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唔。”饅饅莫名其妙的抱著那個袋子,感覺里頭裝了不少東西,打開來一看,一個水果沙拉的小碗,一個火車便當。 她轉頭看看旁邊的男人,他板著臉也不看她,聲音悶悶的,“餓了就吃吧,要下午才能到。”也不知道是里頭太熱還是人太多,他臉上有一抹紅暈。 前后左右都是陌生人類,只有他不動如山的坐在她外側,就好像開辟出了一小片凈土,沒有人可以打擾的地方。 她把手從他胳膊下面伸過去,像調皮的貓硬是擠到他手心里,沈摯楞了一下反手握住,再用力抓緊。 “到了那里,不許離開我身邊,不許不接電話,不許消失。” “知道啦知道啦:d”她樂了,身體靠過去,立馬被他一把摟住。 饅饅在黑巖住了五十多年,比沈摯熟悉這里多了,但她裝作一點不識路的樣子,任由他拉著手往前走。 “因為任務比較急,上面沒有安排宿舍,咱們只有自己找間旅館住下了。”沈摯想要替她背包,被饅饅拒絕了,他們在距離警局不遠的地方落腳,是一間普通的連鎖經濟酒店。 守柜臺的是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抬頭看了看他們兩個,“一間房?” “兩間!” 柜臺小妹:盯—— 屋里打掃的挺安靜,洗漱用品也算齊全,沈摯送她進自己的房間,見饅饅將外套脫下來掛好,然后就坐到了床上開始收拾東西,忽然就覺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個,我就在對面,有事來找我。”而饅饅抬頭的時候,門砰一聲關上了,那個人已經落荒而逃。 她將帶的換洗衣服放進櫥子,又把裝避光藥的化妝水瓶子擺好,“只有三瓶,不知道夠不夠。”順手清點壓縮血包的時候電話響了,是范幼辰打來的。 “找到落腳地方了嗎,我可以給你安排私人酒店,有血族參與經營的。”她將血包一個個疊在一起,鎖緊密碼箱,“不需要了,我已經入住了,距離警局很近。” “和沈摯一起?” “嗯。”通話停滯了半分鐘,她能聽到那頭男人淺淺的呼吸,和沈摯外露的情緒很不一樣,“小心被他發現,封口的話會很麻煩。”范幼辰這么說了,饅饅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她看著面前碼放整齊的血包有點出神,如果他真的發現了,會是什么表情? 當天下午,他們去黑巖公安廳取了資料,饅饅聲稱去特殊部門交接一下工作,騙過了沈摯。 “圖畫范法醫已經發給我看過了。”黑巖總部的一名血族說,“我找出來了幾個登記在冊的名單,你看一下有沒有你要找的人。” 饅饅點點頭,就見面前徐徐展開一張投影,一張一張血族的照片放映過去,有攝像頭抓拍的、也有正面的證件照,都與她的手繪素描有些相像。 “沒有。”饅饅冷下臉來,“他們不是諸云的,也不是黑巖的人。” “那就是游移在外的野食派。”血族同事苦惱的撓撓頭,“這樣就很難查了,他們當人的時候的身份信息可能早就被銷毀了,就是個黑戶。” 饅饅站起身,“別擔心,他們還會送上門的,因為他們的目標是我。”人類會不達目的不罷休,血族曾經是人,當然也是一樣。 而這邊沈摯與負責連環殺人案的黑巖警方呆在一起正在討論案情,“[惡魔之手]是近幾年出現過的最窮兇極惡的案件,在黑巖已經發現四名被害人,如果諸云的鄧紅夏也算進去,那就是第五人。”黑巖的刑警隊隊長王毅說。 “兇手已經心理變態,但是五名受害人互相皆沒有關系,我們判斷他是隨機尋找的獵物。” “而這個獵物的標準也差很多。”王毅翻開面前厚厚的一沓文件夾,“外形、背景、衣著打扮都相差很遠,除了都是女人之外,五人基本沒有什么關系。” “沈警官,我們希望可以和諸云一起協助破案,早日把這個惡魔抓獲。” 兩方達成一致之后,沈摯拿到了黑巖警方整理的全部文件,從第一名受害人開始,足足四大份材料,寫滿了尸體表象和案情追蹤。 “抱歉,因為涉案時間太久,最早的被害人已經是一年之前的事了,需要你幫我重新整理一下。”沈摯和饅饅坐在專門開辟的一間辦公室里,面前是堆積如山的紙張和照片。 她搖搖頭,“這都不算什么。”兩人相視一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外值班的警員也一個個相繼離開,等到沈摯從泛黃的紙張里抽身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半夜一點多,窗戶外面黑魆魆一片。 “饅饅,回去睡吧,這里我一個人就好。”面前的女孩子趴在一沓文件夾上閉著眼睛,臉上的紗布露在上面,蒼白瘦小的可憐。 沈摯心疼的摸摸她的頭,“饅饅……”他既想要叫醒她,又不想讓她離開美夢。 “唔。”她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瞧他就蹲在面前,忍不住伸手拉拉他的衣服,“很晚了,回去休息了。” “抱歉,這里工作太緊張,我得加班。”沈摯有些自責的哄她,“我送你回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 沈摯皺了皺眉,忽然聽見外面鍋鏟翻炒的聲音,“那,我請你吃宵夜,吃了再回去。” “好。” 兩人走出警廳,外頭不遠處的馬路拐角就開著一個夜宵店,大半夜的給街道留下一點油香和煙火氣。 有幾個夜行的人坐在店里吃飯,店外頭擺的小桌倒是空著,沈摯挑了位置,帶她去看菜單。 “豆豆饅,是什么饅?”她抬頭問他。 沈摯哭笑不得,“那是:豆腐豆皮和饅頭,橫著念。” “你從來沒有出來吃過宵夜嗎?”沈摯問。 饅饅心想:宵夜倒是吃過,只不過都是活的,自己會走,也不用點菜。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最終兩人還是要了燒烤和啤酒,沈摯給她喝果汁,饅饅低頭咬著吸管,看他幾口解決了一大盤子rou串。 這家伙,是真的餓了吧,饅饅心想,如果不裝睡騙他出來,指不定要熬到什么時候。 吃完以后攤子上已經沒什么人了,沈摯和老板結了賬,用大衣把饅饅裹起來,抱在自己懷里走著。面前不遠處就是[十二天連鎖酒店]的霓虹燈廣告,大晚上的發出紅紅綠綠的光。 沈摯看著這個招牌,忽然想起自己當初也是栽在了這個酒店身上的,不過后來老天眷顧,叫他得到了珍寶,說起來還是要感謝它了。 忍不住就開心的想笑。 饅饅抱著他腰,感覺到隔著襯衣透過來的熱度,“你那天說,我有什么事情都必須要找你,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 “是啊……我是這么說了。”他忽然一愣,低頭看她。 “我好像還沒有說過你是我的男朋友。” “!!!” “怎么,你要反悔?”沈摯急起來,“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把我當成什么!” 她瞧他急的臉都紅了,忍不住哈哈哈笑起來,“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伸手掐了掐他氣鼓鼓的臉頰,“你是我的小可愛。” ☆、chapter28 “小可愛, 不陪我一起睡嗎?”饅饅伸手勾他的下巴,頑皮的捏了捏, 沈摯一愣神, 眼睛瞪的大大的, “一起……睡?” 他又露出那種呆呆傻傻會引人犯罪的表情了,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移開了視線, “饅饅,不行……” 她瞇起眼睛哼了聲, 手指從他下巴開始,劃過性感的喉結和鎖骨, 沈摯身體微微一顫:是不是說錯話了……然而下一秒她忽然掙脫開他了。 “不能陪我睡,那就陪我上去吧。”饅饅往前跑了一步, 招招手。沈摯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釋然, 也跟上去了。 一間酒店,兩個人, 兩間房。 沈摯每天呆在酒店里的時間并不多,他幾乎成天泡在辦公室里查找資料并分析,不分白天黑夜。 饅饅有空就會在那里陪他, 到了晚上, 她能起的最大作用就是死纏爛打的把他弄回去休息, 不管是裝病也好裝困也好。 沈石頭總會心疼她, 然后她就得逞了。 “五名被害人的遇害時間彼此間隔有三個月, 這三個月就是兇人篩選和鎖定目標的期限。”沈摯將五人的照片貼在白板上,“兩人是短發,三人是長發,高矮胖瘦年齡大小都有不同,說明這個兇人對外形并不在意。” “被害人穿的衣服,裙子褲子也都有,所以不是非得什么紅衣女郎不可。”沈摯托著下巴沉思,“所以到底是為什么,兇人要鎖定這五個人下手。” “或許真的是隨即挑的,當他想要發泄的時候,受害人就正好撞在槍口?”饅饅猜測。正愁眉緊鎖的時候,警廳樓道里忽然傳來吵鬧聲音。 她走到門口看了看,“好像是第四名受害人的家屬鬧上門來了,說要打官司告警察。” 他們走出去,就見一個中年婦女癱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死的好冤啊!mama沒本事給你討公道啊……”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任憑警察怎么拽也不肯起來。 “我說大姐,我們也在拼盡全力緝捕犯人啊,我們已經在加班加點,警方比誰都想破案的啊。”有個小警員沒忍住,多說了兩句,那大姐哭的就更起勁了。 “那你們怎么不去抓人,任憑那瘋子逍遙法外?我女兒才十六歲啊!”說著又趴在臺階上哭起來,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一直等到刑警大隊長王毅來了以后,才算把這大姐請開。 “拖的時間越長,家屬就越憤怒。”王毅拍拍沈摯的肩膀,“咱們盡力吧。” 他看著兩個警員將那大姐帶走,黑色布鞋和皮鞋們走在一起,有些蹣跚。 “等一下。”前面幾人身形一頓,回過頭來。 “這位家屬請跟我來一下,我問你一些問題。”沈摯這么說了,那大姐這時倒有幾分不知所措了,看了看他身上的警服,還是跟著走了。 他們三人回到沈摯研究資料的臨時辦公室里,饅饅給她倒了杯水。 “我是諸云調遣過來的刑警,我姓沈,您是馮盼的母親是吧。”沈摯還算溫和的開口,那大姐點了點頭,疑惑道,“為什么要從諸云調警察過來?” “因為兇人潛逃去了諸云,又犯下了一起命案,距離馮盼案發正好三個月。”那大姐臉色騰一下變得煞白,“你說……那個瘋瘋瘋子……” “大姐,我是想讓您知道,我們的壓力不比家屬小。只要兇手還在外游蕩一日,就有下一個女性遇害的風險,可能是李盼可能是王盼,都是無辜的女孩。” 那位母親面色灰敗,嘴唇都發白了,兩只手放在膝頭,抖的像風吹枯葉一樣,“你說,有什么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多謝配合。”沈摯翻了翻第四名受害人的資料。 “馮盼今年十六歲,學習成績優秀,家庭也美滿,幾乎沒有什么煩惱。擅長鋼琴和繪畫,年年都有三好學生,對嗎?” 馮mama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沒錯,我家這么多小孩,就數盼盼成績最好最優秀了,她爺爺奶奶年年都夸她。” 沈摯翻了一頁,“之前警方記錄的時候您說:馮盼是高一文科重點班級的班長,但是我詢問了一下校方,發現她早就被撤職了,您知道是為什么嗎?” 他一說這話,馮mama變色一僵,笑容也凝固了,“那是因為當班長壓力大,我不想她妨礙學習。” “請說實話。”沈摯用筆尖一下下點著紙張,表情嚴肅,“您什么時候肯說實話了,我就什么時候放您回去。” “你……”那大姐左右一看,見對面沈摯臉色更冷漠,但饅饅臉色比他還要冷漠,兩人誰都沒有要放松的意思。 “當時你也是這么搪塞警察的吧,校方不知道為什么也跟著和你一起隱瞞,導致警察根本沒有發現這個不符點。”沈摯忽然啪一下將一沓資料甩過去,“不僅班長撤職,連當學期的成績都下滑了將近一半,馮盼發生了什么,你還要隱瞞嗎!” 那位母親顫抖著雙手將紙張拿起來,饅饅看到她呼吸都變得急促,雙眼凸出,忽然崩潰一樣大聲嚎叫起來。 “真的不是她的錯啊!盼盼都是被黑心眼的騙了啊!” “是那些不學無術的小狗崽子騙了她,讓她走錯了路啊!” 沈摯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她早戀懷孕了。” 十幾分鐘以后,他們目送馮盼的母親失魂落魄的離開,旁邊一個警員吃驚的看著沈摯,“你是怎么察覺出來校方和家長一起在說謊的?當時我們根本就沒發現這有什么問題!” “大概是因為我有個同事(周頂天),他又當爹又當哥,這么多年拉扯meimei長大,所以我耳濡目染,聽他在耳邊說meimei的學習成績那么多年,也有點熟悉了。” 沈摯轉身在黑板上第四個人名的旁邊畫了一個圈,“第四個受害人馮盼,十六歲,高中生。表面是品學兼優、青春活潑的好好學生。實際上因為早戀懷孕,甚至打胎,差點被校方開除,因為女孩子的名聲才沒有通報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