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現在,校門口的大樹枝葉茂盛,一派繁榮。烽市的冬天,最低溫度也不會低于零下五攝氏度。猶記得那年一顆顆樹苗剛挪來的時候,天氣轉冷了還要給樹干上裹上一層“衣服”。現在樹長大了,倒可以給人遮陰了。 董全賀走過來牽著周粉的手,說:“走,老公帶老婆去吃最好吃的糯米飯去。” 校門口的早餐尤其好吃,吃了整整六年,但周粉都沒有膩。 這所她待了六年的母校,從初中到高中,承載了她太多的回憶。 已經過了上學的時間,所以這會兒早餐店很是空曠。 “呦,這不是我們的老賀么。”早餐店的王老板一眼認出董全賀。 能不認識么,當年的小霸王,如今的大老板。董全賀打架鬧事那會兒王老板都出面勸過好幾回,他臉上有光,每次勸的時候董全賀都十分給面子。 董全賀笑著說:“王老板,還是老規矩。” “得咧,馬上給你們送來。” 以前王老板也問過董全賀,為什么有事沒事總愛打架。那會兒董全賀個子高高的,瘦瘦的,看不出來那么能打。 其實按照董全賀從小到大的教育環境,本不該如此。 王老板當時問起來,董全賀也想了很久。 他想,大概是打傷了人才能看到老爸或者老媽忙里抽空來管教一下他。 董碩華和梁夢笙是真的很忙,一個忙生意,一個忙科研。董全賀自幼跟著爺爺生活,董瀚文自幼跟著外爺生活。也就只有哥倆個鬧了事,這兩個家長才會出現。但從小到大,董瀚文比董全賀要讓人省心太多 后來想想好像也不是。 董全賀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人,周粉正低著腦袋拿紙巾擦桌子。 大多數時候都是周粉來教訓他。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周粉毫不留情面地踮起腳一把掐著他的臉頰。他本來臉上rou就不多,那么一掐,疼得他當場喊饒命。 身邊的哥們兒是早就見怪不怪了,聽著周粉喊他的全名,“董全賀,你到底什么那么愛打架?你是不是有病?” 很厲害的一個妞,很不怕死。 接著就看董全賀聾拉著腦袋,一副心虛的模樣。 “不就踹了一腳么,又不疼,不信你問問他。”董全賀指著地上的人。 周粉就給董全賀來了一腳,“疼不疼啊?” “疼……” 這場景,光是王老板就看過好幾次。 有次董全賀坐在店門口不知道等誰,周粉過去了沒看到他,他就跟一旁的兄弟大吼:“你是不是豬?那么簡單的題目都不會?” 那么大的聲音,周粉下意識就把腦袋轉了過來,見是他,跑過來說:“董全賀,你晚上要幫我復習功課嗎?化學好多問題我都不懂。” “行啊,晚上別回去了,就住在我爺爺那兒。” “嗯,這個我得問問我媽,還有董叔叔。” 于是一整天,董全賀的心情就會很好。 王老板端來了兩碗糯米飯,一碗是咸的,一碗是甜的。把甜的那一碗放在董全賀的面前,他笑說:“我做生意那么多年,還真的很少見那么喜歡吃甜的。” 小孩子現在都不給吃那么多糖,怕蛀牙。 王老板又把那碗咸的放在周粉的面前,說:“好久不見你們兩個了。” 都有十年了,王老板臉上的褶皺也多起來了,身材也發福了很多。 周粉正要說話,只見董全賀興奮地拿出兜里的結婚證,對王老板說:“我們兩個今天早上去領證了。” “是嘛?”王老板說著想去拿董全賀手上的結婚證看一眼,沒成想被他躲了過去。 “誒,看歸看,不能動。”董全賀說。 “還稀罕了。” “就是稀罕。”這可是他的寶貝,無價之寶。 周粉笑著白了董全賀一眼。 王老板有生意也先顧不得這邊。 飯吃到一半,周粉動了動自己的左手,無奈道:“能不能先放開,這樣怎么吃飯?” 他一直牽著她的手,就沒松開過。 “你用右手吃飯。”他倒理直氣壯。 “那你怎么吃飯?” “我用左手。” 她笑,“什么時候改成左撇子了?” 他耍寶,“怎么,不相信啊?左手有什么難的。” 說著用勺子舀了一口飯。 周粉覺得這個人簡直是幼稚到了家。 就隔了幾桌的王老板轉頭一看,那邊一對璧人,有說有笑,男人臉上滿是寵溺,女人臉上滿是幸福。 以前王老板不知內情,問董全賀身邊的兄弟江一南:“那姑娘老董女朋友啊?把老董治得服服帖帖的。” 江一南不以為意,說:“哦,那是他侄女,不過好像沒啥沒血緣關系。” “嗨,這有趣。” “有什么趣?整天補課補課,都好久沒去滑冰場了。”江一南喃喃道。 王老板笑江一南看不穿。 今天董全賀自作主張給周粉請了一天的假。 早餐過后董全賀開車帶周粉去花店買了一束花,然后再帶她去了趟北山。 在北山,長眠著周粉的父親和母親,她知道董全賀帶她來此的用意。 車開了不過半個小時,到達目的地。 他還是牽著她的手,下了車一步一步往山上公墓的臺階上走。 農歷上說,今天是個好意日子,宜嫁娶,宜探親,萬事大吉。這個日子董全賀挑選了很久,他是個生意人,多少有些信奉。 天氣當真是好,溫暖的陽光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周粉聽著四周的鳥語,稍顯冷清的地方,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寒顫。這個位置很好,四面的陽光都能照到,所以根本不會陰寒。 走到了那兩座墓碑前,董全賀俯身將手上的那束花放下,接著攬著周粉規規矩矩地站立,說:“爸,媽,您們的女婿來了。” 周粉聞言抬起頭看著董全賀。 他長身而立,短發利落,目如朗星,眉如翠羽。早上的他特意精心打扮過,雖然也就是站在鏡子前多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英姿。 然而,這一刻卻顯得那么真實。 微微有點起風,周粉把自己的身子靠在董全賀的身上,讓他高大的身子抵擋住一些風寒。 “爸,媽,以后我會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受委屈,也不會讓她感到孤單。”董全賀恭敬地說道,“西方結婚時會有誓言,年少時我本不曾用心深究甚至覺得矯情,現在我深知,愛她、忠誠于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那是我最好的承諾。” 人這一生可以許下很多承諾,可未必所有人都能完成自己的承諾。 董全賀不喜歡承諾,但承諾了,便將用自己的一生來信守諾言。 周粉竟有些害羞了,掐了一把董全賀手臂上的rou。 他轉過頭委屈地看著她,“還不讓我跟爸媽把話說完啊?有你那么霸道的嘛?爸媽你們看,又欺負我了,從小到大就是這樣。” 周粉哼了一聲,“你倒是叫得挺親熱的。” “那可不,誰讓是一家人。” 周粉不再和董全賀打哈哈,轉而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爸媽,我今天結婚了。” 她說話,董全賀就低頭看著她,眼里都是她,全是愛意。 “就是,和我身邊的這個家伙。”周粉說著抬頭看了眼董全賀,還是覺得有些難以開口,很羞澀。 頓了頓,她繼續說:“雖然很不真實,也覺得有點過于草率了。但他拉著我的手時,我的心里十分清楚,那是港灣。” 一旁看著她的董全賀眼里逐漸變得深沉,他不自覺低頭吻了吻她的發,竟有些熱淚盈眶。 誰說周粉不會甜言蜜語的? 若不是當著二老的面,董全賀真的控制不住想要狂吻她的沖動。 周粉抬起頭,看著他。 “所以未來不管會發生什么,我知道我愛他,不會再有任何東西將我們分開。” 第29章 = = = 一大早董全賀突然遞給云飛白一顆棒棒糖。 云里霧里的云飛白看著自己手里的棒棒糖怔了怔, 問:“這什么鬼?” “我的喜糖。”董全賀自己拆開一顆牛奶口味的放進嘴里。 云飛白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喜糖?什么喜糖?” 董全賀沒有理他,拿出來一個相框放在桌上。 相框里有一張董全賀和周粉的合照,這張合照就是在民政局拍的,他十分喜歡, 特地洗了一個七寸的。 云飛白側過頭一看,瞬間恍然大悟,“天,你結婚了?” 董全賀挑挑眉。 “真的假的?”云飛白不敢置信。 董全賀隨即拿出隨身攜帶的結婚證書亮出來給云飛白看,云飛白剛要攤手去拿,被他一把護在懷里, “看就看, 不能動。”