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 誰知道,這提議剛說出去,就被這孫兒堵回來了。 年輕人沒個輕重的,要是不分房的話,天天這么在一處住著,難保不會發生什么,楚丫頭哪里敵得過他的力氣,別說好好養病了,不病的更嚴重就不錯了。 這事兒,還是不能由著他自個兒的心意來。 老夫人面上嚴肅了些,語氣很是慎重地道,“我先前已經同楚丫頭說好了,她也同意了,這事就這么定了,總共也沒幾日的時間?!?/br> “她身邊自有丫鬟照顧,也不用你cao心?!?/br> “我待會兒就叫人過去,替你把書房那邊收拾出來?!?/br> 見嚴青還是一臉不愿地神情,老夫人也覺得方才的語氣似乎強硬了些,聲音緩和下來,勸慰似的補了一句。 “這樣,等她好了,你想哪天搬回去住都成,到時候祖母保證絕不會再阻撓你了?!?/br> —— 聽到那句“她也同意了”的時候,嚴青原本無奈地神情,立時就沉了下來。 方才想要和祖母爭論一番的心思也漸漸消散了。 她一直都很抗拒那種事,就算圓了房,也不愿意讓他接近,恨不得將他推得越遠越好。 說到底,這件事究竟是老夫人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她的本意,她至少都是默認了老夫人的想法,也答應了分房的事。 既然她執意如此,他又何必非要強人所難。 或許,沒有了他在旁邊,她的心病去了,病情確實會好的更快。 嚴青眸光冷淡了幾分,手指握了握,原本勾起的唇也抿成一條筆直的線,嗓音低下來。 “好,我知道了,我今晚就會搬出去?!?/br> ☆、晉江文學城12.08更新 齊楚楚睡得迷迷糊糊之中, 隱約聽見屋子里有什么細細簌簌地動靜聲, 還有溫暖的氣息落在臉頰上。 她那會兒睡意正濃, 眼皮都不愿掀開一下,就昏沉沉地接著睡了過去, 就這么一覺睡到了天明。 因此她也不弄清楚, 那會兒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真有人來過了。 直到第二日醒轉過來,看見屋子里少了些東西, 她這才知道,昨晚嚴青應該是回來過了。 —— 齊楚楚縮在溫暖的被子里, 翻了個身,伸手摸了摸旁邊空著的床榻。 旁邊涼冰冰的, 柔軟絲滑的布料平平整整, 不見一點兒凌亂痕跡,應該是沒有人在上面呆過。 看來,昨天晚上嚴青回來收拾完東西,就直接搬出去了,并沒有睡在這里。 估計是老夫人已經同他說了分房的事。 不過他這么迅速地就搬走, 齊楚楚意外之余, 還稍微有點兒不適應。 雖然在這屋子里住了沒多久, 可大約是這些天呆習慣了,現在少了些慣常見到的擺設物件,感覺屋里似乎一下子空蕩蕩了許多。 掛在床邊架子上的玉制革帶和帶鞘寶劍都不見了,案桌上擱著的兵書和漢白玉獅子擺件被他帶走了, 梳妝臺上放束發玉冠的地方空了。 好像隨著這些東西的消失,另一個人曾經在這兒生活過的痕跡也被磨滅了。 ———— 讓她痛苦地那件事隨著嚴青的離開,徹底遠離了,這地方也完全屬于了她,她卻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快活。 她甚至有點于心不安,自己之前的行為,會不會稍微過頭了些…… 這成親還沒幾天,居然就把人趕出去住了,似乎有點不大好。 說到底,她和嚴青已經成了親,夫妻之間,發生那種事本該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按理來說,嚴青想要做那事也不是他的錯,是行正常的夫妻之禮罷了。當然,嚴青給她用藥那件事除外。 她之前聽信了老夫人的話,一直以為自己嫁了個不行的,根本沒往那方面考慮,后來吃痛了之后,更是下意識地抗拒反感。 兩個人在這事上越鬧越僵,好像不知不覺就變成現在這種尷尬情況了。 說到底,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到嚴青身上,她也得負一點兒責任。 ———— 齊楚楚躺在軟和的床榻上,煩悶地用被子遮住了頭,越琢磨這件事,越是有點兒小內疚。 可她現在疼的下不了床,也是拜嚴青所賜啊,難道要為了彌補那點兒內疚,主動請他回來住不成? 她蒙著被子哀嘆了一聲,索性決定先不管了,反正現在還生著病。 算了算了,就算真有什么事兒,也等她病好之后再說吧。 再說了,分房這件事,雖然她很樂意,可也不是她提出來的,是老夫人主動提的啊,她只是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下來而已。 趕他出去住這個事,歸根結底,其實也不能怪在自己頭上吧。而且他搬出去的時候,自己還迷迷糊糊地在睡夢中。 特地挑她睡覺的時候走,說不定他早就被弄得不耐煩了,也愿意出去住躲個親近呢? 齊楚楚整個人裹在被子里,煩躁地翻來翻去,這么半自我安慰半敷衍著,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過了好一會兒,心情才慢慢平靜了些。 ————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門口傳來輕輕地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了。 齊楚楚心中一緊,手指不自覺地纏住了里衣上的細帶子繞了幾圈,從被子里探出頭來,朝著外頭看去。 下一刻,只聽得有個熟悉的聲音道,“姑娘,起來喝藥吧?!?/br> 玉書端著托盤走到床邊,將托盤放在床邊的案幾上,端起盤中的瓷白色小碗,里頭是濃黑的藥汁,還在不斷地往上冒著熱氣,光聞著都是一股子苦味。 齊楚楚頓了一下,放開了手指上緊緊纏繞的帶子,用手撐著上身慢慢坐了起來。 見到進來的人是玉書的那一刻,她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暗暗地有點失望。 她伸手接過玉書手中的瓷碗,閉著眼,一口氣將那藥汁喝了個干凈,連舌尖都苦的沒什么感覺了,就算含了顆蜜餞,也還是壓不下那陣苦味。 ———— 等她喝完了藥,玉書站在床邊打量了她一眼,才擔心地道,“姑娘,昨天你睡著的時候,將軍回來過一趟,還從這里搬走了不少東西。” “嗯,我知道?!?/br> 齊楚楚用帕子擦了擦嘴,長睫低垂,眸光落在錦被上那喜鵲連理的雙面繡樣上,語氣似乎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玉書心中暗暗著急,怎么大將軍都搬出去了,姑娘還這么不忙不慌的。 現在都不住在一起了,兩人相處的機會可就愈發少了,這萬一將軍要是被什么狐媚子勾搭上了,可怎么辦? 倒時候,姑娘雖然占著正室的名分,但要是不被寵愛的話,又能落得什么好。 玉書正心急著,卻聽得齊楚楚又問了一句,“他昨晚走的時候,可有交代什么?” “將軍說這段時間公事繁忙,怕是會早出晚歸打擾您養病,所以暫且搬出去住幾日,讓我好好照顧您。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別的什么了?!?/br> 聽她這么問,玉書很是努力回憶了一番,積極地回答道。心中也稍微安慰了些,姑娘這樣問,說明還是關心將軍的嘛。 ———— 接下來的幾日,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證明他的話并非作假,嚴青確實是每天早出晚歸,一天都難得見到個人影。 齊楚楚這邊倒是一心養病,身子總算慢慢好了起來,也能下來活動一二了。 在屋子里悶了一些時日,人都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來。 這日午后,陽光不濃不淡倒是舒服的很,齊楚楚讓玉書搬了張藤椅放到僻靜的樹蔭底下,隨手拿了本書來看。 翻了沒幾頁,她就有些犯困了,瞇著眼小憩了一會兒,隱約感覺有一道陰影從旁落了下來,將頭上的零星亮光遮擋了幾分。 她合上手中的書頁,下意識地睜眼看去。 正好由下而上,對上了那人來不及移開的目光。 ———— 看到那雙熟悉的桃花眼,齊楚楚怔楞了一下,面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訝然。 “大少爺?” 齊楚楚看著面前黑了許多,也瘦了許多的人,差點兒沒回過神來。 自打和嚴青成婚之后,齊楚楚幾乎就沒怎么見過嚴嘉明出現在府中。 聽說他是一反常態地收了心,如今也不再四處招貓逗狗呼朋喚友了,每日呆在軍營那邊訓練,倒像是一心一意要學出個真本事來了。 齊楚楚知道這事兒,還是老夫人在她面前提過一次。眼見得他比以往懂事了許多,老夫人可是高興不已,常常掛在嘴邊念叨。 不過,聽說他這些日子都呆在軍營的,今兒個怎么突然過來這邊了。 難道是找嚴青有事? ———— 齊楚楚避開他看過來的視線,將手中的書放到藤椅上,扶著椅子站起身,唇邊露出一個禮貌的淺笑,輕聲問道。 “大少爺可是來找將軍的?這會兒倒是不巧,他一早有事,現在已經出門了?!?/br> 過了片刻,嚴嘉明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目光滑過她略顯蒼白的容顏,點了點頭,“嗯,我來二叔這兒借幾本書?!?/br> 齊楚楚抿著唇想了會兒,嚴青書房的事,她也不好做主,便建議道, “這樣吧,不如等他回來了,我派人去通知你一聲?!?/br> 察覺到落在臉上的灼熱視線,她不自在地往后退開一步,卻忘了后面是藤椅,小腿忽地撞到椅子邊緣,整個人也跟著往后倒了一下。 還好嚴嘉明適時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拉了回來。 他在軍營中呆了一段時間,力氣越發大了,齊楚楚被他拽的收勢不及,一下子往前傾去。 慌亂之中,齊楚楚用手抵住了他的肩膀,才沒有尷尬地撞到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