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只可惜,好不容易碰上自家娘子一次,偏偏就被這廝給毀了個干凈。 下一次碰到,還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而且,這廝自己做壞事就算了,偏偏還要拉他下水。 明明可以博一個英雄救美的好名聲的,到時候,就算不能當場認親,因著救命恩人這層身份,好歹也能跟娘子說上幾句話。 誰知道,被這廝的幾句猥=瑣的求饒話全毀了! 娘子現在肯定以為他也是那種好色的登徒子了! 哎!這名聲可真難聽! 齊遠憂傷地望了眼程氏遠去的那個方向,那里早已空無一人。 他嘆了口氣,沒再管那個還在地上亂嚎亂滾的人,轉身離開。 —— 另一邊的屋子里,安靜的氣氛沒持續多久。 “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 齊楚楚一把拉開嚴青放在腹部的那只手,聲音冷淡地道。 畢竟先前的事那么過分,她可沒準備那么快原諒他。 只是舍不得孩子,那小東西剛來到世上,總得讓“她”或者“他”提前認認父親。 現在看也看夠了,摸也摸夠了,他作為父親的用處也結束了,可以滾蛋了。 嚴青聞言神情一滯,本來舒展開的兩道劍眉又緊鎖回去,目光依舊望著那兒,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手。 想了想又靠近了些,伸手去拿她背后的軟枕,替她將后背的頭發撩到旁邊,扶著人躺下,一邊低聲道。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邊坐一會兒,有事就喊我。” 這萬般不舍的語氣,顯然是不想離開。 嚴青人生中頭一回當爹,雖然比尋常人晚了幾年,可那激動的心情都是一樣的,他哪里舍得這么快離開,恨不能多和她們娘兒兩呆一會兒才好。不過他也知道,剛才楚楚肯讓他碰一碰那小家伙,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這會兒也不敢奢求,最多也只敢提出坐在旁邊的要求。 誰知道,就是這個要求,也沒能獲得批準。 “不用,有丫鬟在,你走吧。” 娘去懷愿的時候,生怕留她出了什么事,把兩個丫鬟都留下來了,這會兒多的是人照顧她,哪里需要嚴青了。 齊楚楚往外推了他一把,倒也沒使多大力,她現在手上也沒什么勁。 只是,那拒絕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見嚴青還是坐在旁邊不肯動,齊楚楚不悅地抿唇,瞥他一眼,聲音帶著一分諷意。 “某些人之前還說什么懲罰都接受,怎么,就連這么點兒要求都做不到?” 像是在嘲笑他,說過的話轉頭就忘。 —— 嚴青頓時啞口無言。 這個承諾確實是自己剛剛說的,為了不讓她提到“和離”。 這才過了多久,大丈夫總不能言而無信。 只是沒想到,報應來得這樣快。 的確,他什么都可以接受,打也好罵也好,就是沒法忍受她用冷漠無所謂的語氣,輕輕松松地提出“和離”那兩個字。 他很清楚,他永遠也不可能答應這件事。 如果楚楚執意一而再再而三提出和離,他懷疑自己會控制不住心底的那頭惡獸,寧可用盡不堪的手段,也要將人牢牢地綁在身邊。 可一旦到了那種情況,兩個人的關系怕是越發惡劣,這一世都別妄想修復了。 嚴青永遠會記得,之前兇狠地壓著人在竹林之中,差點在怒火之中強行將人占有了,楚楚甩了他一巴掌,顫抖著手推開他時,眼中那種從未有過的失望和冷意,叫他心跳像是暫停了一瞬,有些喘不過氣。 嚴青甚至隱隱覺得,那一刻,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她。 她離開時候的那個背影,他記得很清楚,一次也沒有回頭。 毫不猶豫地丟下和離這句話,甚至吝嗇于再看他一眼,似乎在那一刻,身后這個人,已經被她從生命中徹徹底底地抹去。 這一切的一切,讓嚴青絲毫不懷疑。 她當時提出和離,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 還好,這個孩子來了。 嚴青心中除了初次當爹的激動之外,更多的其實是慶幸。 慶幸這個孩子來得這樣及時,及時地讓他們之間有了新的密不可分的聯系。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現在……怕是連見他一面都不會情愿。 剛才暫時地和顏悅色,很大程度上,應該也是因為有這個孩子在。 一想起之前的事,嚴青心中就有些膽寒。 如果那時候真的強行做到底,腹中的孩子有了什么損傷,毋庸置疑,兩人之間的關系便要徹底走到盡頭了。 幸好……幸好那時候,她甩了一巴掌過來…… 至少現在,還有那么點兒轉機…… —— 想到這點,嚴青摸了摸微微發紅的半邊臉,稍微松了口氣。 于是,看向肚子里孩子的目光越發柔和了,雖然現在,還什么都看不見。這小家伙,也算是他父親的福星了! 齊楚楚不耐煩地瞥他一眼。 “還不走?” 嚴青眸光暗了暗,知道她這會兒是看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而且之前那位孫大夫也提醒過他,這女人家懷了身子,最忌動怒,凡事盡量順著她的心意來,不要惹她生氣,這樣子對肚子里的胎兒有好處,將來小家伙出生也健康些。 嚴青替她掖了掖被角,眸中的失落一閃而過,低聲道。 “好,你安心休息,我這就走。” 不舍地看了她一眼,還是站起身來,出了屋子。 —— 臨平王府中。 齊遠坐在黑漆梨花木太師椅上,輕輕啜了一口茶。 “李管家,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的時候,我給威遠侯府的老夫人送過一尊玉佛像,你可知道在哪兒買的?” 站在齊遠對面,蓄著小胡須的李大管家微微曲身行了一禮,思索了好一會兒,面上露出一點兒奇怪的模樣來。 “王爺……您是不是記錯了,去年威遠侯府的老夫人似乎并沒有過壽,老奴記得,老夫人應該是前年過壽了的。” “哦,那就是我記岔了,那可能就是前年送的吧。” 齊遠擺了擺手,并不在意這些個細節。 嚴青身為大將軍,平日里軍事繁雜,記錯了時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李大管家依舊不解,疑惑地看著他。 “可是……前年您也沒送什么玉佛,不過是在庫房里挑了盒赤金首飾,派人送過去了。” “這樣嗎?你沒記錯?” “老奴雖然年紀大了些,這分內的事情還是記得一清二楚的。” 李大管家很是自信地說道,他當管家這么些年了,這么點東西怎么可能記錯。 齊遠這下倒有些奇怪了。 怎么,好像跟嚴青說的都對不上號啊。 難不成這大女婿是記錯了人? 把別人送的禮當成他送的了,連帶著連時間都弄錯了? 雖然這么猜想著,齊遠還是隱隱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呢? 不過,兩人之間又沒有過節,嚴青也沒理由故意騙他。 應該就是記岔了。 哎,齊遠有些擔憂地搖了搖頭,這大女婿年紀輕輕的,記性怎得這般不好啊。 果然是人無完人啊,誰能想到,堂堂的大將軍,記性居然這么差。 也不知道他當初打仗的時候,是怎么點兵的,不會點到中間又從一開始了吧。 —— 齊遠慢悠悠地喝著茶,一杯茶快要見底的時候。 忽然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了一聲,把站在下面的李大管家都嚇了一跳。 齊遠擰著眉頭,目光飛速地轉動著,他就說,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呢。 嚴青不是說,程氏頭疼地厲害,疼的都請蘇大夫過來了一趟嗎? 怎么這沒過多久,他就看到程氏跟沒事人似的走在路上。 而且,在路上遇見的時候,倒像是剛從觀音殿那邊回來? 要是犯了這個病,楚楚肯定不會讓她出來。 而且,之前程氏聽信了馬銘的讒言,以為他是好=色的登徒子的時候,那驚慌失措、飛快逃竄的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頭疾發作了。 大女婿就是記錯了送禮的事,總不能連程氏生病這事兒也一起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