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果然,到了這天傍晚的時候,便有武當(dāng)山上下來的人到了福海客棧。 柯阮一見兩個功夫精湛,做道人俠士打扮的人來就知道必定是武當(dāng)派來的人了,可當(dāng)她看清了來的兩人的時候卻差點沒笑出來。 這兩人一個年長一個年輕,年輕的看起來臉嫩的很,仿佛也不過二十歲的樣貌,一臉單純靦腆,年長的卻是嚴(yán)肅冷靜,十分有威嚴(yán)風(fēng)范。 這兩人走在一起當(dāng)真是一副有趣的畫面。 來的人正是武當(dāng)七俠中的俞蓮舟和殷梨亭。 只是殷梨亭總有些不踏實:“師兄,那玉衡之前只說送信的是個女子連人家的姓名都沒有問,我們又要怎么找人?” 客棧里頭住著的女子肯定不止一人,他們總不能一個一個問過去呀。 當(dāng)然了,那叫做玉衡的小道士大約也是提供了線索的。 他說那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不是尋常的漂亮,而是漂亮到了你只需要看到她,就知道那一定就是她。 可叫殷梨亭總盯著客棧里的年輕姑娘看那也不是個事兒啊。 俞蓮舟道:“她想必是近幾日才來的,且女子孤身一人本就惹眼,只要向掌柜的打聽近幾日入住的,孤身一人的年輕女子,總該有些線索。” 殷梨亭點點頭:“也是這個道理。” 可當(dāng)他們二人走進(jìn)客棧,看見了正點了一壺茶水坐在大堂中等他們的柯阮的時候,卻俱是一愣。 直到此時他們方才明白玉衡小道士那句,她漂亮到了你只要看到她就知道那一定是她,是什么意思了。 因為他們已經(jīng)知道那女子必定就是送了九陽真經(jīng)的女子。 只因她坐在那里,哪怕是最簡單樸素的客棧大堂,但因有她在,便叫人再看不見其他,甚至看不見周遭的其他任何人,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她,而她也不是坐在客棧大堂那簡陋的長凳上,而是坐在彩云與鮮花之上,可彩云鮮花都不及她顏色之萬一。 人間絕色,莫過于此。 俞蓮舟強自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才帶著殷梨亭走上前說道:“在下武當(dāng)俞蓮舟,見過姑娘。” 殷梨亭已經(jīng)紅了臉。 他本就性子靦腆,這時候見個年輕絕色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早已臊的說不出話來了。 直到柯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叫柯阮,不過與我相熟的人多數(shù)叫我阿阮,你們也可以這么叫,因為我們以后大約會很熟。” 她這么說著已經(jīng)站起身來,她明明是那樣尋常的走過來,卻讓人覺得這已經(jīng)是世上最美的姿態(tài),再沒有人能夠?qū)⒆呗愤@件尋常的事情做得如此好看了。 柯阮道:“我之前也聽說了俞二俠的名聲,可以說是久仰了。” 她又去看殷梨亭:“這位想必就是武當(dāng)七俠中的殷六俠了?” 殷梨亭直到這時候才紅著臉,窘迫道:“是,在下正是、正是殷梨亭。” 然后他就聽到面前的女子一聲輕笑:“殷六俠你不必這么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可這話直叫殷梨亭更加緊張了。 柯阮這時候卻已經(jīng)對俞蓮舟道:“能夠勞動武當(dāng)七俠中的兩位前來,想必宋大俠已經(jīng)看過我給他的書信了?” 那哪里是一封書信,分明是一份送上門的武學(xué)秘籍! 俞蓮舟道:“正是如此,大師兄因此也想請姑娘上山一敘,不知姑娘可否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柯阮道:“我若是不想上山見他,何苦把那封信交給他?” 這么說著,她已經(jīng)當(dāng)先走了出去。 等遠(yuǎn)了山下的鎮(zhèn)子,俞蓮舟和殷梨亭本照顧著柯阮的腳程,沒有用輕功,而是陪著她慢慢走,柯阮卻笑了:“兩位還是用輕功趕路吧。” 她眨了下眼睛:“我怎么說也帶著劍,總不至于半點功夫不會,輕功可是我相當(dāng)自得的本事了。” 聽到她這樣說俞蓮舟和殷梨亭也沒有拒絕,畢竟若是這么慢吞吞的走回山上,恐怕要走到半夜里。 “如此,失禮了。” 俞蓮舟口中這樣說,腳下卻沒動,反倒是殷梨亭先一步越了出去,但他卻走得不快,顯然是擔(dān)心柯阮的功夫?qū)こ#f一跟不上就不好,俞蓮舟留在后頭也是照顧柯阮。 比起性子靦腆的殷梨亭,這種時候讓俞蓮舟去與人交流顯然更加合適,殷梨亭便擔(dān)當(dāng)起了帶路的職責(zé)。 “姑娘小心,山路難行,如今天色發(fā)暗,更得小心一些。” 柯阮點頭:“多謝。” 她這么說著,人卻飄然而去,輕功卓絕尚且在殷梨亭之上,甚至行動之間輕盈縹緲,更顯風(fēng)姿動人。 這時候反倒是殷梨亭和俞蓮舟要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被甩下了。 也因此他們比預(yù)計的要早得多到達(dá)了武當(dāng)派的門口。 殷梨亭更年輕些,此時就微微有些氣喘,他不由道:“姑娘好輕功。” 柯阮道:“等會兒你就知道,我的好還不止輕功呢。” 她這話說的殷梨亭又是一個大臉紅,最后還是俞蓮舟及時走上來為她引路去見宋遠(yuǎn)橋。 ……柯阮原本以為是見宋遠(yuǎn)橋的,哪知道當(dāng)先看見的卻是正中坐著的須發(fā)皆白的老道,那老道穿一件半舊不新,甚至看起來還有些邋遢的道服,旁人若是顯得邋遢難免叫人心生厭惡,可他卻自有一番從容親切之態(tài),讓人見之可親,周身也并未像其他高手那樣動輒給人山海般的壓力,而是清風(fēng)朗月,淡薄自然。 張三豐。 如今天下能有這般姿態(tài)的只他一人! 柯阮不由眼睛一亮:“張真人?” 張三豐點頭道:“老道正是,姑娘怎么稱呼?” 柯阮毫無外來人的自覺,她已經(jīng)走到張三豐的面前:“我叫柯阮,張真人叫我阿阮也好。” 張三豐可不是殷梨亭,他當(dāng)真叫了聲阿阮,然后拿出之前柯阮的那封書信道:“這封信可是阿阮姑娘送來的?” 柯阮點頭。 張三豐又問:“阿阮姑娘知道這封信里頭是什么嗎?” “是九陽真經(jīng)。” 柯阮毫不在意的說出了這句話。 張三豐自然認(rèn)識這是九陽真經(jīng),可真正叫他在意的是:“姑娘為何將九陽真經(jīng)送來武當(dāng)?” 尋常人見了這樣的絕世武功肯定是自己藏起來練了,且絕不給旁人知道,柯阮卻將它隨手送人,偏偏還送了武當(dāng)。 這讓張三豐不得不在意。 柯阮道:“我這里有個故事,張真人若是聽了我的故事,一定不會再奇怪我為什么將九陽真經(jīng)送來武當(dāng)了。” 張三豐卻未著急,而是伸手道:“姑娘不妨坐下說吧。” 張三豐地位超然,旁人見他都得站著說話,哪怕他讓坐下,也得推辭感謝一番,但柯阮聽了之后卻仿佛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一般,居然真的毫不客氣的就在張三豐對面坐下了,這對張三豐就顯得有些不敬了。 張三豐倒是不在意,但柯阮這般不敬的做法,難免讓武當(dāng)七俠中的幾位在心里皺了眉頭。 柯阮不在乎他們怎么想,她對張三豐道:“說起來我的師承與張真人倒也有些淵源。” 張三豐頓時好奇起來:“看來這是個有趣的故事。” 柯阮微微一笑:“家?guī)熣切∩駝钸^楊大俠。” 張三豐一愣,隨即露出驚喜的笑容:“阿阮姑娘竟是小神劍高徒?” 他年輕時也有幾番際遇,就曾經(jīng)遇到過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江湖中頂尖高人的楊過,并且得對方指點了幾招武功,算得上有半師之誼,聽到柯阮居然是楊過的弟子,當(dāng)即就十分驚喜。 柯阮卻輕輕伸出一掌向著張三豐而去,這一掌平和淡然,并非攻擊,張三豐也是掌力相接,兩人掌心相對不過一瞬,隨即收回手去,張三豐的臉上卻露出幾分驚異的神色來。 剛才那一番與其說是交手,不如說是交流,那一掌他們的內(nèi)力互相交融相觸,張三豐當(dāng)即感受到對面這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其內(nèi)力深厚竟然不下于他,且若論精妙高深,可能還在他之上! 這是何等駭人的事情! 柯阮卻只是微笑。 張三豐一嘆:“姑娘年紀(jì)輕輕,功力卻不在我之下,如此本事,也只能是小神劍楊大俠才教的出這樣的弟子啦。” 柯阮道:“不止于此,我曾聽說張真人與郭襄女俠曾有機緣一起得聽九陽真經(jīng),而這九陽真經(jīng)是我機緣巧合得到,并不打算占為己有,如此張真人該明白我為何將九陽真經(jīng)送來武當(dāng)了。” 所以說,只要有個好身份背景,總能忽悠出那么幾分似是而非的聯(lián)系來,若有了聯(lián)系,做什么事情都能找到理由了。 柯阮道:“九陽真經(jīng)乃是至寶,此秘籍一旦現(xiàn)身江湖必定引起血雨腥風(fēng),我到底年輕既無威望也無辦法,不好擅自決定,因此便將九陽真經(jīng)送來武當(dāng),請張真人處置。” 雖然實際上九陽真經(jīng)只是她混上武當(dāng)?shù)囊粋€理由罷了,但張三豐卻在想了想之后點頭道:“老道已經(jīng)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請姑娘盡管放心。” 說罷,他又道:“姑娘也不必一口一個張真人的叫我,你既然是楊大俠的弟子,算起來倒是老道該叫你一聲前輩呢。” 他這話一出,周遭弟子盡皆大驚。 柯阮卻是一笑:“這年紀(jì)擺著,我不叫你張真人,難不成要叫你其他名兒?” 張三豐一想也不由失笑:“如此倒是老道占了年紀(jì)的便宜了。” 倒是一直肅立在一旁不曾插嘴的宋遠(yuǎn)橋在此時有些遲疑的開口道:“那……師父,弟子該如何稱呼這位、這位……前輩?” 他思來想去還是只好暫且以前輩稱之。 宋遠(yuǎn)橋已經(jīng)是個中年人,甚至就連兒子都有了,如今卻管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叫前輩,總讓人有些好笑。 張三豐卻笑看著柯阮問道:“姑娘覺得如何稱呼?” 楊過輩分本就比他同齡人高了一截,柯阮是他弟子,算到如今,比之旁人高的就更多了,若與她沒關(guān)系的,尋常論交倒是好稱呼,可張三豐自認(rèn)楊過曾指點過他,雖未拜師,卻也是半個師父,因此就不好亂了輩分。 他自己尚且好辦,卻苦了幾個年紀(jì)老大的徒弟了。 柯阮道:“若是實在想不出來,我這么好看,你叫我仙女也行呀!” 她這話一出,后頭性子最活潑的莫聲谷差點憋不出噗嗤一聲笑出來,心里卻對這橫空出世的前輩好感大增,只覺得對方果真是個有趣的人。 宋遠(yuǎn)橋卻是一臉為難,可柯阮笑瞇瞇的看著他,張三豐也是一副柯阮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姿態(tài),最后宋遠(yuǎn)橋一咬牙,居然真的張口道:“宋遠(yuǎn)橋拜見仙女前輩,之前不知,多有冒犯,還請仙女前輩海涵。” 柯阮:“……” 宋大俠,你這稱呼……挺有創(chuàng)意啊_(:3ゝ∠)_ 作者有話要說: 楊過:說起稱呼,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阮阮:我就是小仙女! 第 41 章 柯阮暫時停留在武當(dāng)山。 然后她才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忘了一件事情。 武當(dāng)七俠中的三俠俞岱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