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戒煙
直直落落的一句話,沒有曲折,沒有矯飾,倒是攪散了曖昧的氛圍。 “和你有關系嗎?” 顧臻不疾不徐,麥茫茫尖銳而抗拒。有問無答,問題無所托,在安靜的車廂里摔個粉碎。 麥茫茫定定地看著他:“昳城不小,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有很多種方法避開。至于我回不回國,你應該管不著。”她補充,“除了上次的意外,我相信我們不會再有什么交集。” 她指的是在雋恒的事,顧臻輕笑,重復道:“意外?” 又一股暖熱的血流,麥茫茫沒做任何準備,裙內只穿了一條安全褲,她再不下車一定會弄臟座椅。她不愿在顧臻面前難堪,推了推他的肩膀:“讓開。” 沒料到顧臻動也不動,她抬身堪堪擦過他的唇,他呼吸一沉。麥茫茫想掙脫的手被他摁住,她喉嚨干澀,心口起伏,抵著他的胸膛。 手機來電,麥茫茫喘著別開臉,顧臻仍保持原來的姿勢,她低頭,屏幕顯示是麥誠朋友的兒子,這通來電她沒有區別于往常對待,按了掛斷鍵。 她拒絕不喜歡的人一般不留余地,在美國是這樣,回國面對陡增的追求者也是這樣,不過總有執著的。 他打了叁次,麥茫茫掛了叁次,手機第四次亮起來的時候,她舉到耳邊。 顧臻全程不動聲色地看著:“不掛了?” 麥茫茫冷冷道:“我的外賣。” 顧臻退回駕駛位,麥茫茫松開安全帶,推門下車,外界與車內溫差很大,冷熱交替,她回頭看了眼,空調靜音運行著。 座位上凝結的血跡,她裙后洇染的一大片深色,落在顧臻眼底。 麥茫茫從包里抽出濕紙巾,不無尷尬,彎腰擦拭,結果只是把血的范圍擴大,散成不規則的形狀。 她忙活一陣,顧臻才淡聲道:“不用管了。” 麥茫茫直起身,朝遠處一望,臨近十一點半,公寓大門前的小型廣場,此時此刻亮如白晝,音樂震耳欲聾,大爺大媽們自帶燈具,跟隨節奏轉圈跳舞,還有不少人圍觀。 她要是走過,裙后的血跡無疑會引起最高規格的注目禮。 麥茫茫站在原地,打電話給物業,她擋著副駕駛大開的車門,顧臻并不催促,降下車窗,點一支煙。 他還是維持以前的習慣,少抽,但也沒戒掉。 以前的顧臻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只有麥茫茫知道他出格的一面,甚至比她更無視規則——昳中管得嚴格,年級的第一第二卻在學校的眼皮子底下,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炮友關系。她大小姐不喜歡煙味,每次擺臉色,顧臻是理都不理的,后來真正戀愛了,他才基本上不再抽。 煙在他指間燃著,積了一小段灰,顧臻隨意把手肘搭在窗沿,輕輕一點,灰燼下落,被風吹散,火星重現。 物業抱歉地說:“不好意思,麥小姐,廣場不歸我們管。” 類似的話麥茫茫聽膩味了,她煩躁地問:“為什么這么晚還沒有結束?” “我們不清楚。” 身后有動靜,她側目,顧臻下車,走到副駕駛這邊。 物業在電話里說:“您試試打政府熱線......” 剩下的她沒注意聽,盯著顧臻,他夾煙的手垂在身側:“淮林區月底準備舉辦中老年文化活動比賽,他們在排練。” “你的主意?” “......不是。” 麥茫茫情緒找到發泄的出口:“不是也差不多。” “麥茫茫,你是不是喝醉了。” 夜風冷颼颼地吹過,她不禁瑟縮,肩頸的直角微合。 “今天十六度。”隔一層薄薄的煙霧,顧臻簡慢地陳述,“穿吊帶裙,喝冰的酒。” 不多作評價,對她的狼狽袖手旁觀。 顧臻的手機在前車蓋點了點:“生理期也是意外,對么?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總是碰上意外?” 他們沉在暗昏昏的夜里,對向而立,風吹亂麥茫茫的頭發,她掠回耳后:“如果不是你妨礙我,我現在已經回到家了。” 公允地說,不是顧臻,她現在可能在酒吧或者警察局。 顧臻不多爭辯,和她錯身,從后座取出西裝外套,回到麥茫茫身前,微彎膝蓋,稍低于她,手繞至她腰后,外套蓋住血跡,像他從前后同時環抱她。 寥寥的光勾勒他英挺的輪廓,顧臻將衣袖松松地在她腰間打了個結。 西裝的布料搭在她的小腿肚,厚重的實感,麥茫茫垂眸,語氣僵凝:“怎么還給你?” “不是不想再有交集?”顧臻輕描淡寫,“隨你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