán)青面色微沉，一時沒有回話。

    雖然心中有些不快，但是皇后說的這些話，確實沒什么問題。

    這些天，臨平王府也請了不少民間有名的大夫過來，替她診脈，最后一個個卻都是搖著頭離開的。

    想來也是，連宮中的御醫(yī)都沒能想出法子來，又何況是這些個民間大夫。那宮中御醫(yī)的醫(yī)術(shù)，是為皇族服務(wù)的，自然是比民間高出不少。

    皇后打量他一眼，見他雖然沒說話，卻也沒有出言反對，稍微安心了些，繼續(xù)道。

    “如今，臨平王府既然愿意養(yǎng)著她，她雖說人不怎么清醒，日子過得混沌了些，下半輩子的生活卻是不用擔(dān)心了。”

    皇后話音一轉(zhuǎn)，語氣重了幾分。

    “可阿青，你難道要一直這樣跟她耗下去？”

    “皇后娘娘這是何意？”

    嚴(yán)青隱約察覺到她話中的含義，擰著眉，目光微冷。

    皇后聽他語氣像是猜出了什么，便索性坦白道。

    “這家中沒個女主人cao持，到底是不行的。況且你如今年紀(jì)還輕，這子嗣后代是個大問題。如今她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撫養(yǎng)孩子，只怕將來生育健康的子嗣，都很難。”

    “本宮的意思是，你不必再在她身上費心，本宮會替你另挑一門合適的親事。國公府可以賠償她一大筆嫁妝，保證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即使是在民間普通人家，因為妻子生了重病，家中不堪重負(fù)而選擇拋棄的也大有人在。

    而且齊楚楚現(xiàn)在這種瘋癲樣子，任是誰家中，也不可能讓這么個人一直占著正室夫人的位置。要是她生了兒子那還稍微好一點，這后代好歹是不用愁了，偏偏她這一胎生的是個女兒。

    若是齊楚楚不走，將來阿青即使納妾，生下的兒子也只能是庶子。

    “娘娘的意思是，讓我現(xiàn)在同她和離，娘娘再替我另擇一門婚事？”

    嚴(yán)青眼神越發(fā)寒了幾分，他收斂了神色，冷聲道。

    皇后微微一滯，也明白他這剛回來，一時間難以割舍，實屬情理之中，便又緩聲寬慰道。

    “你放心，以后即便和離，本宮還有國公府自然會照應(yīng)著她，不會讓她吃什么苦。還有那剛生出來的孩子，也需要合適的人照顧，本宮定會挑選一位賢惠溫柔的大家閨秀，幫她好好照顧女兒的。”

    “如今她既然都認(rèn)不得人了，即使你此時提出和離，臨平王妃那邊也不會說什么，說不定反倒還輕松些。”

    這一點皇后倒是沒說錯。

    臨平王妃自然不會反對，女兒現(xiàn)在這個樣子，相處幾天還好，時日一久，嚴(yán)青難保不會心生厭惡。

    楚楚就算容貌生的再美，現(xiàn)在傻了，什么都不懂，又常常無緣無故地鬧脾氣，這種樣子，哪里可能得到男人的歡心。

    即使勉強留在國公府，將來也不過是空占著一個正妻的名分罷了，將來嚴(yán)青有了新歡，女兒可不是得被冷落了，程氏現(xiàn)在是巴不得將女兒留在身邊照顧。

    “皇后娘娘不用再說了。”嚴(yán)青神色完全冷了下來，聲音也是全然的冷厲。

    “我絕不會同意！”

    “請娘娘以后也不要再提此事。”

    “阿青，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她現(xiàn)在都這個樣子了，還怎么替你傳宗接代！你這么做，怎么對得起嚴(yán)家先祖？”

    皇后聽到他斷然拒絕，心思堅定得很，這才急了，忙慌慌地勸道。

    “娘娘不用多說了，楚楚她生病本就是因為我，即使她一輩子好不了了，我也會陪著她。請娘娘以后再也別提這種話。”

    即使楚楚生病不是因為他，他也不可能丟下她，更何況現(xiàn)在是他造成的。

    皇后聽到他斬釘截鐵的一番話，心中不由得有些生氣。

    那個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哪里就值得他這樣對待了。

    寧愿斷子絕孫，也不肯跟這么個女人和離。

    嚴(yán)青丟下這一番話，聽到下面人來傳話說女兒那邊已經(jīng)收拾好了，冷著臉出了門，沒再和皇后多說一句。

    皇后瞧他那樣堅決的樣子，一時氣的不行。

    獨自坐著生了好一會兒悶氣，慢慢地，卻又生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羨慕來。

    那女人，也太好命了。

    若是她今日和那女人一樣神志不清了，怕是過不了兩個月，這皇后的位置就該換人來做了。

    皇上可不會像嚴(yán)青一樣，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皇上先前對著齊楚楚一副那樣情真意切的模樣，皇后當(dāng)初還真心實意地嫉恨過，嫉恨這個女人占去了他心中的一席之地。

    沒想到，齊楚楚一犯病，不過是半個月時間，皇上居然就難以忍受了，一改之前的喜愛態(tài)度，竟是迫不及待地要將人送出宮外，恨不能從此不再見到那瘋女人才好。

    相比之下，嚴(yán)青的態(tài)度卻是叫她吃驚的多。

    現(xiàn)在這種情況，要是擱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也就裝裝樣子假意推辭一番，最后再順?biāo)浦鄣膽?yīng)承下來。

    但她同嚴(yán)青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自然很明白這個親弟弟的個性，嚴(yán)青說的那番話，半點沒有摻假。

    那瘋女人眼光倒著實不錯，挑了一位好夫婿。

    可惜，再怎么不錯，那個瘋女人現(xiàn)在也沒福氣享受了，偏偏還要拉著阿青一起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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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平王府。

    嚴(yán)青熟門熟路地進了東邊的一間幽靜院落。

    他才剛走到院門外，就被人叫住了。

    轉(zhuǎn)頭看去，原來是岳父大人。

    “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嚴(yán)青點點頭，隨他往旁邊走了一段。

    “我和楚楚娘親考慮了很久，決定還是問一問你的意見。”齊遠臉色很是慎重。

    “岳父大人有話請講。”

    “你也瞧見了，如今楚楚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我和楚楚娘親想著，要是你愿意的話，楚楚以后就留在這邊由我們照顧，外頭只當(dāng)她是出家了，也免得耽誤你。只是……能不能看在楚楚的面子上，讓我們來幫著撫養(yǎng)小外孫女。”

    將來要是嚴(yán)青另娶新歡，肯定是要生兒育女的。

    到時候新的女主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小外孫女在府里面，身份怕是有點兒尷尬，受到的寵愛也會大打折扣，還不如跟在他們身邊。

    上午在宮中才剛剛被皇后“點撥”過，雖然岳父大人沒有明說，嚴(yán)青也很快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難以抑制地生出怒意來。

    皇后上午才勸他和離，下午，又是楚楚爹娘來勸他和離。

    還打的都是不想耽誤他、為他好的旗幟。

    那么，有人問過他究竟想不想和離嗎？

    難道他看起來，是那種一遇到問題就拋棄妻女的人？怎么今日，人人都要跟他作對。

    嚴(yán)青臉色鐵青，聲音也冷硬了下來，硬邦邦地回道。

    “岳父大人，恕小婿不能答應(yīng)。”

    齊遠以為他是不想割舍親生女兒，面上現(xiàn)出幾分為難之色。

    這孩子終究是他的親骨rou，他不舍得也是正常的，齊遠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只好退了一步。

    他和程氏這幾日也是想了很久，才艱難地做出了這個決定。

    又考慮到萬一將來嚴(yán)青有了新的子嗣，小外孫女兒怕是會被冷落，才提出這個要求試一試。

    “那……那孩子的事兒就算了，只要她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有國公府在，小外孫女衣食無憂地長大也是不成問題的，只是沒娘的孩子實在是可憐了些。

    “小婿說的不止是孩子。”

    “那還有什么？”齊遠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我嚴(yán)青的夫人，永遠只會是她，不會再有第二人。”

    礙著面前這位是岳父大人，嚴(yán)青稍微收斂了怒意，語氣卻還是有些冷。

    齊遠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快，暗暗嘆了口氣。

    嚴(yán)青現(xiàn)在說的好聽，這要是再磨上一年兩年的，怕就不一定了。

    也罷，大女婿現(xiàn)在既然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