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技術小哥擺擺手,“也不是不能,只是從他的移動端上我們沒有發現外掛的痕跡,從游戲中他的語音記錄來看,確實是一直都在打游戲的。” “時間和劉亮描述的一樣,從十點十五分開始一直持續到十一點半。”周頂天歪腦袋想了想,“或許你在十一點半之后又出去再次綁架了鄧紅夏呢。” “警官,瞎說也不是那樣的!我累身又累心,哪還有力氣出去,倒頭就睡了好不好。”劉亮激動起來,沈摯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冷靜點。” “這一個多小時足夠鄧紅夏回家的了,但是她沒有回去。”沈摯指了指從劉亮家出去的路口,“文誠路,解放路,她在這附近就已經被兇手盯上了。” “繼續查監控,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所有人整裝待發,沈摯揮揮手,“走,我們去調查宋海。劉亮的嫌疑暫時排除,現在只剩下他一個嫌疑人了。” 周頂天答應了一聲,伸手去夠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等一下。” “嗯?”沈摯指了指他的外套,“為什么兇手在侵犯了被害人之后,還替她把衣服穿好了再拋尸?” 這下其他人都懵了,“是有強迫癥?還是潔癖?”沈摯搖搖頭,“再看一遍尸體照片。” 所有人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將近半分鐘,“發現什么了嗎?” “這個女孩只有褲子被穿脫過,上衣甚至內衣都是完好的。”周頂天摸摸腦袋,“說明這個兇人**特別強烈?” 沈摯抿著嘴,“跟我走。” 陳迢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捏著血包在喝,“你說范幼辰也調來了?”聽到這個消息差點要從椅子上掉下來,“這是省里打算著力發展諸云嗎?” “你想多了。”饅饅耳朵里塞著耳機,手上還在紙上不停作畫,“他在這里的地位,無非是監視、遙控、掌權。” “特殊部門高層不會放心我們兩個單獨在這里的,這是要下派一個放羊的人。” “從前的補給是直接郵遞給我們的,現在則必須通過范幼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她手下鉛筆用力,劃破紙張,“意味著我們的基本生存條件是掌握在某些人的手中。見光死、壓縮餅干,還有身份證。” “羊群如果亂走,會被狼吃掉,羊群如果放牧過度,會被牧羊人吃掉。” 電話里陳迢的聲音停了,饅饅呵了一聲,“你怕了?” “我只是感嘆一下,原來你們白派是這么過來的。” 她筆尖一停,正想再說什么,門外忽然有人敲門,饅饅不緊不慢的收回紙張,“請進。” 門外站的人有點出乎意料。 郎雪賢別扭的立在臺階下面,她左看右看附近沒有人,然后迅速掏出一個塑料飯盒遞過來,“今天的份。” 饅饅有些驚訝的接過,“沈摯叫你送過來的?” 郎雪賢哼了聲,“沈隊查案去了,一夜都沒睡,現在人還不知道在哪里呢。他今天凌晨回來的時候還囑咐我,如果白天看不到他,就給你準備好水果拿來。” 說著小聲嘀咕了一句,“說是追女朋友,怎么搞得跟追女兒似的。” 饅饅忍不住嘴角勾起,她打開飯盒看了看,又是不一樣的東西,一半是切好的火龍果,另一半擺著香蕉段。 臺階下的女人擰著眉毛猶豫半晌,見她一臉疑惑的看過來,才扭扭捏捏的從兜里掏出什么,“喏,上次借給我的手帕,我洗過了!還消毒過的!” 給你就行了,不用還給我。饅饅本來想這么說的,但是見到郎雪賢的眼神時改主意了,她伸手接過,向里頭比了比手勢,“進來一起吃吧。” “哎,不用了!我這就走了!”郎雪賢想要拒絕,她卻已經轉身進去了。饅饅將飯盒打開放在桌上,示意了一下,“有這么多呢,我吃不完就只有扔了。” 她一邊還在著手泡茶,咕嚕咕嚕冒泡的開水沖出香氣來,郎雪賢覺得自己接受了極大的考驗。 “真的(吞口水)不用了……” 幾分鐘以后。 “案子很難破嗎?”饅饅坐在桌子前替她斟茶,郎雪賢一口一口,很快就消滅了一半的香蕉。 “這個兇手運氣好,趕上大雨,什么痕跡都沒留下。現在沈隊他們就只能調查被害人那邊有關系的人了,疑點越來越多。” 郎雪賢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看她,“你可不能到處說。” “我明白的。”饅饅低頭飲茶,“是在西郊公園?“ “是啊,菩提坡那里,足跡、頭發,什么都沒有留下,就差牽條警犬來聞了。“郎雪賢隨口說著,饅饅在心里默默記下了,菩提坡。 沈摯周頂天等一批警員來到嫌疑人宋海名下的店鋪勘察,“飾品屋?”周頂天順手打開庫房的門瞄了眼,“大男人開這種店很奇怪啊。” “你們老板是什么樣的人?”沈摯在店內隨便轉著圈,唯一一個店員兼收營員有點惶惶不知所措,小姑娘嚇白了臉,“老板……老板真的跟我沒關系的,我只是個打工的。” “照實回話。”沈摯一個眼神過去。 “……老板他人很好的,平時從來沒有架子,也不會對我們女孩子動手動腳。我上個禮拜奶奶去世了,他還準了我七天的假。” “倒是沒聽說過老板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好像也沒什么朋友,平時也不大笑的。”店員回想了下,“一下班就著急買菜回家,是很老實的人。” 周頂天懷疑的看了看四周,“著急下班回家,他自己一個人住,著急回家干嗎?自己開店當老板,難道不是開的越晚越好嗎?” “你這個想法沒錯。”沈摯難得又肯定了他,“走,去他家。” 宋海打拼很多年了,也算是個生活富足的小個體戶,他家的小區比劉亮高檔不少,門口還有防盜大門。 “那天去抓人的時候這家伙就是不肯開防盜門,害得我們好一頓折騰。”一個警員說,“所幸進去以后他二話不說就跟我們走了。” “當時你們有幾個人進行抓捕,進行搜查了嗎?”沈摯踏進玄關,皺了皺眉頭。 那個警員有點奇怪,“我們是五個人來的,當時著急所以抓了就走了,還剩一個人進行收尾工作,沒發現有血跡或者兇器。” “不是兇器。”沈摯搖搖頭,他指了指鞋柜,“宋海單身獨居,哪來的女士高跟鞋。” “窗簾是粉紅色的、陽臺上掛著女士衣物,梳妝臺上有女性護膚用品,廁所里除了剃須刀,還有刮體毛的東西。” “他和女人同居?!”周頂天一下子跳起來,“他的店員是在說謊了?” 那警員臉一下子漲紅了,“我馬上繼續搜查!” “不需要了,宋海也不是兇手。” “為什么?”眾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沈摯戴著手套,捏起梳妝臺上一根彩妝用的筆刷,“這家伙根本就不喜歡女人,這間屋子女人生活的痕跡太重,反倒掩蓋了男性的特征。” “你去調查一下他平時的去向。” “我確定,宋海是一個跨性別者。” 跨性別,是指那些不認為自己的性別與他們出生時基于生殖器官而被決定的性別表現為一致的人。男人覺得自己是女人,女人覺得自己是男人。 也不是說接受過變性手術的人才是跨性別者,任何突破傳統的性別表達,都可以算作跨性別行為。發型、聲音、外貌、手術,都是逾越性別規則的方法。 “手機定位顯示他最常去的一個地方是地下酒吧。”周頂天表情古怪,“我們查了一下,那里很多異裝癖的人。” “那就沒錯了。宋海不喜歡女人,應該就像他口供說的那樣,對鄧紅夏只是最普通的相親對象關系。” “因此對被害者下/體進行瘋狂破壞的人也不會是他,他和劉亮一樣并不憎恨女人,不符合犯罪畫像。”沈摯嘆了口氣。 “所以說,我們現在又回到了原點。”沒有線索、沒有兇手、沒有兇器、沒有目擊者。 西郊公園地處諸云西南邊,是在地震后依傍一口堰塞湖修筑出來的免費綠化公園,這個季節的時候,湖邊飄滿了柳絮,各種春花也開了,賞玩的人很多。 饅饅和陳迢走在湖邊的小路上,“為什么大白天的還要出來晃,我好熱啊。”陳迢撐著把太陽傘,臉上還戴著墨鏡和口罩,打扮的奇奇怪怪。 “能把傘收了嗎,你現在看起來像個變態。”饅饅冷淡瞥他一眼,自己照著路牌往菩提坡那邊走去。 “我哪里變態了啊?我明明很men好嗎!” 因為是公共場所,在封禁兩天徹查之后,警方還是解除了警戒線,以免造成市民恐慌。 不過一傳十十傳百,這片長著一棵巨大菩提樹的地界還是少有人敢來了。 饅饅照著郎雪賢說的在原地轉了一圈,除了樹林特別茂密之外,并沒什么特別的。因為地上植被茂盛,腳印都很難留下。 “你感覺到什么奇怪的了嗎?”她問陳迢,后者搖搖頭,“證物警察都已經收走了,咱們來有什么用,你還想做偵探不成。”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兩人猛地看過去,就見一個身著橙色環衛工人衣服的大媽推著車慢悠悠走過來。 “原來是環衛工。”陳迢吁了一聲,饅饅比了個住嘴的手勢,兩人朝前面走過去。 菩提坡沒有什么花,在大樹掩蔭下十分涼爽,陳迢又說要補點避光藥,她只好站在原地等他。 “動作快一點,你又不是女人。”饅饅催促著,陳迢還在對著鏡子涂涂抹抹,“這就好了,不抹勻一會被曬成干尸怎么辦。” 她笑了一聲,呼呼的風夾帶著花香吹過她的臉頰,滿腹都是植物的香氣。 但是風的氣息驟然一變。 不到一秒鐘的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身體猛地往旁邊一避,一道閃著銀光的東西擦身而過,劃出一道血痕。 她單手撐地猛地往后一翻,身體瞬間跳出幾米遠。手指輕輕帶過臉上的痛意,傷口沒有止住血,“是銀。” 旁邊的陳迢也傷了,比她還嚴重一些,只能躲在一棵樹后面喘氣,“喂!我拖延住他們你快跑!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他這么喊著,“他們不是諸云本地的血族!” 其中一個拿銀刀的男人對著饅饅比了比手勢,“你不也是外地來的麼?要不咱們交流交流?”他邪邪的笑著,話音剛落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化作一道黑色的殘影。 面前的小姑娘一動都不動,好像被嚇傻了一樣,他心里直覺上頭的領導小題大做,這種初級血族,一刀結果了連撮灰都找不到。 但是預感中砍rou的手感沒有到來,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動彈不得。“嗯?”他疑惑的低頭,見那小血族竟然扛住了。 “你?”他震驚極了,話尚未說完,忽然腹部一下重擊,整個人被踢飛出去,砰一聲撞到身后的大樹上。 饅饅默默收回腿,往那邊看了看,“陳迢!你死了嗎?” “還沒!”樹后傳來一個聲音。她點點頭,“那你自己保護好自己。” 她眼看那個血族從草叢里爬起來,另一個血族也圍攏過來了,手里的銀光微閃,臉上都沒了剛才輕松的笑意。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攻擊我?”她問,對方當然不會回答,饅饅活動了下腕骨,“反正早晚要說的。” 她話音剛落,整個人瞬間彈射出去,化作一道剪影,rou眼都難以捕捉。 左右兩個黑衣血族反應了不過小半秒,同樣動作迅速的飛躍過來,然而彼此纏斗了不過幾秒鐘,其中一個就被她一腳踢飛,再次砰一聲落入樹叢里。 饅饅鉗住另一人砍下的刀,那血族面色一變,她手腕一用力,直接將其整個舉了起來,再往后用力一甩。 ‘砰!!!’磚石地面被砸出一道坑。 她此刻的眼睛是正紅色的,犬齒在唇邊露出一點點,表情冷漠的抬起腳就要踩下去時,幾根銀刺刷刷刷的射了過來,她閃身躲開以后,再回頭,原地只剩下一攤血跡了。 “陳迢!你死了沒?”她喊。 “……快了。” 饅饅看著地上留下的一小灘紅色沉思,“咱們應該惹上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