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該不會是他也知道那和縣養著前朝太子的遺腹子吧,知道慕容翎此去必定空手而歸,所以才想著在此處歇下。 “不用擔心,你去回稟九皇子就說讓他稍等片刻?!碧K念妝柔柔地說道。 “綠枝,為我梳妝?!?/br> 蘇念妝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說道,她自有法子讓九皇子把她留在莊子上,相安無事的度過這一夜,明早就啟程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蘇念妝來到前廳時,只見一身著玄色竟然,外披黑色狐裘的男子,獨坐在紅木雕花桌旁,正自飲自酌,不遠處數名暗衛默默站著。 蘇念妝看著那桌上的茶杯,不禁笑出了聲,那是剛才慕容翎用過的杯子,綠枝她們還沒來得及換下,想來是慕容翎喝的太干凈了,所以慕容寧沒看出來。 “聒噪。”男子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蘇念妝,輕啟嘴唇,吐出淡漠的兩個字。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看著蘇念妝仿佛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毫無感情。 “是,主子?!边h處的暗衛聽到自己主子的話,朝著蘇念妝走來,想要把她押出去。 蘇念妝唇邊綻開一抹笑意,紅唇輕啟:“殿下,臣女會做包子?!?/br> 聽到這句話,慕容寧的眼睛中才浮現出一抹神采。 他從桌旁起身,只見他身材頎長,膚白如玉,五官精致如極品瓷器,眉梢眼角的冷意仿若掬了一捧清輝,流光波轉間少了雕琢的匠氣,自成風流。 慕容寧看了一眼身旁星眉朗目的侍衛,那侍衛走到蘇念妝面前說道: “如果做的不好吃,就不是把你趕出去這么簡單了,殿下會要了你的命?!?/br> 蘇念妝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如果做的不合慕容寧的心意,他真的會殺了她的。 南郡誰人不知,九皇子是永安帝最寵愛的皇子,無論他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有多少大臣彈劾,哪怕是挖了多看他一眼的世家女的眼睛,抑或是把冒犯了的世家子剝皮抽筋,都會被圣上云淡風輕地帶過。 “自然,如若做的不合殿下心意,念妝任憑殿下處置。”蘇念妝云淡風輕地說道,眼睛卻盯著慕容寧手里的杯子。 一想到這兩人間接接吻,就覺得很搞笑。 蘇念妝轉身退下,身后的男子像是一潭死水,平靜無波,卻在暗自醞釀著一場風暴。 蘇念妝去廚房忙活了一陣,便端著一個紅漆雕花托盤走進了前廳,托盤上有一個屜籠,看起來熱氣騰騰的。 蘇念妝把托盤放到桌子上,打開了籠蓋,只見上面只有一只湯包,如小碗般大小。 rou眼便能看見里頭的餡,點點蟹rou包囊在皮兒內,越發顯得皮兒晶瑩剔透。 細致無比的折皺,密密地排在一起,猶如刀刻一般,像是朵絲瓣菊。包口卻捏成鯉魚嘴狀。 實在是絕妙之舉。 慕容寧看著眼前晶瑩剔透,玲瓏可愛的湯包,不禁來了興致,眼底閃過一絲光亮。 輕輕地拿筷子點了點,還能看見里面的湯汁在晃動。 皮包湯,而湯不沁皮。 妙! 伸出三個手指,只用指尖撮住那湯包上面的折皺,小心翼翼地輕輕拎起,慢慢放到小碟子里,然后低下頭湊近去,用齒尖細細咬破包口,緩緩地吸吮湯汁。 鮮!嗯,這味,竟然是難得之物。 他閉上眼想著拿什么詞來形容著味,難!除了個鮮以外,他想不出還有什么能配得上這味道來。 “殿下可還喜歡?”蘇念妝在一旁嗜著笑意說道。 “怎地只做了一個。”慕容寧看著蘇念妝問道,清冷的聲音平淡無波,但是可以看出眼底帶著一絲不滿。 “當然是害怕殿下過河拆橋了?!碧K念妝笑著說道。 “如果殿下還想吃的話,那殿下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今晚讓我們住在這里,明個打早我就起來給殿下做。” 慕容寧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可是看到眼前的屜籠,又閃過一絲糾結,最終擺了擺手。 這是同意了,蘇念妝心中一喜,福身退下了。 要說這九殿下喜歡包子還是慕容翎前世告訴自己的呢,據說是九殿下的母妃在世的時候經常會親自下廚做給他吃。 蘇念妝回到屋子里梳洗了一下,就睡了。 第二日一打早,蘇念妝就起來去小廚房做了一籠蟹粉湯包給慕容寧送了過去,然后就讓綠枝她們打點妥當以后,就趕路了。 大約兩日的路程,終于到了京城,車夫左拐右拐地,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蘇府,蘇尚書府看起來氣勢恢宏,淺灰色的石獅子昂揚挺立,高大的紅漆大門在日光余暉的下泛著點點金黃,好像被灑了一層金粉般透著幾分高貴奢華。 衣著打扮整齊劃一的灰衣奴仆們站在大門兩側,看起來莊嚴肅穆。 只見從馬車上麻利地下來了四個俏麗的丫鬟,撩起車簾,馬車里先是伸出一只手,纖細白皙,猶如最水靈的青蔥把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那只手輕柔地搭上綠枝的手,少女起身、邁步、下車,每一個姿態都從容優雅。 少女生得柔媚,身形單薄如脆弱潔白的玉蘭花,仿佛被人輕輕一觸就會折斷,可她一身碧色襖裙裙無端把天生的媚氣壓下去三分,有那么一瞬間,倒讓人覺得那是一株挺拔的白楊,青翠、傲然,不畏任何風霜。 有些習慣是融入骨子里的,蘇念妝前世被蘇承澤和蘇建修抓著培養了三年,自然是端得一身貴氣風華。 她理了一下衣裙,疾走幾步,屈膝便要沖蘇老夫人行禮,羅盼波卻從一旁挽住了蘇念妝。 “我的好囡囡,可算是從莊子上回來了?!绷_盼波緊緊抱著蘇念妝,輕輕地用錦帕壓了壓眼角,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淚。 看著蘇念妝通身的氣派倒是不像是莊子上養出來的,蘇老夫人心頭升起一抹異樣。 她雖出身庶女,可畢竟活了這么大歲數,剛剛四丫頭下車疾走數步,別看步伐快,可行不露足,連垂下的珍珠耳墜都只是輕輕晃動,這樣的儀容她只在宮里的貴人身上看到過,哪怕是連蘇婠妝都做不到這般自然,仿佛是把教養融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